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仲九辩美滋滋地从狗蛋的小书包里抽出宣纸和湖笔。
“怎么，不相信你岳爷爷我？还要老头我立字据？”
“那倒不是，这纸和笔确实是为你准备的，但却不是要你立字据的。”仲九辩将纸和笔塞入岳先生手中，“想着芹奶奶，写三个字。”
“写三个字，这是做什么？”
“这是用诸葛神算的测字法测算我们此行是否顺利。”
岳先生将信将疑地拿起笔蘸上墨汁，思忖片刻，在纸上写下矫若游龙的三个大字——钗头凤。
仲九辩将岳麓山的命气导入其上，推算得出诸葛神算第一百六十四道灵签——乾宫，否变无妄（否初六）。
签文曰：初引更相牵，殷勤喜自然。施为无不利，愁事转团圆。若为旧时故，自回江南府。若为旧人故，自回初见时。
仲九辩将签文写在宣纸上。
岳麓山注意到她的字体，并不是一般女子常用的蝇头小楷或是簪花小楷，而是豪迈潇洒的飞白体，倒是挺贴合她本人的个性。
“九丫头，从签文看，似乎是个不错的灵签。”
“此签为上签，‘施为无不利，愁事转团圆’是绝好的签文，这次事情只要我们动手做了，就一定无往而不利，岳爷爷一直担心的事也会圆满的结局。”
“好好好。”岳麓山一连说了几个好，“这回到江南府……我曾多次回去，一直没放弃打探过芹娘当年的事，均无所获，再回去还会有用吗？”
仲九辩思考着没有答话，之前回去没有收获难道是时机的原因？
“先生，您跟芹奶奶初见就是在江南府吗？”沈驭安提醒着。
“正是，王员外家，我是第一次见她。那里我每次回江南都会去一趟，现在早已物是人非，根本没有芹娘的消息。”岳麓山哀伤地说着，脸色忽然一顿，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其他人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均期待地盯着他。
“等等……很久以前，我们私下相会的时候，芹娘曾对我说过，她第一次跟我见面，不是在员外府。她说她是在舍里对我一见钟情的，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
“舍里是什么地方？”
“是隶属江南府的一个偏远的小村子。我年轻的时候就去过一次舍里，为了还借同窗的的抄书。”
“也就是说，先生去舍里还书的那天，芹奶奶刚好也在舍里，她看到了先生，先生却没看到她。”傅说摸着下巴推测。
“非也，既是相见，应该岳爷爷也见过芹奶奶，但是岳爷爷却不记得了。”仲九辩纠正道。
岳麓山老脸皱成了一团，“不可能啊，那可是芹娘，见过她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与不是，亲自去过就知道了。”仲九辩一锤定音。
沈驭安略一点头，显然是同意的，“嗯，五龙镇距江南府近，快的话不过几日脚程，趁着还在中秋假期中，明日一早就可以出发。”
“行，小九，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傅说问道。
“有，我们此行，可能会遇到点小麻烦，但是首句签文给了我们应对方法。”
“初引更相牵，殷勤喜自然？”
“正是。此次行动，岳爷爷是主方，我们是客方，我们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万事由他牵引，由他主动。且过程中可能会有过去岳爷爷曾经施过恩惠的人出现，为报恩帮助我们。”
“那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回去收拾，明天一早出发！”
狗蛋举起手，“我也要去！”
岳麓山看着面前的丫头小子们一个比一个积极，眼眶有些湿润。
他孤独了一辈子，未曾感受过儿女围在身边尽孝的感觉，不过他现在知道了，大抵，就是如此吧？
岳麓山摸着狗蛋圆滚滚的脑袋，“小林渊留在家看着毛豆，我们去几天就回来了。”
狗蛋撅起嘴，“我要跟小九在一起……”
仲九辩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你得留在在家看住九爷爷，他要贪杯的话你一定要劝住他，不能让他再喝了。若他不听话，你就拿着毛笔在门前的木桩上划伤一道。等我回来，木桩上的道子有几条，他就有几天不能碰酒。林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能完成吗？”
狗蛋也严肃地点点头，“能完成。”
满月映在湖面上，热闹的街上逐渐冷清下来，天字号房的灯一暗，一行人四散开，分头回去收拾东西，约定好第二天一早从书院出发。
榴园山庄。
小世子正躺在自己的房间呼呼大睡。
阿锦拿着一根羽毛在他鼻子上来回晃悠。
小世子狠狠打了个喷嚏，一把把羽毛扯过揉烂，瞪了阿锦一眼。
“别闹了，阿锦！”
阿锦继续扯着他胳膊想把他薅起来，可惜小世子死死地搂着床不愿意动弹。
阿锦着急地晃着小世子肩膀，又指了指钟侯爷院子的方向，又比了个“走”的手势。
小世子还是一副瘫倒在床上的模样，“干嘛，去侯爷那儿干嘛？去看他和钟灵幼得意的脸色吗？你不膈应我还膈应呢。”
阿锦疯狂地摇着头，仍是要他赶紧出去，小世子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扯着嗓子喊周管家。
外面的小厮连滚带爬跑出去把周管家喊了过来。
“哎哟我的爷！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我爹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岳大人昨天认了……”
小世子不耐烦地打断他，“行了行了，我知道他认钟灵幼为徒弟的事了，我不想听这个！说重要的！”
周管家苦着脸，“岳大人昨天没答应收大小姐为徒……”
小世子面色一喜，“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管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一个娘生的到底不能一条心。
“真的，岳先生昨日连宴席都未曾参加，却不知为何，收了仲姑娘及她家里共四人为孙辈，今天一早要回老家江南府为他们上岳家户籍，十日后回来，十日不能上课，书院遣人来说一声，若是世子爷肯在书院听其他副讲上课就去书院，若是不愿就在家学习等待岳大人。”
小世子面上的喜色更甚，“周管家，快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出远门。”
“我的爷！您要去哪儿啊？”
“江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