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警察，牛家庄的人没有多少好感。
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们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他们本以为老蔫儿能够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但结果却是让人寒心。
老蔫儿不但没有得到公平公正的处理，反而是被判了诬告罪，如果不是最后老蔫儿退让放弃了继续打下去官司，恐怕结果会更惨。
也因为这件事，这么多年来，牛家庄的人对警察的信任感几乎已经为零。
当司法机构无法满足最基本的公平公正时，民众对司法的信任也会随之崩塌。
这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尤其是牛家庄里这些生活的老一辈的人，几乎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性格，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几乎已经深深刻在了他们的生命当中，根本无法忘却了。
所以在听到陈建军是警察的时候，带着陈建军来到老蔫儿墓前的老人们愤怒了。
“难道你们二十多年前害的老蔫儿还不够惨吗？现在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们又来牛家庄找老蔫儿做什么？难道就算他死了，你们都不肯放过他吗？”
“滚出牛家庄，牛家庄不欢迎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警察就能怎么样，难道你还能把我们这么多的人都抓起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是感谢你们了，当年我们看着老蔫儿被你们诬陷没有任何办法，这二十多年来心里一直都有愧疚，如果你能把我们抓起来的话，下去了我们倒是对老蔫儿有个交代了。”
“什么警察，不过是一群披着制服的狗而已，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到底对得起你们头上的警徽吗？”
一群老人门义愤填膺，冲天的怒火让陈建军都感到震撼。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现在这种情况，这些老人肯定不会带自己去牛福生曾今住过的地方，现在还只是要把自己赶走，如果矛盾再继续激化下去，恐怕等会儿还得发生肢体冲突。
无奈之下，陈建军只好离开。
他狠狠瞪了李明一眼，怒道：“这件事我和你们没完！”
随后，回到了车子上，启动了车子离开了。
现场只留下了李明和小安，还有那些怒气正盛的老人们。
李明和小安相视一眼，也感到事情有些难做了。
但犹豫了一下，李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各位大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和刚才那个人一起来的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们开口打断，“滚，以后如果再让我在牛家庄看到你们，绝对不会像今天这么轻易就让你们离开！”
“不错，你们这些警察还真以为在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正义的化身啊，你们不过是一群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混蛋罢了！”
“滚出牛家庄，滚……”
群情激奋，让李明和小安两个人都感到心神颤栗，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似乎只要他们再多耽误一刻，就会被这些老人的唾沫给淹死。
没办法，李明和小安只好赶紧上了车离开。
……
车子很快驶离了牛家庄。
车上，小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当中缓过来。
她说道：“这里的老人们到底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会对我们这样？”
李明的脸色有些阴沉，冷冷说道：“我他妈怎么知道？”
不过下一眼，他就看到了小安苍白的脸色，心头一软，语气变得缓和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吧，那份卷宗你也已经看过了，虽然早就已经结案了，虽然卷宗的内容不完整，但也能看的出来，那个案子实际上漏洞百出，真相并不是卷宗里说的那样。”
小安被李明吓了一跳，不过她也知道李明心里的烦躁，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在听李明说完后面的话后，点点头，说道：“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警察这样……实际上，我们都应该庆幸当年的信息流通并不是那么发达，如果那件事放在今天，我完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恐怕网络的舆论会完全失控。”
“其实……”
李明张了张嘴，有心想要反驳小安的说法，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想要说的话全部咽回到了肚子里。
有些话不能说，说了就容易出事。
言论自由，并不代表舆论不会被管控。
就像是几天前发生的那件事情一样，虽然那件事舆论的矛头是错的，他们看到的只是十分片面的东西，但实际上却也能够看得出来，对于这种爆发式舆论的管控，还是十分严格的，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全部都给压了下去。
实际上，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以简单的对错来判断。
有些事情一经过网络的发酵，很有可能就完全变了模样，传到民众耳朵里的，或者是民众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事情的真相，但是他们又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就是真相，人有时候对于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太过相信，但实际上却并不知道，人的眼睛和耳朵也会欺骗自己。
其实归根结底，是大多数的民众，其实都没有一个明辨是非的眼睛。
当舆论大潮向着一个方向而去的时候，是很少有人能够保持理智的，更多的是失去了理智的愤怒，或者就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两句话，就在网上跟风舆论潮流。
网络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但也同样让每个人都戴上了一张面具，你没有办法知道对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办法判断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所有的交流，全部都是通过语言。
所有看到的真相，也多数都是靠着图片猜测，靠着简单的一些内容断章取义。
言论自语，舆论管控，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相互矛盾的悖论一样。
其实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矛盾，如果广大的民众都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如果能够理智判断任何事情……但实际上是，人是一种感性动物，很多时候是无法理智去判断事情的。
车子上重新陷入了安静，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太愉快。
忽然，小安指着车子前面不远处的位置，说道：“李明，陈建军的车子怎么在那里停下了？”
李明眉头皱起，果然看到陈建军的车停在不远处的位置。
而陈建军正靠着车上，点着一根烟，似乎正在等待着李明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