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住这儿？”戚夫人嫌弃地朝里头看了一眼。
面前的这间宅院虽然比别处宽敞不少，但仍是显得逼仄，光自己一家子住还行，多买两个丫鬟就显得拥挤了，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干净整洁了。
“这地方的条件虽然简陋，但还是要比妹妹从小生活的乡下好多了。”
“怪不得同她常来往的都是一些鼠辈盗徒，一方水养一方人，这么狭隘的地方又怎会生出君子。”
“干娘别管这些了，咱们还是先去赵家把桃桃妹妹的东西取回来。”
两人并没有在大门跟前多做停留，冲着胡同更深处走去，停在两间残破的小房子跟前。
戚夫人的眉毛皱得更狠了，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破败的地方还能住人。
她朝着玉辇扬了扬下巴，“你去把他们叫出来。”
玉辇依言上前叩门，过了好久门后才传来响动，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啦”一声尖叫，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这个约莫有五六岁的小丫头仰起小脸，害怕地看着自家门口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宝石般的眼睛黑亮亮的，盛满了不知所措。
“小姑娘，你爹娘呢？”玉辇柔声问道。
面前的小姑娘生得可爱，身上穿着的夹袄缀着补丁，虽然破了些，但洗得很干净，脸上也干干净净的，下巴处却染了两道锅灰似的黑印子，玉辇不忍苛责。
“他们还在睡觉……”赵月见面前的姐姐面善，便诚实回答。
赵月的爹娘皆是在大户人家府里做奴才的，过年那两天对普通人来说是一年中最清闲的，但对他们来说却恰好是最忙碌的，他们得伺候着主子舒心过年，没日没夜地干了三四天活，今日终于得以休息。
月月一年到头真正跟父母好好待在一块儿的时间也没有几天，前天过年她都被父母一个人丢在家里，今天终于能跟父母长时间相处了，便是一直看他们睡觉，也是高兴的。
“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真是一窝子心思不正的懒汉，玉辇，去把他们叫出来。”戚夫人不耐烦地吩咐道。
月月年纪虽小，当家却不晚，感受到了来人并非为善事，便迈着短腿跑进去喊爹娘了。
戚夫人没有等太久，不一会儿就见一对夫妻穿着整齐地出来了。
赵娘看到面前夫人华丽的打扮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在一个正七品的官爷府上当差十几年，常年出入内宅，也沾光见过不少官家夫人，可她见过的这些，跟面前这位比起来，差得远了。
还有她身旁的小姐，那通身的气度，说是公主也不为过。
赵爹和赵娘一出来就行了个跪拜大礼，月月这个小人儿也学着爹娘的样子，双膝跪在地上磕头。
“草民参见夫人，小姐，不知夫人是哪个府上的？今日特意过来……有何重要的事？”赵爹结结巴巴地说着，生怕不小心就得罪了贵人。
“大胆！我们夫人小姐的身份也是你这种贱民有资格过问的？”璧月上前，指着赵家两夫妻的鼻子骂着。
玉辇不满意她的做派，好心对着赵家夫妻劝说，“我家夫人是护国将军府上的，是戚大将军的亲儿媳，这位小姐是广平侯府上的宝安县主，两人过来是有事要问你们，你们可要好生回答，万不可有一丝隐瞒。”
赵家两夫妻听说护国将军府的时候身子已经瘫软了一半，紧接着玉辇又说了些“侯府”，“县主”的，两人更是惊惧交加，不知所措。
将军府的小厮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张椅子，恭敬地伺候戚夫人坐下。
“我且问你们，年前的时候，你们家可多了一把镶着赤朱宝石的金锁？”
“金锁？”
赵爹和赵娘对视了一眼，都看清楚了对方眼里的疑问。
“回夫人，我们家一贫如洗，像金锁这等贵重的东西，见都见不着。”
“哦？看来你不肯说实话了。”看書喇
“夫人，夫人息怒，我们年前这几天一直在外头做差事，的的确确没有在家里发现贵重物品，我们夫妻都是老实人，若是见着了，肯定交给官府。”
钟灵幼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表现，眼尖儿地看到，戚夫人在说到金锁的时候，跪着的小姑娘手指明显揪紧着裙摆。
她走到前面去蹲下身，“小姑娘，你好好说，到底有没有拿过一个金锁？”
赵爹和赵娘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哆哆嗦嗦地转身抓着月月的肩膀，“月月，你是不是拿了人家的东西？”
亲爹亲娘都用责问的眼神看着她，月月黑亮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河，“爹，娘，月月没拿她东西，月月没拿！”
她临走的时候就把东西还回去了！
“你跟爹说实话，你到底拿没拿？爹从前怎么教你的，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贵重物品，在这京城地界，一不小心就会给咱们家找来灭顶之灾啊！”
赵爹是真的怕了，他活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正七品，护国将军府那是多大的势力啊，上首坐着的夫人随便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拿去。
“爹，月月真没拿，月月一直都记着您的话，不敢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你们不在家的时候，月月都按照你们所说的做。”
戚夫人坐在椅子上，神色似笑非笑。
钟灵幼继续引导着，“你叫月月是吧。”
月月犹豫着点点头，面前的这个姐姐虽然是笑着的，但却让她感到有些害怕。
“月月前几天，有没有跟一个叫桃桃的小妹妹一同玩耍？”
“有。”月月虽然害怕，但仍然诚实地回答着。
“那你有没有看到她脖子上戴了一个漂亮的金锁？”
“看到了……”
“那个金锁虽然不是价值连城，但却是桃桃已经过世的祖父留给她的，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但那天她在胡同里玩了一天后，金锁却消失了，月月，姐姐问你，那金锁，你可有拿过？”
月月看着面前和善又漂亮的脸。
“我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