辞渊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场景到底具体是哪里，又意味着什么，但他能确定，那肯定和宁清棠做了魔尊就大开杀戒有关。
不是滥杀无辜，而是报仇，至于给谁报仇……
辞渊多看了一眼茵儿残破不全的魂魄。
似乎不止是给茵儿，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明显不是清棠屠别人满门，倒像是……那遍地横尸中有不少能让清棠落泪的人。
不是悲痛欲绝，又怎么会流下血泪。
被封印的记忆，下了禁制不能说师承何人，莫名出现在考核秘境中的本命剑碎片……
宁清棠身上显然是有太多秘密，辞渊隐隐有些担忧，却又无法说破，最后只能再三叮嘱，“清棠，日后安心养伤，无事不要乱跑，若是要去寻其他本命剑碎片，切记带上我，我会帮忙。”
“这还用你说？”宁清棠白了他一眼，“白来的苦力我为什么不用，你不去我都得威胁你去好吗。”
自己在他那就只落下一个“白来的苦力”的名头，辞渊很难不扎心，但至少算是可以放心了，不用整日担心他不告而别。
“就是在宗门内也要多留意，尽量不要靠近紫虚真人住处，若是他想见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他……”
“知道了知道了，那是你师兄，你不想惹他。”宁清棠敷衍的摆摆手，“放心吧，我看见他就烦，懒得理他。”
“不是不想惹他，是怕他为难你。”辞渊认真解释，“今日之事我会再与他相商，保证不再发生，我门下弟子，就是惹了天大的祸也轮不到他来管。”
“说的好听，那你带我去拿鞭子抽他啊。”
辞渊：“……”
大魔头专业抬杠，硬是怼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呵，痛快嘴谁不会啊。”大魔头一脸鄙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又不是君子，等个百年千年也是可以的，总之他欠我三十五鞭我记住了，你就祈祷他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吧。”
又是被嘲讽又是被不待见，辞渊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其中许多细节不能与他说，但犹豫片刻依旧承诺道：“若日后有机会，不用等百年千年，此事我定然帮你实现。”
这下轮到大魔头傻眼了。
“不是，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唬人啊？我是魔头又不是傻子，他是你师兄，你们才是一伙的，你帮我不帮他，骗鬼呢？”
辞渊没解释，只理所当然似的吐出两个字，“帮你。”
宁清棠一愣，盯着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说假话的迹象，最后嘟嘟囔囔道：“像我会信一样，真能装，还帮我呢，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差点杀我十九次。”
辞·王八蛋·渊：“……”
三十五鞭都要记仇千年，我这账怕是要记得更久了，还是要多哄啊……
为了能将功赎罪，辞渊帮茵儿稳固神魂相当用心，不止消耗灵力，甚至连自己的神魂都动用了，以神魂之力填了几块养护神魂的魂玉进去，供茵儿快些苏醒。
刚开始宁清棠还没怎么注意，只盯着他别出错就行，直到看他以魂玉养护神魂，忍不住疑惑出声，“你这给魔族稳固神魂的手法，是不是太熟练了点？”
这一模一样的动作辞渊整整十年日日重复，填进去的魂玉不计其数才换来他的苏醒，何止是熟练两个字能概括的。
如今正是邀功的好时候，却又因为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会吓跑他而不敢说，辞渊都快愁死了，板着脸语气含糊，“书中有记载，多看书便会了。”
他是随便找个借口，落入宁清棠耳中那可就能发散出太多东西了，瞬间凑过来语调轻佻的问他，“看了就会，你这么天赋异禀，那你说我给你两本春宫图看，是不是就能破了你的无情道了？”
辞渊身体一僵，猛地转头看他，手上拿着的魂玉都掉了。
想破我的无情道，何需什么春宫图，只要清棠你……
看似淡漠如神仙的辞渊剑尊眨眼间就能脑补出无数春宵帐暖的画面，怕自己忍不住做点什么，赶紧移开眼不敢再看他了。
宁清棠哪知道他是在脑补啊，看他这反应还以为是被自己说荤话给吓的，在旁边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哈你不会连春宫图都没看过吧，几千岁了没看过春宫图，听一句就跟被调戏了似的，果然修无情道的都是呆子哈哈哈哈……”
辞渊已经彻底无语了。
到底是谁呆啊……
大魔头自认找到了一点都不如自己的地方，花式嘲笑他，几个时辰后觉得就这么干等茵儿苏醒实在太无聊，甚至倚在辞渊后背上晃悠着脚，有一句没一句的哼起了青楼里听来的淫词浪曲。
“娇吟迎合啼婉转~”
“脸红暗染胭脂汗~”
本就是露骨的词，他还用故意逗人的声线唱得暧昧缓慢，一字一句尾音都带着勾子似的，勾得某人如坐针毡，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轻声威胁了一句，“再唱日后就别吃我那满山的灵果了。”
一听不给吃灵果，大魔头当场停了曲，不耐烦的摆摆手，“行行行，呆子不经逗，本尊懒得跟你计较。”
说完心里也有了数。
没看过春宫图，一点淫词浪曲也听得害羞不已，看来分身的事是我想多了，真的只是当日那媚药的问题，转移到了分身身上才闹了误会。
啧，果然就不该怀疑，他一个修无情道的王八蛋能懂个屁。
某个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懂的王八蛋，此时感受着后背那软玉温香的触感，闻着若有似无的体香，默默将下半身的衣袍拢了拢，该遮的都遮了个严严实实。
两人几乎就这样守了一夜，翌日天边见亮，茵儿那缕残魂才勉强苏醒，依旧没有实体，只是个能看出女子轮廓的虚影，辞渊再厉害也只能养魂，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凭空帮她补全了，给宁清棠都是借助了鸿蒙石，那鸿蒙石世间可也再无第二块了。
“小姐！”
看得出来茵儿是个性子活泼的姑娘，明明魂魄虚弱，一声小姐愣是喊得声如洪钟，虽说是脆生生的嗓音，但声音着实是太大了些。
宁清棠本来守了一夜有些乏了，硬是被她这一声给喊精神了，揉着耳朵一脸嫌弃，“你能不能小点声，这里可不比魔界那么吵闹，再说了，小姐这个称呼不是几百年前就改了么，早就说好了在这里不能揭老底要好好当剑灵的。”
“哦。”茵儿瞬间蔫了，换了和寻常剑灵一样叫了他几百年的称呼，“主人……”
光这几句话辞渊就察觉到了关键信息，茵儿确实是宁清棠在凡间界就有的侍女，而献祭做剑灵……应当也是在凡间界发生的事。
他正不动声色的试图理清所有关于宁清棠经历的线索，茵儿看到他却突然惊呼出声，“他他他……小……啊不是，主人，他不是那个……那个……”
那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语气让辞渊心中一喜，眼底也浮现出些许期待，若是凡间界的侍女，说不定还真的会记得自己历情劫时的事。
宁清棠则是一脸淡定，“对，就是他，之前差点把你打碎那个……”
“啊！对！”茵儿醍醐灌顶，语气也变得气愤起来，“他就是主人常骂的那个王八蛋！道貌岸然一肚子坏水的老王八蛋！”
这两句一出口，整个落剑峰仿佛都安静了，空气中只剩下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尴尬是宁清棠的，沉默是辞渊的。
道貌岸然和一肚子坏水还有王八蛋，这几个词辞渊都无所谓，宁清棠现在当着他的面也能骂，但是……一个老字听得简直比让他受一顿九天雷劫还难受。
不是普通的王八蛋，是老王八蛋，老……
辞渊剑尊想起心上人年纪还不够自己零头的事，周身气压瞬间低得堪比后山冷泉。
“那个……”宁清棠哪知道他是因为一个老字，还以为是因为被骂了才突然冷脸，还在那试图狡辩，“茵儿应该是记错了，我怎么会经常骂你呢，我做魔尊可忙了，忙着赏舞听曲，喝花酒看美人，魔界美人如云，我哪有闲工夫骂……额……”
怎么回事？这脸色怎么更难看了？
我这解释多完美无缺啊！
大魔头不明所以，还信誓旦旦的试图证明，“不信你问茵儿，我在魔界是不是最爱看美人跳舞！”
茵儿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解释，但依旧第一时间配合他，疯狂点头，“对对对，我家主人看见美人都移不开眼！”
“轰！”
原本用来给茵儿稳固神魂的法阵用完了还没来得及收，茵儿话音还没落就炸了个粉碎。
大魔头一脸懵，“你……你至于吗？你好歹也是正道魁首，我就是真骂你两句，你也至于气成这样？你们正道中人的气度呢？风度呢？都让狗吃了？”
辞渊眸色暗得都堪比他的魔气了，嗓音幽幽，“今日明日，你一口灵果灵石也不许吃。”
大魔头：？？！
“凭什么！”
“我不就是骂你几句吗！”
“我骂你怎么了？我现在也敢骂！你个王八蛋凭什么不让我吃！”
辞渊冷着脸，“美人秀色可餐，你看便能看饱了，还要灵石灵果做什么。”
说完拂袖而走，留下骂得正欢的大魔头表情逐渐迷茫。
“不是，他……他什么意思啊？他是嫉妒我有美人可看，不是因为我骂他才生气？”
问出去的话没得到回应，宁清棠拍了茵儿悬在空中的虚影一巴掌，“问你呢，他是不是嫉妒我？”
茵儿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敷衍的点点头，盯着辞渊的背影出神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出声，“主人，他是一直都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他应该是……应该是穿着盔甲……嘶……什么时候见过来着？感觉他好像穿着盔甲给你送过许多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