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杭表情骇然。
她的身形较江揽月高大, 但此刻江揽月单手撑着墙壁,居然也能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中。
佘杭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江揽月动作, 然后,江揽月歪着脑袋,枕到她的胸口。
“……!!!”
她咽了咽喉咙, 手背到身后攥紧门把手,一开口都感觉冒着热腾腾的火气。
嗓子都要烧得冒烟。
“江老师,我,你……”
她的表现从清纯到吃惊, 再从吃惊变得恐惧, 好像她是被占了便宜的懵懂少女。
不是事实看来也确实如此了。
“佘杭,你心跳得好快。”
江揽月伸手揽住她的腰肢,耳根贴近她的心脏, “你不是好奇我感情的事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其实喜欢女人。”
“……”
佘杭愣在原地, 身体变得僵硬。
“所以呢?”佘杭慢慢道:“江老师告诉我这个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我是同路人。”
“……”
“你也喜欢女人,对不对?”
“我……”
佘杭张了张口,犹豫不前。
这一次,她成了自乱阵脚的常胜将军,明明每次都攻略的游刃有余,这次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判。
江揽月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就连她做事的决策也是那样阴晴不定, 但她却也深刻知道, 江揽月做出这一步决策,绝不可能因为可笑的爱情。
她是独|裁的, 冷静的,利弊分明的,也是在这混乱的圈子活得清楚的……
“如果你愿意,表现好的话,我会让你继续当这个女主角,只要你乖一点儿努力一点儿,我就能扶你上最佳女主角。”
佘杭咽了咽喉咙:“为什么是我?”
“我说过,”江揽月伸手捏紧她的下巴,迷人的香氛气息传来,让佘杭忍不住想咬住她的指节,“因为你的长相……很特别,是在娱乐圈千篇一律的整容脸中最真实出色的,你的相貌很金贵,我甚至想为你的脸和身材买保险,可惜你不会利用,浪费了你优良的条件。”
“那还真是要谢谢我这张脸拯救了我的演技了,”佘杭自嘲一笑,开始演,“我知道,我本人其实是没什么价值的,你和李景华一样,都只看重我这张脸,要是那天我这张脸毁了,你们也就弃如敝履了……”
她的表情可悲极了,融杂的情绪千变万化好不精彩,悲伤的、愤怒的、自卑的、屈辱的……
偏偏江揽月点头赞成,甚至还因为佘杭拎得清自己的地位而鼓掌,“没错,你这张脸确实是现在为止最大的价值了。”
“……”
“佘杭,我不管你当初是怎么进的这个圈子,自愿也好被骗也罢,但既然你进来了,没有演技又怎么能混得长久?人就应该有理想和抱负,不管是做什么,也要无限发挥自己的潜能。”
江揽月冷冷道:“我最不喜欢得过且过的人,稍微觉得困难就举棋不定停止不前,那是放弃自己的表现。”
“……是。”
佘杭在一片黑暗中盯着江揽月的脸,她教育她,在和她讲道理,她说她看不起自我放弃的人,但佘杭又何其不是?江揽月的每一句话都说在她的心上。
想当初如果不是她有野心有手段,也不可能在孟家一家独大的局面中杀出重围,带领团队逐渐壮大,最终创造内娱艺人挤破头也想进来的娱乐公司。
她的眼神在黑暗中发着光,炙热的眼神仿佛映射了一道光线,敏感地让江揽月察觉。
江揽月从容地笑了下,她从桌上拿好一本装订好的台本,上面是新书的人设及背景,想要融入她们,就必须让佘杭深究。
“回去没事好好看看,我给你一星期时间了解人物性格和故事背景,你的人设是在车祸中双腿残疾而不能跳舞的厌世舞蹈家。”
佘杭接过台本,她盯着江揽月的脸,带有浓重独占欲的表情隐匿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耐心问道:“请问我们的约定什么时候开始?”
江揽月勾唇,语气轻得像风。
“在你真正成为洛希的那天,当然,如果一星期后我等不到洛希,我会再找其他人。”
“……知道了。”
门随即被扣响,佘杭捏着台本,愤懑地离开。
-
回到自己房间,佘杭早就没有了睡意。
江揽月那么着急,今晚应该把她留下来才是。即便她知道,留下来的也不是非她不可。
佘杭眼神幽深又阴翳,直到这时她才撕下假面,露出她最真实最具有野心和手段的一张脸。
狠命绝情,却又对那一人执著得深沉。
江揽月的每个样子她都喜欢,清纯的、清冷的、妖孽的、诱人的……
只要是那个人,什么样她都喜欢。
第二天的戏是温眠将方离烟打伤,然后拖入泳池的画面,江揽月为了逼真效果,要求佘杭真拖,地板是那种光滑的瓷砖地板,杜君莉不会受多少罪,就是地面和水凉了点。
开拍前,江揽月拿着传音话筒道:“小杜,她演技不太行,你忍忍,池水我让人换成热的了,剧组为你准备了姜茶。”
杜君莉非常识大体道:“没关系江导,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可开拍二十分钟,杜君莉被佘杭拖下水不下五次,这场戏仍然没过。
佘杭表面自责可怜,实际力度把控得当,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进步,江揽月虽然面色不善,但也耐着性子和她耗。
在她眼里,佘杭可进步太多了。
她哪里会知道只要这个女魔头乐意,那这部戏的拍摄时间将大大减少,甚至比她预料中还要结束早。
只要她乐意,她就能在今年女演员出圈盘点中杀出重围,一步步把堕落的原主引到高处。
但佘杭觉得,她还没玩儿够呢。
她有意整人,这个杜君莉可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她也要和江揽月耗更多时间,不管江揽月满不满意,她都得耗着。
“佘杭,你别太过分!要是再让我受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开拍前,杜君莉将刚吹干的头发别到身后,最后一次警告。
“……”
佘杭冷着脸,看着她满身伤痕地躺到地上。
江揽月盯着监视器,寒声道:“佘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再过不了,你先给我跳进泳池里冷静。”
佘杭盯着她,语气乖巧,眼里暗潮汹涌。
“是,导演。”
“3,2,1……action!”
这一次,佘杭一秒入戏。
杜君莉心猛地一颤,这一瞬,她竟分不清真假,梦境还是现实。
领口被面前人拎住,佘杭用了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拽起来的力气,她愣愣看着她,厌恶地盯着她,可眼里又藏着可怕的猛烈欲望,要把她拆穿入腹,要将她赶尽杀绝。
杜君莉忽然本能地恐惧呐喊:“佘杭!!!!”
“你叫错我的名字了,我的妻子。”
佘杭无情地回头,朝着面前的泳池,将她拎着从地面上滑过去,杜君莉狼狈地被她拖着,好不优雅。一瞬间又想起她的偶像包袱,可惜她犟不过佘杭的力气,连调试好看姿势的反抗力都没有。
“卡——”
砰的一声,江揽月扔下手里的扩音器,她细眉冷蹙,走过来时还发泄地踢碎了装饰物道具,“你到底在干什么?佘杭好不容易进入状态你就接不住戏了?刚才乱动什么?你被她拖着不应该感觉到害怕吗?居然还有心思调整姿势和表情管理?我早说了,有偶像包袱不要进我的剧组!重来!!!”
江揽月怒气冲冲地返回:“拖累全剧组的人加班,今天这场戏拍不了一个都别想下班,加班费你们俩也别想要了。”
“……”
佘杭头发在挣扎中遮住了脸庞,她看起来像个疯子,像个精神病。
可这个人设和她自己又是多么地相符。
一只眼暴露在外,沉入角色后她已经不需要装了,就这么直勾勾的,带着危险性地‘偷窥’江揽月,看着她追逐了几辈子的女人,她连发怒都是那样好看,那样让她赏心悦目……
江揽月再一次:“action。”
佘杭这次掐住杜君莉的脖颈,用了不轻不重的力气,原本她们是该回归原位的,但是现在她俩就在池边对峙。
副导刚想要提醒,被江揽月挥手制止。
“我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收拾着烂摊子。”
另一边,两双带着不同情绪的眼神浑浊对峙,佘杭看着杜君莉的眼,长达两分钟都没有说话。杜君莉不知道她在玩什么把戏,但也只好逼迫自己去接这场戏。
然后,佘杭带着茧的指腹缓而轻柔地抚上她的下巴,眼神从变态凶猛变得柔情蜜意。
可这股柔情蜜意是那样虚假,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温眠的指腹是颤抖的,因为她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愤怒和冲动,她想摧毁她的妻子。
她勾起唇角,笑了,“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和她去图书馆了?”
“……!!!”
好强的压迫感,方离烟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胸口剧烈欺负,唇瓣微张急促地喘息着,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温眠又弯了点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
她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
“告诉我好不好,老婆……”
方离烟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温眠的手掌覆上她的脸颊,细密地摩擦着她的肌肤,女人的眼神变得温柔、深情,可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害怕。
“告诉我,求你了……”
声音越来越低,温眠低头看着她的嘴唇,在吻上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散发着狠光,好像要将妻子的唇瓣咬断在口舌。
可惜那一吻方离烟断然避开了。
这行为触犯了恶魔的逆鳞,温眠瞳孔骤然放大,她忽然拎着方离烟的头发,将整个人丢进了泳池,在方离烟挣扎出水的上一秒,温眠脱下正装外套果断跳进去,再度按着女人压进水中。
按压了三秒,温眠把人捞出来让她呼吸氧气,而后她掐着方离烟的脖子,左手用力,右手却温柔地抚去她脸颊上的湿发。
“你知道我有什么手段,要是再让我抓到你和她私自出去,那施加在你身上的,我总有办法让她也尝一尝。”
她忽地放开手,方离烟则闭目,堕落般沉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