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哥！你别伤着孩子！”
女人的声音，惊惧中带着哭腔，十分无助。
几人慌忙跑出去，想要救人。
声音是从西侧墙那头传过来的。
老奶奶佝偻着腰缓缓走出来，“唉，隔壁又开始了，来子一喝酒就打他媳妇儿，谁都拦不住……”
“啊！！！”
又是一阵陶罐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农家的篱笆院墙都不高，几人从屋里头搬了两张桌子踩在上面，趴在墙头向对面张望。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害怕地缩在角落，双手护着肚子。
她对面正发着酒疯的男人应当就是老奶奶口中的“来子”。
来子随手从地上薅起来一张瓦罐的碎片，指着女子的脸威胁。
“我警告你个臭娘们！下次再故意惹怒我，拿猪食给我下酒，我就把你往死里打！”
“我没有……”
“你今天又出门了？”
“我去菜地拔两根……”
“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出门吗！你每天非要浪出去一趟，非要那些男人眼睛黏在你身上你才开心是不是！”来子赤红着脸咆哮着，理智全无。
“我没有……来哥……”
妇人抱着肚子一步步往后退，她退一步，来子就前进一步，脸上的怒色也更深一层。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狰狞，“你是不是特别想摆脱我？你是不是等着河底那东西在窗口叫你的名字，你答应了好让我死！”
“不是的……”
来子高高举起手中的碎片。
“啊！！！”
妇人吓得尖叫。
仲九辩相气已经提起来了，正要冲着男子打出去，有个更快的身影抢在她前面。
常山道士脚尖一点越过墙头，长剑一指，剑气顷刻间震碎了尖锐的碎片，来子被他一脚踹到了地上，头磕在墙上，疼得直吸气，酒瞬间醒了不少。
沈驭安和傅说也爬过墙头，挡在那孕妇跟前。
“你们是谁？”
来子惊异地看着面前的人，而后目光转向人后头满脸泪痕的孕妇。
“春娘……我……我醉后又犯浑了？”
“来子，春娘怀着身子，你可莫要做混账事！”
墙那头传来的老太太的话让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来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骨摩擦着地面滑跪到春娘身边，仰头双手扯着她裙子苦苦哀求。
“春娘，你原谅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我……我今天帮人割麦子没讨要到工钱，这才喝起了闷酒，我发誓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对你好！”
仲九辩在墙头晃动着双腿，啧啧了两声。
这可怜模样，跟方才拿着碎瓦片嚣张威胁自己媳妇儿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春娘没答话，只捂着大肚子小声啜泣着。
仲九辩停下晃动的双腿，沈驭安看出来她想跳下来，迎了过去在下面接着。
她跳下来有个缓冲，稳稳落在地上，随后走向春娘。
“你怎么说？今晚要不要先到隔壁去跟我们住一晚？”
春娘擦干眼泪，对着院子里的几人行了一礼。
“多谢各位恩人出手相救，来哥酒醒之后就正常多了，我会独自住在前院的屋子里，就不给各位恩人添麻烦了。”
“嗯，眼下的事是解决了，那以后呢？”
春娘听了仲九辩的话就是一愣。
“你这肚子看着得有个六七个月了吧，可经不起他再这么折腾一次。”
“春娘……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是最后一次……”
来子跪在地上，哀求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可怜。看書喇
春娘合上眼睛，泪珠却不断，“来哥，你上次，也说是最后一次。”
“春……”
“不用再说了，我累了，肚子有些痛，要去前院的房间睡一觉，你今天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招我厌烦了。”
仲九辩将她扶回房间，几人都从大门出来了。
老奶奶一直在家门口等着，“怎么样？春娘没事吧？”
“没事是没事，唉。”仲九辩无奈叹气。
常山道士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师兄说的果然没错，人比鬼更可怕，我更应该害怕的，其实是人。”
老奶奶仿佛早就习惯了一般，“没事我就进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她走到一半，突然转过佝偻的腰身，直勾勾地盯着仲九辩和沈驭安。
“我方才讲的，你们也都听到了，今晚若是有人叫你的名字，记住，千万不要答应。”
仲九辩一口应下，她才端着烛台缓缓往内宅走。
老道士看向仲九辩，“小丫头，怎么说？你今晚是要不吭声，还是故意应答，跟我一同去看看那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
“九姑娘，我们只是路过的，明天马车修好了就要去直隶，不划算在此耽搁太长时间，我们既已知道应对方法，不如就装作没听见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吕庆云提议道。
一听这话，常山道士当即就不乐意了，嚷嚷起来。
“吕兄，你怎么回事？我原先还当你是条汉子，没成想你跟那缩头乌龟竟没啥两样！是老道我看错你了！”
吕庆云鼻子都气歪了，“我缩头乌龟？是谁刚刚连屋子都不敢进的？是谁刚刚抱着我胳膊不敢撒手的？你也就会吹吹牛，说说漂亮话了，真要发生什么事，你他娘的跑得比谁都快！”
“你说谁吹牛？”常山道士撸起了袖子。
“就说你怎么着？”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眼瞅着两个人越吵越凶，仲九辩急忙将他们分开。
两人俱是怒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今晚，那东西要着的人，不是我。”
常山道士又将头扭了回来，“什么意思？嘶……你这话含义可真够丰富的。第一，那东西今晚不会找你；第二，那东西今晚会找人麻烦；第三，你知道那东西今晚要找谁。”
吕庆云也将脑袋又扭了回来，“哟，我还以为你没有脑子这东西呢，没想到这会儿倒聪明上了。”
常山道士拂开他，怀疑的目光直逼仲九辩。
“少废话，你到底是谁？那东西今晚会找到谁？你又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