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和霓虹灯缠绕在一块儿在眼前飞过, 佘杭望着车窗外朦胧的夜景，思绪也越飞越远。
江揽月的话游荡在耳边，还有她的邀请和她主动讨好的脸。
佘杭承认, 她一直在心软，其实她对江揽月的爱早已病入膏肓，只要柔软那么一下, 就能轻易左右她的决定。
“佘佘，刚才找你说话的那人谁啊？我看你表情不太对劲。”
佘杭松了一口气，淡淡道:“江揽月。”
“什么？！”小纷狠狠踩了下制动，将车停靠到路边, “她跟你说什么了？”
佘杭揉了揉被误伤到的额头, 无奈道:“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好好开车，我想回家睡觉。”
“好的, ”小纷握着方向盘降低车速，“她该不会是羞辱你的吧？我一直好奇, 当初你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接受她的决定，你要是跟我说你的难处，我肯定会帮你的呀，我不差钱，要是你缺资源，我也可以和我老爸谈谈……”
“小纷，”佘杭弯着眼睛, “谢谢你, 但那时候我确实很崇拜江老师, 所以……其实都一样，这个圈子里的人应该都一样吧？只不过我比他们幸运, 我碰到的是江揽月。”
“嗯……”小纷认真思考道:“如果你说这方面的话，那你确实幸运多了，毕竟江揽月长得很漂亮，被这样的仙女占便宜可比那些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好多了……”
佘杭轻笑道:“比如徐导？”
“对啊！！！”
小纷是个很开朗的人，她就像一个开心果，跟她这样的话唠在一起，再不爱说话也能被她刺激得多说几句，因此哪怕佘杭心情再阴翳，她也能不知不觉被感染。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佘杭按开手机，江揽月申请添加她为好友。
手指在同意和拒绝之间晃动，佘杭犹豫片刻，点击拒绝。
下一秒，好友申请再次发了过来，这次江揽月加了备注。
［有工作方面的事情要和你谈，同意一下。］
佘杭关闭手机，靠着闭目养神。
先晾她一会儿吧。
到家后佘杭先洗了把澡，一切准备好后才慢悠悠地点开界面添加，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一刻，江揽月居然还没睡觉。
［-江揽月:刚到家？］
［-嗯，刚洗完澡，有什么事？］
……
对面沉默了有十分钟，佘杭正准备睡觉，江揽月才发了消息过来。
［-江揽月: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
［-江揽月:佘杭，你可以原谅我吗？］
［-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当初分开时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我们扯平了。］
［-所以江老师今晚问我愿不愿意回到你身边这句话是逻辑错误。］
［-江揽月:没有可能了是吗？］
佘杭敲击着屏幕，她单手支颐望着黑沉如墨的天空，今晚连星星都少得可怜。
她该怎么在无意之中给江揽月机会呢？好让她不要放弃得那么快。
斟酌良久，佘杭才回复。
［-我们早就回到起点了不是吗？］
［-江揽月:我懂了。］
佘杭勾起唇角，希望江揽月是真的懂了。
-
江揽月并没有提有关工作方面的事，佘杭也没问，后来她们也没怎么聊过，但江揽月会每天定时发早晚安，佘杭对这些消息视若无睹，她总是装作很忙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在意。
后来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娱乐公司CEO的生日宴上，圈内很多知名的演员和后期都来了，江揽月和佘杭也在邀请范围内。
佘杭手头上最近签约了一个新人女演员，天赋很高，她很看好她，生日宴也是圈内人的艺术交流会，带她过去一定能觅到合适的本子。
当然，她把江揽月也算计进去了，她知道江揽月在为新作品筹备演员。
她也了解江揽月什么习性，会对什么样的新人演员心动。
“等会儿到生日宴不要多嘴，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袁熙淡淡道：“好的佘总。”
“佘杭，你终于来了……”
送好礼物，佘杭正打算带袁熙随便逛逛，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礼貌笑道：“原来是江前辈，好久不见，您看起来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我们之间就不必这么虚伪地说客套话了吧？”
佘杭颔首：“我说的都是事实，要是江前辈不喜欢，我也可以不说。”
“那么久没见，你现在变得……”江揽月轻微蹙着眉，眼神暗了暗，“算了，你还是别叫我前辈了，你如今的地位，也和我差不多了。”
佘杭低调道：“差远了。”
江揽月眼神落到袁熙身上：“这位应该就是你最新签约的女演员吧？长得挺灵动的。”
“感兴趣？”
“我……”
既然话都引到这儿了……
佘杭回头朝袁熙道：“你先自己逛逛，等我忙完就带你去见黄导。”
“好的。”
江揽月看着袁熙的背影，等人走远了才开口，“想不到，她的性格竟是这样。”
佘杭看着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
心思被看透，江揽月的表情凝结在脸上，但很快她又放松好面部肌肉，抬眼看着佘杭，轻声说：“我最近在筹备新电影，你也应该知道，我觉得袁熙挺合适的。”
“您这是把算盘打到我的人身上了？”
听到“我的人”这三个字，江揽月明显不大舒服，她轻微皱了皱眉，“什么叫算盘？我是真真切切地想让她当我的女主角，正好你今天带她过来这场生日宴，不也是这个目的吗？”
佘杭随意端起身边的一杯红酒，把玩似的在手中摇晃几下，语气轻蔑孤傲，“瞧您这话说的，我确实要给她物色人生的第一个女主角，但现场那么多人，又不止你一个江导，您说呢？”
“你……”这句话刺到了江揽月，她表情失控了一秒，很快，她又狡诈地勾了勾唇，说话的语气也放轻了，“好啊！佘杭，你现在好本事。”
“过奖。”
“你当过我的女主角，你应该知道这种好处，只要她好好演，明年的最佳女主角多半是她的，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江导……”佘杭垂睫，调笑般盯着她的眼，“您既然还记得我也当过您的女主角，那就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那些荒唐的情事，您上次身边那个应如意呢？被你抛弃了，我可不想我千辛万苦找的小白花走上我的老路……”
“佘杭！！！”她话音未落，江揽月就变得气急败坏，她脸色因提及这段往事变得难看起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跟我的每一任女主角睡一觉来寻找灵感？”
“……”
佘杭看着她疑惑地蹙眉，虽然没开口，“你不是吗”的四字疑问是那样明显。
偏偏就是这样的表情，简直气到江揽月跳脚，但她的情绪很快被她控制住了，佘杭能看出来，这些年江揽月火烈的性子压下去了不少。
她咬牙道：“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够深的啊……”
她又想起什么，“那秦温呢？你应该记得她吧？”
“记得。”佘杭淡淡道：“当时你就是因为我无意中挑拨了你们的关系和我闹得难堪才走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呢？”江揽月瞪着她，她简直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
“白月光？”佘杭不甚在意道：“白月光前任？得不到的白月光？过世的白月光？”
“我真没想到……”江揽月捏紧拳头，表情隐忍。
“你会这么愚蠢。”
佘杭不解：“你说什么？”
“没什么，佘杭，你要是重新回到我身边，这些我会跟你解释，现在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重新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佘杭直截了当，“我在江前辈心中应该没那么重要吧？为什么你不惜要吃回头草？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些年活得太潇洒了，你想趁机报复？”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佘杭追问道:“那您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想要我回到你身边？”
“我……”
她凑近江揽月耳边，语气轻蔑中带着蛊惑:“我可不敢自以为是，觉得您忘不掉我……”
“我其实……”
“江老师，林制片刚从法国回来，正到处找你呢。”
“马上过来！”
邀请被打断，佘杭和江揽月都不大乐意，但这位林制片是江揽月蹲了好久的大人物，因此她也只能先将此事暂时搁置。
“晚上有空聊好吗？”江揽月的语气透露着哀求，“我这次是真心的。”
“……”佘杭静默片刻，微微躬身颔首。
宴会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江揽月在一旁和各种大人物谈天说地，佘杭则带着袁熙辗转于各种名利场之间。
厅堂正中央的西洋乐器发出鼓动人心的敲击声，钢琴走在大小提琴之间，进行美妙的合奏。
上流社会的女人们穿着奢华美丽的长裙，跟随着舞伴蹁跹地步入舞池，盛大的夜间舞会由此开始。
佘杭递给袁熙一杯特质的香槟，江揽月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和林制片交谈，看起来两人交谈得还算愉快，林制片时而大笑，而江揽月则频频点头。
忽然，她侧目，目光分毫不差地和佘杭撞到一块儿，也私自在两人心底荡起一阵涟漪。
恰逢此事，佘杭近距离地凑到袁熙耳边，目光看向另一个盛大的角落，和黄总围在一起谈笑的那三五个人。
“你这场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认识这三个人，黄导现在已经认识你了，你继续和他身边的其他人打打交道，不求让你去争取什么资源，好歹打个照面，刷刷存在感。”
“……好。”
“嗯。”
佘杭勾着唇，满意地拉开距离。
江揽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显然是不高兴了，佘杭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非常显得暧昧。
不仅暧昧，还阴险狡诈透露着蛊惑，让江揽月不禁想起遥远的从前，佘杭还是温眠的时刻。
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佘杭再次端起香槟，和她隔空碰杯。她歪了歪脑袋，表情有那么点挑衅的意味。
江揽月冷哼一声，仰头将手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舞会持续到半夜十二点多，大部分宾客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些重量级人物。佘杭在饮酒方面全程都控制得很好，她全程也没和江揽月有什么交集。
但是今晚有意灌江揽月的人太多了，还没到下场，她就已经被灌得晕晕乎乎了，眼看着那林制片贼眉鼠眼地靠过来，他笑容得逞，单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佘杭捏着手里的酒杯，淡然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圈内都知道江导演人美有审美还有天赋，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别凑我那么近……”江揽月皱着眉发脾气，她试图推开林制片，但她的语气被酒精催化得有些软，语气软凶软凶的，听得人抓心。
“小江啊，我觉得你的剧本还有很多不妥的地方，不如我们后半夜长谈一番？我可以去对面订两间房。”
“别碰我！！！”江揽月猛地掀开他的猪蹄子，“你有口臭，身上还一股酒味，难闻死了。”
“你——”林制片气急，不可思议地警告，“你别忘了，当你的制片还是你求我的……”
他一边说一边又抵制不住诱惑，伸手捏上江揽月的下巴。
啪的一声，几乎在触上江揽月皮肤的上一秒，手背上传来火辣的痛感，林制片爆裂地皱眉，大喊一声：“他妈谁啊？”
“你姑奶奶！！”
“佘杭？！”
佘杭拎着林制片的胳膊，猛地甩开。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佘杭还故意装作醉酒踉跄了一下，她深知以她现在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和这些早就在娱乐圈扎稳脚跟的人叫板。
“喝多了你？我的事也敢来管？小心我连你一起教育。”
“对不起啊林制片，”佘杭笑了笑，“我和江前辈已经约好了，晚上还有，还有……”
她揉了揉额头：“嘶——”
林制片不耐烦地问：“你怎么了？”
“可能是酒喝多了，头疼。”
一边的江揽月瞥到熟悉的身影，毫不避讳地把自己扔进佘杭的怀抱，佘杭接住久违的软绵，鼻尖传来一阵好闻的淡淡的味道，有点像滨湖湾院子里淡淡的蔷薇花的香味。
“佘杭，你来了。”
江揽月仰靠在她怀里，抬头和她对视，“我就知道你还舍不得我……”
“你喝多了江导，让我扶着你，黄总还在等你呢！”
佘杭一边温声说着，一边有礼貌地扶住江揽月的腰肢，她揽着怀里的女人，脚步不稳地转身带她离去。
她径直将人带到外面，等着小纷把车子开过来。
“江老师现在应该还住在滨湖湾吧？我送您回那儿了。”
“都可以哦~”江揽月靠在她肩膀，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佘杭歪着脑袋打量了她片刻，江揽月的眼神和刚才很不一样，现在看起来有些奸诈，比刚才聪明很多。
尤其是她看向佘杭的眼神，明显带着勾引。
佘杭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得喝醉，是否都无所谓，反正她确实是要装醉，扮猪吃老虎，变成“失|足少女”爬上江揽月的床。然后第二天倒打一耙，再“不情不愿”地让江揽月把她拴在身边。
在感情事上，只要主被动调换，那么结局也会完全不一样。
佘杭始终记得自己来各个世界闯荡的初衷，所以她必须要想方设法地留在江揽月身边，第一个方法不行就用第二个方法，来日方长，人生路漫漫，她总能让江揽月的心一步步往自己身边靠过来。
“你喝醉了吗江老师？”佘杭勾起江揽月不安分的手指，陪着她调笑。
“你猜我有没有喝醉？”江揽月反勾起佘杭的手指，在唇边轻轻吻了吻，“去滨湖湾吧佘杭，我头疼死了，我看你状态也不太好，你送我回去后就暂时现在我家住下，明天一早你再走，好不好？”
“我可不要……”佘杭语气绵长，声线也是细软的，明显是喝多了就在撒娇，勾得人心又酥又麻。
“谁知道江老师是不是故意给我挖坑呢！毕竟，江老师有多坏只有我真领略到了……”
“那你今晚想不想再领略一遍？”江揽月试探般靠近，鼻尖蹭着佘杭的鼻尖，“佘杭，你还是喝醉后更软一点，而且自己都喝醉了还不忘护我，显然是对我还有感情，我喜欢！”
说完抬头轻轻吻了吻佘杭的嘴唇。
这一吻浅尝辄止，解表不解渴，江揽月勾住佘杭的腰肢还想再靠近，被她一下子避开了，“还在，还在外面呢！”
“害羞了？”江揽月凑近，愈发得寸进尺，“口嫌体正直，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