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减少，挑选难度一下子就减轻了，冯夫人高兴地看着剩下的人，“依我看来，剩下的几个都是好的，个个儿眉眼都温柔敦厚，不如都留下来吧，小九，你觉得怎么样。”
仲九辩在剩下五个脸上扫了一眼，没看到面相上带有大奸大恶的，“可以。”
“那便好了。”冯夫人一合掌，“正好留下六个人，吉利。”
牙婆一听她要留下六个，顿时喜上眉梢，今儿这生意做得不亏。
“你们几个今后可要好好伺候夫人，万不敢有一丝懈怠，人人都知道冯家夫人是个菩萨心肠，能够在这儿做事是你们的福气，多少人抢着盼着都等不到的，你们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婆婆。”
六人认真听着牙婆的敲打，齐齐应声。
“劳婆婆跑这么一趟，这六人的费用，待会儿让管家带你去账房结算。”冯夫人也是满面春风，扬手让薄荷递过去一个荷包，“这是婆婆合该得的，下次再有中意的人，还请婆婆多到冯家走动走动。”
“夫人客气，客气，既然人定下来了，这里就没婆子我什么事了，以后这几个小丫头若是不老实，夫人尽管叫人找我去，看我怎么收拾他们，今日，婆子我就先走了。”
“我送送婆婆。”薄荷跟着把她送到外头去。
眼瞅着时间到了半中午，仲九辩也要告辞了，冯夫人虽然心中不舍，但府中事务实在繁杂，离不开人，只好放她回去，说改日再到胡同去做客。
薄荷这边将牙婆交给了管家，又回去安顿赵叔和赵婶，带着他们边往前院走，边细说介绍。
赵叔赵婶细看这府里的摆饰，越看越心惊。
“乖乖，薄荷姑娘，咱们府里的老爷可真是个有本事的，这古董花瓶看着就不便宜，就这么摆在走廊，府邸又大又气派，这么大的手笔，我瞧着马大人也不一定能赶上，他还是个七品的官，比咱们老爷还高上一阶呢。”
薄荷忍俊不禁，“怎么就高上一阶了？婶子难不成以为我们老爷是个八品官。”
赵婶吃惊地瞪着眼睛，“不是八品？那是九品吗？”
赵叔怕薄荷听了赵婶这话心里多想，忙开口补充，“九品，九品也是官，落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中，那就是比老天还大的事了。”
薄荷捂着嘴笑，“九品的官在叔婶眼中都已经比天还大了，那一品官得成什么样啊？”
“那可不敢想。”赵叔忙摆着手，“我们俩口这辈子还从没见过官居一品的大老爷呢，上次倒是见着个气势汹汹的夫人……不过她也不是官。”
“从前没见过不打紧，说不定今晚就能见着了，老爷每天都会回来。”
“老爷？老爷今天会带一品官爷回来做客么？”
薄荷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二人，“九姑娘没跟你们说过么，我们老爷在当今只属于皇帝的都察院任职，是掌管整个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正儿八经的一品大官员，普通七品以下的官员，连见他一面都难，如何会与九品官员扯上干系？”
赵叔和赵婶大惊失色，如何也没料到这种情况，赵叔还好，赵婶已是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了。
乖乖，都察院！
两人没什么文化都知道，这可是监管其他官员的地方！
朝廷其他所有的官员都要惧怕他，这得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呐……
“小九的舅舅……竟然是这么大的官儿，这……那夫人，岂不也是一品夫人，哎呀，我真是该打，方才居然在夫人面前卖弄，这……他爹，我们俩这糙人，伺候得了贵人么，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岂不是要掉脑袋？
后半句赵婶没说出来，赵叔却是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惊惧得很。
“这……”
“哎呀两位就放宽心吧，我们夫人脾性温柔和蔼，几乎都不怎么发脾气，没有什么难的，赵婶子你方才的表现很好，夫人当真是满意的，就尽管放心吧。”
“可我们若是犯了错……”
“你们担心这个做什么，自打来到冯家，我大大小小的错犯了不少，你看夫人可有半点厌弃我的意思？再者说了，你们可是九姑娘介绍来的，我们夫人将姑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只要你们不把天给捅出个窟窿，夫人她是不会怪罪的。”
赵叔和赵婶对视一眼，还是有些怵得慌。
“老爷官儿做得越大，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依靠不也就更强么，这要出去了，只消说自己是冯府的下人，没人不敢不笑脸相迎，这样好的差事，旁人求还求不来了，老了也是个依靠，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再送进冯府来，那就是家生子，准得少爷们的器重。”
薄荷这一下劝到了点子上，这两人没什么大的志向，只希望能为月月铺上一条路。
“薄荷姑娘，我们明白这个道理，您请继续带路吧，我们一定不会叫夫人失望的。”
却说仲九辩这边，刚要踏出二道院的院门，迎面碰上了两个相熟的侍女，略聊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一丝机不可察的微风拂过。
侍女惊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
“我刚刚眼花了一下，好像看到了院墙上闪过去一道黑影。”
仲九辩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背，“冯府宅院院墙这么高，就是猫都爬不上去，你应当是看错了，没准儿是旁边树枝摇晃闪过的黑影。”
“唔……可能是吧？九姑娘这就走啊？”
“是啊，急着回去，过几日再来看你，先走了。”
趴在墙后屏住呼吸的冯初咎看着仲九辩踏出大门的背影，松了口气。
那丫头武艺高强，差点儿就被发现了。
冯初咎趁着没人跳下院墙。
“嘶……”
大腿处中了一箭，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不断涌出的血液淹没在黑色的夜行服里，冯初咎不再多耽搁，飞檐走壁，躲开人群偷摸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房间内正对着门的桌椅上赫然坐着一名身穿灰绿色棉布裙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