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村庄都有墓葬岗，牛家庄也不例外。
陈建军被人带到了一座低矮的坟前。
小小的坟包上长满了杂草，还有因为潮湿而长出来的某种青苔一样的植物，看上去已经有许久没有人来打扫过，如果不是被人引到这里，恐怕从这里路过，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这座低矮的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来过的坟墓，正是牛福生的坟墓。
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是在这座坟墓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消失不见的。
那个叫小狗子的小男孩，不知道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陈建军相信，最近这些案子的凶手，一定是那个叫做小狗子的男孩。
小狗子已经回到了这座城市里。
这种自信并不是没有来由。
陈建军在来的路上注意到在他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在路上有淡淡的车子留下的印记，并不是村子里的农用机的车轮印，就是轿车那种车轮印。
这说明在他之前有人来过这里。
牛福生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除了叫小狗子的那个小男孩。
至于钟艳红到底死没有死……
陈建军相信，钟艳红的确是死了，如果没有死的话，牛福生怎么会把小狗子带回来？
如果钟艳红没有死的话，牛福生又怎么会一个人回到牛家庄来？
他之所以带着小狗子回来，或许就是为了让小狗子记住那些罪恶，让小狗子长大了复仇。
当一个人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后，所能做似乎也就只有靠着自己一步一步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陈建军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带着小狗子归来的牛福生，已经不是当初的牛福生，已经是一个从绝望的深渊里爬出来，带着滔天的仇恨回来的复仇之魂。
……
“这个就是老蔫儿的墓……唉，这么多年来也就我们这些老哥儿们清明的时候会来看一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人来过了……小狗子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么小的孩子啊，在外面怎么可能活的下来？”
老人伸手把牛福生墓上的杂草扯掉，叹了口气，说道：“那么小的孩子就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一口饭没有吃，一口水也没有喝，期间我们来劝他他也不说话，我们送来吃的他也不吃……”
陈建军并没有说话，而是在低矮的坟墓旁转了两圈，希望能在这里发现一些线索。
不过除了之前发现的车轮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发现了。
小狗子的确很谨慎，哪怕钟艳红的案子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但是他还是不敢在这里留下一丁点线索，似乎他早就已经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会被人挖出来，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谨慎到了连这种几乎别人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任何细节。
如果不是小狗子无意中在路上留下了车轮印，恐怕陈建军都还不敢把目光盯到这个叫做小狗子的小男孩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陈建军才意识到，这个叫做小狗子的人，并不是一个能轻易抓到的人。
这个人的谨慎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可能想到这么远来。
如果不是他恰巧了解到石丰田当初也在红星制鞋厂待过，正好和死去的刘建国是同一个厂子，也根本不敢往红星制鞋厂的方向上想，也根本挖不到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案子。
观察了一会儿，也没能找到任何收获，陈建军只好放弃了，对带路的老人说道：“他以前住在什么地方？可以带我去他家里一趟吗？”
“唉！”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家住在村南头，都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房子早就已经荒废了，现在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去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陈建军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毕竟这次来没有找到他们，总得多少有点收获，回去以后也好对我家长辈有些交代的。”
说着话，陈建军叹了口气，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来探亲的人一样。
老人看了陈建军一眼，摇摇头，说道：“好，那咱们走吧。”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是忽然响起。
“陈建军，老常呢？”
李明和小安开着车赶到这里了，一下车，李明便冲过来一把抓住了陈建军，厉声质问道：“老常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我没有看到老常？”
陈建军眉头一皱，冷冷道：“李明，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之前你不是说常玉龙跑了吗？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陈建军，你别他妈和我装蒜！”李明对陈建军丝毫不客气，冷冷说道：“蔡文打电话告诉我的，说你和老常在牛家庄碰到了，你把老常给带走了。”
“蔡文？”陈建军的脸色一沉，但口中却是冷冷说道：“说起来这个，我还没有找蔡文的事呢！作为刑警队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特殊的时期吗？竟然会在半夜时间跑出城来，跑到这个小村子里来。”
对于陈建军转移话题的事情，李明无法再忍下去了，怒道：“陈建军，你想怎么样我他妈不管，但是你必须告诉我，老常在哪里，你到底把老常弄到了？如果你不把这件事说清楚，你今天就不要想离开牛家庄。”
陈建军冷冷说道：“李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常玉龙跑去什么地方了我根本不知道，蔡文半夜擅自出城来到牛家庄的事情我还没有回去质问他是怎么回事呢？我现在才刚刚找出来一点线索，如果没有错的话，最近的几起案子都和当初在这里生活过的牛福生的孙子有关，蔡文半夜跑到这里，会不会就是杀人凶手？”
“李明，你作为法医科的科长，宁愿相信一个普通刑警队员的话，却不相信我这个刑警队长的话……李明，就冲这一点，我就会像上级反映你的情况，说你干扰公务。”
“陈建军，你……”
李明的脸都气的紫了，指着陈建军，手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就在这时，带陈建军来的老人却是忽然开口了。
老人冷冷问道：“你是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