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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窥见秘密

  向真又一次向观门外右侧的小路走去,自然,这一次他的手中又提了一只刚在观门前打下的山雀。高山无人,齐膝深的荒草埋没了他的双腿,小路两旁的野树恣肆地向天空伸展着自己的枝条,除了安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黑貂再一次如约而至,依然是短暂的亲昵,依然是又一次的逗弄和调教。但正在向真要把山雀抛给黑貂的时候,凌空一个身影迅疾闪现,瞬间从半空夺过了山雀,接着那黑影一个轻身落地转过身来,竟然是师傅桃山道人。

  桃山道人的突然出现瞬间让向真吓破了胆,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四周的荒草旋即埋过了他的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草棵上面,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徒儿,为师日常所教为道者切不可枉自杀生,今日做何解释?”桃山道人愠怒地责问道。

  “师…师傅,徒儿…徒…徒儿只是半道上捡来的雀儿,并不……不曾有过杀…杀生……”向真毫无底气地辩驳道。

  “徒儿,为师日常所教为道者切不可欺心诳上,又做何解释?!”桃山道人看着自己手上已然死去但嘴角仍在滴血的山雀,失望而又落寞地再次质问道。

  “回…回…回禀师…师傅,这山雀的…的确是徒儿半道捡…捡的。”向真再一次没有底气地辨解道,接着将头更深地垂了下去,同时双眼来回地转动着,极力思索着应对之法。可见在他伪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背后仍存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徒儿,这只黑貂你不是放生了吗?为何又出现在此?”桃山道人已越来越没有勇气再质问下去,但还是不得已问出了这个实质性的问题。

  “师…师傅……萌宠小兽,力小身薄,不忍看它丧身山野,所…所以才…才冒险留了下来…师傅,徒儿完全是看它可怜,这才发了善心,有负师训,还请师傅责罚……”向真说完赶紧俯下了身子,整个人跪俯在桃山道人面前。

  桃山道人心头一颤,拿着滴血的山雀递于向真面前道:“它虽萌小,却是嗜血之物,以物养物,所弑生灵何止成百上千?!”

  “你方才所做,为师皆看在眼里,单那件弹石击鸟,我便容你不得。你…去后崖面壁思过,一个月后,再来见我!”

  桃山道人说完,极力让自己忍住了愤怒,这还是往日的那个大徒弟向真?!往日的顺从讨好与今日竟是判若两人,若果真秉性如此,自己这个师傅却是有难脱的不察之责,如果他只是一时迷失了心性,为何刚才杀生时竟然那般自如洒脱,且事后又百般推脱辩解?!

  看着徒弟走向后崖的身影,桃山道人那一刻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和困惑。

  等向真走远,桃山道人用掌力推拍了一下那块石头,黑貂受惊窜出石洞往远方逃窜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山林深处,接着桃山道人用一块碎石堵塞住了石洞,这才回了观里。

  一个月后的一天,当向真禁闭期已满,桃山道人召集了三位徒弟训话。

  “想我同门中人,秉性纯朴,为人良善,从不做落井下石、背后伤人的腌臜事,这也是求道之本、立教之本,为道者惟有心向明月,净如清风,才可悟得天机,修得道缘。凡此过往,为师可既往不咎,但以后若再有出格之事,定当不饶!”

  桃山道人说完,环视了下三个徒弟,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向真身上,慌得向真连忙低下了头。

  这件事情之后,眼锐的玄一却发现,师傅桃山道人的心绪却差了许多,少了往日的笃定和坚毅,就连头上的白发也陡然增加了许多。倒是师兄向真,老老实实了一段时间,不再暗中使幺蛾子,这也让玄一轻松了许多,观院中终于有了难得的和谐时期。

  但我们不得不说的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往往是很难改变的,就算有修为和师规的强加约束。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果然验证了这一切,这件事情不仅直接导致了道院的分崩离析,还导致了向善的最终死去。而这件事情的直接由头,却是一件极其微末的小事。

  这一年的夏天,山下西地的富户王百石家的仆人上山来报,说自家的主人王百石去世了,遵照主人的遗愿,特来请道长为主人做一次道场。

  王百石的名字,此处的“石”念“dan”,王百石原本不叫王百石,只因他家中颇为富有,早年间别人都在吃糠喝稀的时候,他已家中存粮百石,以他自己的话说,手中有粮,遇事不慌,因此大家便戏称他为王百石,久而久之,真名反而被人忘记了。再到后来,他家的光景越发红火,粮田百顷,佃户数百,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户,余粮早已过了千石万石,但王百石这个名字却并没有与时俱进,依然被固执地保留了下来。这其中固然有仇富的小农心态,但或许还因为王百石音型上神似王八蛋的意味。

  当然,鉴于他家大势大,又为人强势,王百石这个名字众人也只能私底下说说,面对他本人时,大家都还喊他王老爷。

  说起来这个王百石和桃山道人还颇有渊源。只因十几年前王百石新娶下的一名小妾怀了身孕,为了还愿便出门去庙里上香,回来的路上却被一帮盘踞在此地山头不久的山贼给掳了去,虽然当时小妾坐了轿子,而且还随身跟了几名家丁护送,但那几名家丁的三角猫功夫哪抵得上山贼的彪悍,三两下便被打翻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被掳了去。事后王百石在动用了多方势力营救未果的情况下,有人向他推荐了红桃山上的桃山道人,说此人行侠仗义,手段了得,让他出马定会得手,但必须得主家亲自去请才行。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也是在万般无耐之下,王百石便亲自上了红桃山去请桃山道人。

  不得不说的是,桃山道人这人,一不求财,二不求名,仅仅抱着“民之所求,皆为吾愿”的原则,在问清了王百石情况之后,回复了句“三天之后,我领人回去”,便打发走了王百石。

  三天之后,桃山道人果然将小妾领回了王百石家,但他只把人放到了门口便飘然而去。欣喜若狂追出门来的王百石连一句道谢的话还来不及说便已不见了桃山道人的踪影。感动得他对着桃山道人消失的方向慨然叹道:“道爷威武!”

  但欣喜之中的王百石很快心情又跌入了深渊,管家在他耳旁悄然言语了几句,瞬间又让他如坠冰窟。半信半疑的王百石百般诱导,终于从小妾的口中套下了话,果然如管家的猜测一样,小妾已被山贼坏了身子。这让他恼羞成怒,王百石这人最看重这个,哪能容下此等丑事,一气之下又将小妾赶出了家门。刚刚获救的小妾顿时又跌入了困境,从此流落他乡下场不知。

  虽然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桃山道人浓重的个人色彩和极具神秘的行事风格却给王百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天,桃山道人端坐如钟,行走似风,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的仙气飘飘,瞬间就震住了王百石,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的意思,那就是在王百石的内心深处,自己家大业大,难免被人觊觎,豢养的家丁虽然人数众多,却不及桃山道人一个,倘若能拉拢到他,以后关键时刻也能使唤得上。于是此后的许多年,每到逢年过节,王百石便命人携了厚厚的礼品专程前往红桃山上去看望桃山道人,但每次无不是吃了闭门羹。桃山道人认为王百石将小妾赶出家门的行为有违天道,因此不仅山门不开,而且隔着山门让来人给王百石捎回去一句话:她本是弱女子,又怀有身孕,万事全然由不得自己。将她赶出家门,前途凶险,此等行径又和山贼何异!

  虽然后来王百石有所悔悟,也为了照顾桃山道人的面子,命人去寻找过那名小妾,却一直都没有找到,而找不到小妾,桃山道人也不可能再见他,但桃山道人越是不见,就越像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王百石。桃山道人在王百石的心中,简直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能与神仙攀上关系,对于王氏家族来说又是多么的荣耀!。

  只是此后的许多年,王百石虽然广做善事,接济穷人,甚至是本人亲自上山请罪,却也化解不了桃山道人的心结,因此王百石和桃山道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成了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

  直至生命的暮年,临终的时候,王百石对病榻前的几个儿子交待,无论如何,也要把红桃山上的桃山道人请来做一次道场。知道其中渊源的大儿子插嘴道:“爹爹,如果道长不来可该咋办?”病榻上的王百石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望着房梁道:“那…那让他徒弟来…也…也行……”说完这句话的当晚,王百石就咽气了,于是这便有了先前王家的仆人上山请桃山道人的一幕。

  但桃山道人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道场而下山,不过看在王百石这么执着,而且连续多年广施善行的份上,他还是将向真和向善两个徒弟叫来,向他们嘱咐了一番之后让他们打点了行装随王家的仆人下了山。

  桃山道人交待事情的时候,玄一就在一旁,等向真和向善随王家的仆人下山之后,玄一不解地问道:“师傅,为何不让徒儿一同前去?”桃山道人却捏一把花白的胡子,望着山下的方向忧心地道:“此一番出行,是对向真的考验,倘若无事也便罢了,若他做下辱没师门之事,师徒之谊,缘尽于此!”桃山道人这段话铿锵有力却又莫名其妙,玄一想不通的是,只是一次简单的道场为何会被师傅说得这么严重,但事后的结果的确被桃山道人料中,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向真和向善随王家的仆人下山换乘了舟船往东顺流而下,夜里不停,终于在次日巳时时分赶赴到了王家。王家是个大户,葬礼自然做的气势排场。黑布白幡,两步一排,五步一挂,孝子贤孙,遗孀女眷,乌泱泱跪满了几大排。院门外还搭建了露天的戏台,请来了专门的戏班子,连唱七天七夜的哭戏,意谓吊送亡灵上得阴间的正路,此刻正唱得悲戚哀绝,引得台下围观的众乡邻们也擦眼抹泪。来凭吊的都是本地的名门望族,甚至于本地的父母官也来亲临吊唁,掀起了一阵小高潮。由于是亡人“钦点”的安排,向真和向善自然受到了王家上下隆重的招待,茶水果酒早已安排妥当,做道场的法台也早已建好,就在正对大门外九十九步的地方,只待兄弟两个登台。

  由于桃山道人有言在先,作法期间需克己守礼,做完即回,万不能节外生枝。因此,遵从了师傅的教诲,向真和向善在和主家略作了寒喧之后便换上法袍登上了法台。

  听说是红桃山上的道人下山作法,附近凑热闹的乡邻也都远远地围上来观看,一个小小的法台周围倒一时热闹了起来,为了不影响作法,王家甚至不得不临时安排了几名家丁前来维持秩序。

  这一趟下山,向真和向善需连做三天的道场,分别是第一日的午祭、次日的暮归和第三日的晨送。而此时正好接近午时,正是午祭最好的时段,古人有云:人行白昼而魂行夜间,死去的人,魂灵先是绕宅而动,又于子时上路,一直到次日的午时,才走上其位,此后阴阳两界各行其道,而悼念亡灵最好的时刻便是午时,此时阳气最旺,魑魅魍魉,各安其位,此时祭奠,方显至诚之心。

  此刻法台上的两人,向善盘坐于地,双目紧闭,双掌合拢,口中念念有词,向真则左手握一枚法器,右手握一柄桃木剑凌空挥舞,挥至正酣处,将那枚法器抛向空中,然后纵身跃至半空,长剑顺势斜空一挑,待人落地,法器端端正正落于剑背之上,稳不可当。见向真落地,此时端坐于地上的向善突然睁开双眼,同时右手撑地,脚尖侧向用力,整个人凌空飞转,眼看就要砸落到向真的头上,却见向真伸出右掌,一个掌力往上推去,快落至地面的向善也同时伸出右掌,两人掌力一碰,向善又往高空升去两米多高,人飘至半空,手中却悄然多了一道朱砂符,手再一挥,那符竟然燃烧了起来,不偏不倚,燃尽的灰烬正好落于下方向真手握的法器中,那法器中原本盛有掺了鸡血的酒水,向真将右手点入法器中沾了些酒水向法台四周弹洒,接着将剩余的酒水仰脖吞下,此时手中又莫名多了一束燃着的焚香,向真鼓起腮帮奋力向焚香喷吐过去,酒水化作漫天水雾喷向焚香,在接触的霎那腾起一团火焰,本来是为死人作法的道场,却让一旁的活人们看得眼花缭乱,碍于场合的问题,众乡邻只好暗暗叫好,心想果然还是红桃山的道人身手了得。看書溂

  此时的道场上,向真和向善双双席地而坐,手掌相对,口中念念有词,什么行益三千数,什么太上弥罗无上天……众人听得懵懂,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向真和向善的手掌均发出了蒸腾之气,想必是运功良久,接着便见二人突然之间同时发力向对方推去,四掌相对,两人皆向后一个鹞子翻身,等再站定时,一人右手中多了一把桃木剑,另一人右手中多了一枚法器,二人同时以左掌辅助,右手握拿剑器对着法台一个隔空推去,掌风过处,法台上覆盖的一块白锦随风飞起,赫然呈现一桌的供品。接着二人焚香参拜,收气纳神,走下了法台。

  这一次道场作法,邻人看得过瘾,主家更是大为满意,因此对二人礼遇更加。

  如果是照此下去,那么再过两场之后,向真和向善便可以完成使命,顺利回山复命,但正如我们前面所说,二人却偏偏在第二日发生了一个插曲,从而直接导致了不同的结局。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向真和向善做完了暮归之后,主家特意给二人安排了小灶,其中有一道菜叫椒麻脆丸,有点类似于菜丸子,但表面撒了麻料,所以吃起来格外的焦麻酥脆,向真一时喜欢,就多吃了几丸,按理这本是一件极其微末的小事,但后来的一系列大事件却恰恰起因于此。

  大概是早已习惯了道观里天长日久的寡饭淡食,晚上吃了刺激性的东西,肠胃一时受不了这刺激,到了半夜,向真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翻腾,于是他起身赶紧去茅房。向真和向善住的偏院分为前院和后院,平时人员就少,守夜的人又都在正院,因此这样的夜晚便显得更为安静。兄弟俩住在前院,而茅房则在后院。在赶往茅房的路上,向真意外地发现后院的厢房竟然还亮着灯光,但当时由于他急于入厕,所以就没多想。等他上完了茅房回来又路过那厢房,竟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向真一时性起,看四下无人便猫上前去看个究竟。窗格上正好有个虫蛀的小洞,有微弱的光线射出来。向真透过那个小洞往屋里看去,这一看让他心跳加速,脸红血涌。只见屋内的大床上,躺着一对男女,此刻正搂抱得紧密,两人浓情正盛,在床上翻来覆去,搅动得大床也咯吱作响,而怪异的声音正来源于此。由于天热,那女子只穿了薄薄一层纱衣,内里的胴体若隐若现,向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哪里经受得住,当时就看得心潮澎湃,眼睛瞪得简直是目不转晴。

  少顷之后,只听女子呼一口气,幽幽地叹道:“今日与师兄一会,就是死了也值得的!”那男人弹一下女人的鼻子,然后在她鹅蛋般的脸上亲一口道:“师妹也忒是心急,熬过这几天,往后随了师兄我远走他乡,岂不更是逍遥快活!这几天人多眼杂,须得万分小心才是。”女人道:“师兄莫担心,王家的男人们都在守灵,女眷们也连日劳累,早已睡下,这院子除了前院住了两个死道士,便再无旁人。此刻夜深人静,这深宅后院,不会有人想到你我……不瞒师兄,师妹我熬了太久了,那个王百石,也只是当初稀罕我,爱听我的戏,这才千方百计纳了我,但之后半年不到就又把我冷落一旁找了新欢。你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女子嗔怨地说道。男人又捏一下她的鼻子,心疼地说道:“心肝儿,宝贝儿,师哥这么多年心里想的可都是你呢!”女人佯做生气地坐起来道:“我还不知道你?!比那王百石,过之而无不及!哼!”男人也趁机坐了起来,凑近了女人的耳朵赶紧安抚了几句什么,女人这才转怒为喜,两人又开始在床上嬉闹折腾。

  屋里的两人那么嬉闹着,屋外偷看的向真终于在两人坐起来的那一刻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女人正是王百石八位小妾中的其中一位,向真曾经在王家的女眷中见到过她,当时她披着孝衣围坐在一群女人中间哭得梨花带雨,而眼下王百石尸骨未凉她竟这么明目张胆地偷汉子,胆大不说,敢情当初的悲伤也都是装出来的。而那个男人似乎是哭戏班的班主,也是这个戏班的台柱子,以往他都是以戏容妆扮,向真也是在昨日黑里闲来无事出门溜达,看到了卸妆后的他,当时他正在训斥几名走错了台步子的班员,又加上当时有几名围观的民众对他议论纷纷,向真多少从民众的口中也听到了他的一点信息,所以才对他有点印象。

  从刚才偷听到的话中,向真猜测这名小妾也曾经学过唱戏,而且过去和这个身为班主的男人貌似还是同门,只是两人何时走到了一起,向真不得而知,但单凭两人敢在王百石丧葬期间就做下这等腌臜事,真真是色胆包天了。不过听说死去的王百石生前也做下过许多违心的事,如今竟有此报应,也算是天道轮回。不过有一点让向真感觉气愤的是,他和这女子无冤无仇,她竟然称呼自己为死道士,看来还是不知他的手段,等他找了机会将他俩的丑事抖搂出去,那时再让她知道他的厉害。

  向真这么想着的时候,只听屋里的女人又道:“师哥以后可会负了我?”男人冷不防女人这么问,先是吃了一惊,但还是绝然说道:“此后与师妹长相厮守,永不分离!”女人继续追问道:“师哥可敢起誓?!”男人见女人说得严肃,只好手指了天空,庄重地发誓道:“我黄四郎对天起誓,若有朝一日负了庄亦姝,必遭雷劈,遭天遣……”,但不待他说完,女人忙用手堵住了他的嘴道:“好师兄,师妹我信下了你,你不负我,那我也有一份厚礼回报给师兄……”女人说到这里,打量了下房间的四壁,然后悄声对男人又说道:“师兄,这间屋里,有王百石的一个密室的……”

  听说有密室,不仅男人来了劲,就连在窗外偷看的向真也来了劲,慌忙将耳朵贴到了窗上,生怕漏了去。

  只听女人又说道:“他也是刚娶我进门的时候,为了哄我开心悄悄告诉我的,还说这秘密只告诉了我一人。只是这么多年碍于他在,这又是一个偏院,所以我始终没有机会靠近这间屋子。如今他走了,至于他后来或者临终时有没有将这个秘密再说给别人不得而知,但以王百石这么多年的家业累积,密室之中想来会有不少财宝,找到了密室说不定就找到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王百石爱财如命,但又敏感多疑,特别是对他的两个儿子,防范的很,总认为他两个儿子在背地里时刻觊觎他的家产,因此暗中攒下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说不定就存放在这偏院的密室之中,到时你我拿了财宝远走他乡,岂不逍遥快活!”听了女人这么一说,男人眼前一亮,腰带也来不及系,立马就要下床穿鞋,谁知床上的女人陡然翻脸道:“死鬼,财迷,听说有财宝可寻就撇下我一人,若哪天真让你得了手,莫不是真就弃我而去?!”听到女人这么说,已站在床下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转身打着哈哈道:“心肝儿,你看你这话,我不是着急嘛,你我分开了好多年,好不容易巧遇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另谋生路唱了哭戏,又如果不是你家恰好寻了我这戏班,我又怎知你竟然嫁到了这全城数一数二的富户王百石家,你在这里吃香喝辣享受着,可知我这几年寻你寻的好苦!”听了男人这么说,床上的女人这才转怒为喜,一个娇羞道:“就知道哄人,哪个女人掉进你这张嘴里哪还有逃掉的份儿!”男人接着道:“师妹又取笑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说完这段话男人话头一转又道:“你刚才所言,王百石只把密室的消息告诉了你一个人,而这间屋子就是王家临时派分下来让我一人居住的,我那戏班成员则安排到了其他院子,单从这一点来看,王家上下可能还真就不知道这间居室的秘密!”听了男人所说,女人欢喜道:“师兄分析得极有道理,如此你我赶紧找找看!”

  两人当即下了床,在屋里开始翻箱倒柜。

  屋里的两人正找着,屋外偷看的向真也看得心痒痒,心想若他俩真找到了密室,自己定要闯进屋去,以他俩刚才的丑事作为要胁分一杯羮才是。这么正想着,就见两人在墙壁上敲敲点点,甚至连桌上的花瓶砚台也拿起了又放下,生怕就是密室的机括。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向真突然感觉有些好笑,自己如果是王百石,那么定会将密室建在地下,只有地下空间巨大且又牢固,而屋中的两个傻蛋似乎只钟情于墙壁夹层,又看了一会实在感觉无趣,正好屋内两人可能也找得乏了,只听女人对男人道:“师兄,看来这密室极为隐蔽,今日时间不早了,明日一早还得披孝熬守,你我且自分了,各回屋睡去,明晚再接着找。”男人道:“也好,师妹且自回去,注意,万勿让人看到!”接着两人又是好一阵搂抱,屋外的向真看女人就要出门,只好连忙蹑手蹑脚地潜回了自己的屋子。

  后半夜向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是生平第一次窥见了男女媾和之事,禁不住让他躁动难安,平日所学的寡欲清心早被他抛到了脑后,原来世间的男女情事竟然是这般的撩人心魄;二是密室一事倘若真像那对狗男女所说的,那么这世间便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且他又在暗处,那对狗男女对他丝毫不知,因此形势对他极为有利。只是该怎么来夺取这份“大礼”,向真始终想不出一个主意。

  这么胡思乱想到天亮,忍着困顿和向善一起做了晨送,下了法台进院子的时候看到正屋的灵前半夜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又坐在一群女人中间,那神情要多庄重有多庄重,要多凄切又有多凄切,心中不免慨叹这人演技实在是高,于是故意往那女人身上盯了一眼,大有嘲讽威胁之意,只是女人衷情于表演,全然没有看到。

  按理做完了道场兄弟俩就可以离开王家回山复命的,但由于昨夜目睹到的一切,向真还是决定再在王家停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动身上路,于是就以出殡之日以防大冲,入夜还需做一次安魂祭为由留了下来,王家自然巴不得这样,又是好一通的感谢。

  只有向善事后不解地问道:“兄长,三次道场已毕,何不早早回山,哪里还需什么安魂祭!”

  外人不在的时候,师兄弟俩便以兄弟相称。听到向善这么说,向真驳他道:“这里饭食不可口?”

  向善答道:“可口。”

  向真又道:“这里有吃有喝不快活?”

  向善又答道:“快活。”

  向真白了向善一眼又道:“那你还急个甚?!”

  向善哑口无言。

  兄弟俩就是这样,在向善面前,向真从来都是强势,而向善在嘴上也从来都讨不到便宜。

  因为今日就是王百石老太爷出殡的日子,王家老老少少都要去送行,按规矩向真和向善则可以留在家中,向真等的便是这样一个机会。

  果然午时三刻之后,送葬的队伍缓缓出发,偌大的一个王家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向真显然忽略了一点,按照当地的风俗,坟头是不需要唱戏的,因此作为戏班的班主黄四郎,自然也呆在了家中。这大大出乎向真的意料,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这一点。

  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拱门,向真从前院住所的窗格往后院望去,目光越过拱门,整个下午都能看到黄四郎从屋里进进出出的身影,这让他苦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大概是向善也察觉了他的神情,于是关切地问道:“兄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向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或许是水土不服,腹中隐隐作痛。吃几杯茶就好,想必不妨事。”看到他没事,向善盘坐在床上继续闭目修行。但向真却忍不了,或许一生的荣华尽系于此,看看天快黑了,隐约已能听到送葬的队伍回城的唢呐声,向真心一横,暗中道一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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