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没过童试？”
不应该啊，以两人的文采，区区一个童试该是不在话下的。
仲九辩打了个嗝，急急起身接锅。
“岳爷爷，我相公没能过童试是因为我以前身体不好，他走不开。傅说是因为他……他姓傅……”
岳麓山白眉一拧，“姓傅怎么了？姓傅还能影响你……”
等等，姓傅？他不会是傅家人吧？
那这事麻烦了，虽然这事过去多年，皇上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介意当年那件事，但……当年毕竟是圣上亲自下的令，说傅家人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他若是想帮忙，必要违背圣上的意思……
仲九辩慵懒地看着岳麓山坐在位置上不停变着脸，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此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岳麓山收傅说为义子，傅说的户籍能挪动到岳麓山家里。
但是岳麓山一代忠臣，他同意这么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仅仅凭着救过毛豆一命就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也不是她仲九辩的处事风格，她求人办事的时候绝对不会让那人吃亏。
指尖在空气中悦动，相气再次被她调动起来。
“岳爷爷，您日夜思念的那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岳麓山刚才还沉浸在思考当中，猛地听见仲九辩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我说，爷爷您年轻时候的恋人，您终身不娶守候的那人，并非如您以为的那样，已经魂归故里，她还活着，现在仍然活着。”
岳麓山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抬起手指着仲九辩想说什么，但他现在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糟了，忘了岳先生如今年纪大了，承受能力并不好。
好在并没有酿成大错，岳麓山自己平复了一会儿气又顺了，仲九辩给他顺着背。
“你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过去好多好多年了，连跟着他多年的伯虔都不知道。
“我姓仲，我爷爷是个神相，面相，我也会看一点。这些都是我看您面相看出来的。”
沈驭安手指轻敲桌面。
这倒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仲九辩卜卦看相的样子。
傅说亲眼见她在梨园显过神通，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
“仲神相……好熟悉的称呼。九丫头，你都通过老夫的面相看出什么了。”
“爷爷的来因宫落在了夫妻宫，来因宫代表您前世的债，您前世愧对您今生的那个恋人，所以今世注定要为其守候一生。您如今孤身一人就是这个原因，她肯定是还活着的，活着您不去找她无非就两个原因，一是你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二是她已经婚嫁您不便去打扰。我掐算了一番，原因在前者。”
岳麓山闭上眼睛，遮住了无尽的哀伤。
“不错。”
良久，他才睁开眼缓缓开口。
“我是江南府人，那年我刚及弱冠，就已经是当地有名的廪生了，人人都知道才华横溢，是个状元苗子，可是家贫。有个好心的员外老爷姓王，为了帮助我，请我去他家里给他子女讲课。王员外的大女儿王芹酉也在其中。”
提起这个名字，岳麓山又闭眼平复了好一会儿。
“我俩年龄相仿，志趣相投，很快就相互倾心。她是个坦率可爱的女子，喜欢一个人就完全敞开心扉，而我却不敢直视她的心意，因为她有婚约在身，对方是王员外恩人之子，可这人她不喜欢，她不愿成为王员外报恩的礼品，想与我终身厮守。”
“那岳爷爷最终答应她了吗？”
“我本不该回应她，但最终还是没能拗过我的本心，与她一起瞒着王员外悄悄相会，那段时光我记忆犹新，往后几十年我再也没那么快乐过了。好景不长，王员外很快就发现了我与她的秘密，不允许我跟她再见面。”
“既是情投意合，王员外何苦非要行那棒打鸳鸯之事呢？”
岳先生摇了摇头，“不是王员外的错，这婚约事芹娘小时候定下的，及笄之后，他那恩人之子对芹娘一见钟情，是断不肯解除婚约的，王员外不愿做那言而无信之人，只能将我和芹娘分开。我曾经争取过，我对王员外说，等我高中之后，这份恩情我替他还，要我还什么都可以，只要让我和芹娘在一起。”
“他没同意？”
“没有，那时我只是个穷书生，什么都没有，所做的承诺都是空谈，没有人相信。后来我中了进士，再回去找芹娘的时候，王员外却说她病死了，还带我去了看了她的墓冢。我不信她是病死的，芹娘身体素来健康，不可能说没就没，我一直怀疑……她是自我走后，被逼成亲，感到人生失去希望，自裁了。”
“喔……所以岳爷爷你觉得自己造成了芹奶奶的死，因此感到愧疚，继而终身未娶的？”
“是。九丫头，我且问你，我是亲眼看见芹娘的墓冢的，你确定芹娘她……还活着？”
“确定，我的卦象不会出错。”
仲九辩打着包票。
前世的卦象经常出错是因为她那时压根儿没入门，总是对着死板的知识胡乱操作。
自她穿越到这里，身体的灵气一刻不提供地流动着，使她灵活地操控相术和卦术。一旦她产生怀疑的念头，灵气就会在潜意识中告诉她，她的怀疑是错的，她的卦象没有不准的。
“那……可能知道，芹娘现在身在何处？”
若是能再见上她一面，自己也能放下自责和执念，放下一切包袱真正地去为自己而活。
“可以，但是我要趁机敲诈你答应一个条件。”
岳先生轻笑了一声“九丫头，你倒是个坦诚的，开吧，只要我能做到，不违背良心和道义。”
“我一定会让你见着芹奶奶，但是在此之后，你要收傅说为义子，保证他能跟其他人一样参加科举。”
“那有何难？我本也有收沈驭安和傅说为徒的心思，只是以我今日今日的地位，贸然亲近你们，反倒破坏了你们干净简单的学习环境。这样吧，此事过后，我收你们四人为家人，以后京城首辅岳大人，就是你们的亲爷爷。”
岳先生居然一口气要收下他们四个？
等等，之前钟灵幼是不是想方设法要成为岳先生徒弟但没成功来着？
这事让她知道了她不得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