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九辩毫无畏惧地直视他,“我看出来的。”
“看?”
“刚刚在隔壁,我相气观察到来子的疾厄宫黑气弥漫,恐怕那东西今日要找的人,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常山道士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你是个相师……”
他特么遇到同门了?
其实道家的术法门类分为好几种,其中相术就包括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风水堪舆之术,医道,奇门遁甲,符咒,丹术等。
常山主修的是符咒,丹术和雷法火法等法术类,关于相术这一门,他了解甚少。
相术这东西,传到他师父一代就没什么真东西了,师兄钻研了一辈子也只懂个皮毛,这个小丫头打哪儿学来的?
她实力应当不弱,气息隐藏这么深,他居然没能看出来。
“怎么样,老道士,我取了春娘一丝命气过来,今晚她那边要有异动,罗盘就会提醒我,你们可别睡死了!”
仲九辩操纵着命气导入罗盘,脸上一片等好戏的神色。
常山神色有些复杂,“小姑娘,你师承哪门哪派的?”
“门派……”
仲九辩犯了难,她还真不知道师父那老头是哪个门派的。
“我师父名叫清虚……”
她话刚说了个头,就被常山道士的笑声打断,“哈哈哈哈,这四海八荒的修道者,又有谁不是清虚老祖的座下弟子呢?罢了罢了,我先回屋歇着了,晚上有情况你叫我。”
仲九辩一脸懵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回了房间。
夜晚,本就宁静的洼桥村更是没人说话。
春娘挺着大肚子行动不方便,简单洗漱了下就上了床。
自从月份大了之后,她总能梦到一个小姑娘叫她娘,还能梦到早逝的姑姑喊她名字,非要塞给她一只百灵鸟。
“春娘!春娘!你开门!”
门外,来子疯狂地砸着门,俨然是把今日剩下的酒又都喝了进去,头脑又不清醒了。
他总是这样。
春娘惊惧下地查看,确认门锁死了,不放心,又费力把柜子推到门口堵死。
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个满面,她颓然地坐回床上。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外头的动静渐渐没了,一阵困意袭来,春娘也窝在床上睡着了。
她刚一闭眼,那个长相极为可爱的小姑娘又来了。
“娘……”
小姑娘不断朝着她走着,却怎么走也不能靠近她。
春娘想伸手抓住小姑娘,却扑了个空,几次试下来,她终于抓住了人的手臂。
一抬头,面前的人却变成了她姑姑。
“春娘……春娘……”
姑姑嘴巴一张一合,一声声唤着她。
不能答应!
潜意识提醒着她。
春娘紧闭嘴唇,不肯应答。
就在此时,之前的那个小姑娘又出现了,身后跟着巨大的漩涡,就要把她吸进去。
“娘!”
小姑娘求救地喊了一声。
“春娘!”
“娘!”
“春娘!”
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喊,春娘脑子都混乱了。
“娘!”
小姑娘焦急的叫喊声又一次传来。
“哎!”看書喇
她没忍住应了下来,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春娘倚靠在墙壁上,满头的大汗。
糟了!
她不小心答应了!
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吱啦——”
门轻轻开了一道缝。
她抵在门上的柜子哪去了?她明明记得睡前有将柜子抵在门后!
她不会还在梦里吧?
外头突然传来似有似无的锣鼓声,屋内的摆设突然换了,到处都红彤彤的,好似她和来哥成婚的那天。
锣鼓声和鞭炮声似乎是存在于她脑子里面的声音,混沌一片。
房间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各个儿都穿红着艳,脸色喜庆却惨白。
“春娘,春娘到这儿来!”
她已逝的姑姑抓住了她的胳膊,“这人可是你自个儿选的,待会儿上了轿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喽,春娘,以后被欺负了,可不准回娘家哭鼻子。”
“我不上轿!我不上轿!”
春娘想挣脱她的钳制,可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冰冷得深入骨髓,将她冻僵在原地。
笑容喜庆却惨白的人脸都凑了上来,簇拥着她把她往红色的轿子上推。
春娘随波逐流地上了喜轿……
“叮叮叮!”
床头的铃铛疯狂地摇动着,常山道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有情况!”
吕庆云跟着坐起来,满面怒容,“好你个老道士,大半夜的不睡觉搁这儿摇什么铃铛!你脑子果然有毛病……等等……靠!你这铃铛怎么会自己动?”
常山也害怕,临到事发退却了,抱着铃铛把它捂紧,试图让它停下摆动。
“没事没事,它经常这样,我们接着睡觉吧,明天一早就能离开这儿了。”
常山将铃铛捂在怀里,和衣躺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铃铛在他怀里疯狂撞击,连带着床上的他也跟着抖动。
此景看得吕庆云一脸狐疑,“你确定没发生什么事?”
“没……没……事……啊……”
吕庆云边抖边发出颤音。
砰地一声。
床被抖塌了。
好嘛,强行没事。
房门从外面被叩了两下,“道长,有情况,快起来跟我去看看。”
是仲九辩的声音。
吕庆云一骨碌爬起来往外冲,“来了!老道士,还不快出来!”
常山道士又一把捞住他胳膊,“等等我!”
两人一出来,才发现人都齐了,沈驭安和傅说两人也在门口站着,连老奶奶听到动静也出来看着他们。
院门大开着,沈驭安和傅说正在往外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吕庆云小声问道。
仲九辩往外努了努嘴。
吕庆云便也学着沈驭安和傅说二人,伸着头向外张望。
常山道士的腿抖如筛糠,死命地拽着着他的胳膊,在看到门外的景象差点没叫出来。
吕庆云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嘘。”
隔壁来子夫妇门口,一个鲜红的轿子停着,四个看不清脸的黑影各自抬着轿子的一角。
春娘像丢了魂一样,穿着红色的衣裳木木地跨进轿子里,待她坐稳之后,四个黑影立刻将轿子抬起来,要往河边的方向走。
常山牙齿直打颤,“鬼……鬼抬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