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得甚是煎熬。
倒不是说阿尔弗雷德的手艺不好, 主要是除了程晓玉达米安摩诺，其他人并不适应在吃饭的时候被个大恶魔行注目礼。
杰森到还好些，虽然他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瘦长鬼影了，不过毕竟也是在场人中最早见过瘦长鬼影的那一批, 很快就接受了现况该吃吃该喝喝。
但其他和瘦长鬼影接触不多甚至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人类可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尤其是熟知战斗语言、危机感知敏锐的卡珊, 从瘦长鬼影出现的时候，她的肌肉和精神就没有放松过, 拿着刀叉的手一直是最便于出击的角度，眼睛一直紧张地瞪视着那道诡异的声影, 背后被冷汗浸湿。
其他人虽没有卡珊那么严重, 但也差不多。
虽然他们都见过摩诺的瘦男形态, 但摩诺已经和他们很熟悉了，加之摩诺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他们能够面不改色地接受摩诺的瘦男形态。
但瘦长鬼影可不一样，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人类的感受压抑自己的气息，这个把人类当成猎物的鬼怪威名显赫，即使他现在对韦恩宅的人没有恶意, 但那也只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了程晓玉和摩诺的宠物, 根本没有正眼瞧过他们。
更何况, 就在不久前，这个穿着干净整洁西装的男“人”在这个世界已经完成了几起惨绝人寰虐杀屠杀，这甚至还是他收着力配合小孩游戏的结果。
开饭五分钟, 这诡异的进餐气氛甚至钝感如摩诺都察觉到了。
最后，程晓玉实在看不下去, 她拿起餐巾擦干净嘴，一路小跑跑到瘦长鬼影面前, 飘到他面前对着他应该是耳朵的地方悄悄说了什么，然后指了指脸色脸色都不好的几人。
瘦长鬼影扭过头，这次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冰冷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卡珊当时就握着刀子弓背跳了起来。
但他什么也没做。
瘦长鬼影不仅什么都没做，还冲程晓玉点了点头，原地消失了，那股诡异的气息也随之瞬间消失，就好像刚才的不过是一场噩梦。
“他离开了？”史蒂芬妮这时候才敢说话，刚才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一直在避免需要切割盘子里的食物。
程晓玉拉开椅子坐下，脸上是自暴自弃：“我用老规矩劝他去周围散步了，不用担心他走太远，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大概是在房子外面......散步。”
其实瘦长鬼影是在房子外面换了个更隐匿的方式看着这里，不过为了照顾其他人的心理健康，这句话程晓玉并没有说出来。
布鲁斯放下刀叉：“你说了什么？”
但这次是达米安接过了话头：“这不重要，父亲。重要的是现在您和我的胆小鬼家人们可以正常进餐了。”
“我和他说你再在这里站一会儿就要把我和摩诺养的人类吓死了，能不能请您稍微回避一下？”
在提姆给达米安的腿上来一脚前，程晓玉惨笑着公布了答案。
“对，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去和他撒娇了。”
影子里睁开一双猩红色的眼：“向长辈撒娇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程晓玉笑了，笑得悲伤，笑得惨烈：“败坏我人品的家伙请闭麦可好？现在瘦长鬼影眼里我的狩猎对象已经上到七旬老人下到未成年少年少女，我觉得我越来越可拷了，这多亏了你。”
塔拉：“那个时候瘦长鬼影可没耐心听我跟他解释什么是羁绊什么社交，如果我不快速稳住他，他早就找上蝙蝠侠算他把扒你们马甲吓得你们连夜跑到另一个世界的账了。”
布鲁斯：“......”原来我还逃过一劫了？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杰森安慰道：“没事的晓玉，你无论是人类还是恶魔生态上都是未成年，可拷的都是对方。”
“韦恩家的人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排挤你的。”同样知道这件事的达米安以他独特的安慰方式说，“你就只是在瘦长鬼影那里败坏一下名声而已，又没别人知道，别矫情了。”
“辛苦了。”重新坐下来的卡珊发自真心地说了唯一一句真正安慰到程晓玉的话。
唉，这都叫什么事......
等晚餐结束，瘦长鬼影果然又重新出出现在了餐厅一角，但这次他的触手上卷着一个扎着蝴蝶结缎带的.......
橡木酒桶？？
[礼物。]
瘦长鬼影把这个橡木酒桶放在了被收拾干净的餐桌上。
[我和塔拉准备的。]
程晓玉的第一反应就是塔拉这家伙是不是太久没喝酒所以馋了，想看她喝解渴。
“这可不是酒。”塔拉的眼睛再次在阴影中睁开，“这是给你们两个补身子的，我修改了配方，加强了对于灵魂损伤的抚平作用。”
程晓玉恍然大悟：“所以这里面是魔幻版液体脑白金？”
“......不。”塔拉有点心累，“你知道这玩意有多珍贵吗？这么和你说吧，这东西可以拿来驱散拉撒路池的疯狂。”
“真的假的？”杰森好奇地凑过来，伸出手轻轻敲了下那个橡木桶，“所以这就是你和伊卡将军之前讨论半天如何消除拉撒路池副作用的产物？”
塔拉：“不，那个只是闲聊。这个新配方是我和瘦长鬼影根据彼此了解的灵魂特性改良的配方，我只是举了个你们都知道的例子，并不带代表它只能用于那个池子副作用，我也不建议你用。”
杰森：“别这么小气嘛。”
“这应该不是小气的问题。”程晓玉揭开酒桶的盖子，与混合水果香气同样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魔力，“这种魔力补量，普通人喝下去确实会补灵魂，但也只补能补灵魂了。”
提姆：“什么意思？”
程晓玉：“意思就是说，喝下这个的普通人会爆体，但他的灵魂大概率会因为被补得太好了变成鬼魂，会嗷呜嗷呜穿墙的那种。”
达米安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
摩诺补充：“杰森和达米安泡过池子，一部分的力量会被用于修补和滋养他们灵魂受损的部分，所以有更大的概率连鬼魂都变不了。”
杰森矜持地后退半步：“就是喝下去直接安息了是吧？虽然很不错，但现在还是算了。”
说话间，几人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视线，扭头一看，瘦长鬼影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触手从客厅卷来了两个杯子放在程晓玉和摩诺的面前。
[现在药效最好，快喝，我看着。]
[不苦的。]
这一刻，程晓玉仿佛看见了自己远在另一个世界给自己摁头喝汤的亲妈。
“现在还热，赶快喝，我就看着你喝。”
“你那什么表情，汤而已，又不苦，赶紧喝了！”
程晓玉：......救命，各方面的救命啊，怎么能这么离谱！
所以这个不是恶魔版的脑白金，而是恶魔般的老火靓汤是吗！？
布鲁斯各种用眼神示意程晓玉：别喝，怕是有诈。
摩诺就没那么多想法了，他和瘦长鬼影的关系虽然不能说亲密，但是这方面的信任还是有的，于是在程晓玉还在思考塔拉是不是要诈她的时候，摩诺已经拿杯子灌了一杯喝下去了。
“......摩诺？”布鲁斯走上前，悄悄把其他家人挡在背后，“你还好吗？”
“还行，没有达米安做的馒头难吃。”摩诺咂咂嘴，在达米安杀人一样的眼神中继续说，“喝起来很舒服。”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是补药。”塔拉说，“如果我们真要动手脚，为什么不直接混在食物里？”
塔拉的眼睛撇了一眼瘦长鬼影：“而且说的好像你真的能不喝一样。”
程晓玉：......你说的有道理。
见摩诺没什么事，程晓玉也谨慎地给自己舀了一点。
......
就一个感觉，好冲。
那个液体看上去是淡蓝色的，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但喝下去后它就好像变成了气体，简直就像是喝到了刚开盖爆气的可乐一样，直冲天灵盖。
这个液体确实不是苦的，但是也不知道瘦长鬼影做了什么，这液体喝起来甜得发齁，简直就像是他把致死量的水果香精倒进去了，程晓玉觉得自己的鼻腔里都是水果味。
但是在腻死人、直冲天灵盖的体验过去后，程晓玉随后感受到自己的四肢百骸的魔力运转确实稍微流畅了一些。
布鲁斯听完程晓玉的体验后说：“我猜里面有橙子、菠萝、草莓和蓝莓的味道？”
程晓玉赞叹不已：“不愧是世界第一侦探呐，这都猜得出来？”
杰森立刻给自己的老爹拆台：“得了，我觉得他就是闻出来的，这味冲到我这都闻得到了。”
“不。”布鲁斯说，“是因为哥谭有家食品工厂失窃了，丢失了几桶水果香精。”
“......”
众人纷纷看向丝毫不觉得心虚的瘦长鬼影。
您老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那个叫戈登的人类给了我灵感。]瘦长鬼影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弯腰递给摩诺，[他认识你，而他当时把我认成了你给了我这个。我想你们应该是喜欢这种味道的。]
“......”真的很想联系芭芭拉。
芭芭拉，芭芭拉你在吗，芭芭拉你知道你爹干出了什么九死一生的壮举吗！？
给瘦长鬼影递糖啊！戈登局长获得的这一成就已经超过了隔壁和在世界加起来百分之百的人类！！
......
“我们喝完了。”程晓玉抬手擦掉嘴角残留的恶魔般靓汤，忍住喉咙里上涌的甜腻水果味，抬头看着瘦长鬼影，“那您是不是该回了？”
摩诺：“你什么时候走？”
[等你们完全吸收这里面的魔力。]
瘦长鬼影单膝跪地，将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放在两个孩子头上，仔细感受他们魔力和灵魂的涌动。
[明天中午就差不多了。]
“我们现在就和你一起回森林好不好？”程晓玉觉得她不做点什么布鲁斯可能就要气死了。
但瘦长鬼影以他独特的恶魔思维将两个小孩的紧张理解为了护食和护领地，对此他表示很理解。
[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去你们的领地游荡，我会呆在这里。]
就是怕你留在这里！布鲁斯的脸已经比美杜莎还可怕了！
[我之前没有做过魔药，不确定是否会有什么副作用，我可能把它催化得有些过了。]瘦长鬼影说，[为了安全起见，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们。你们刚喝完也最好不要立刻那样大幅运用魔力。]
换句话说，吃饱饭不要剧烈运动。
塔拉：“催熟过度？等等，你用了多少魔力？你把材料以后放进容器后摇了多少次然后密闭了多久？”
“那要不我们换个地？我知道一个安静的地方......”
程晓玉还想劝瘦长鬼影和他们去佛罗里达那边待着，起码地广人稀。
但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她断片了。
瘦长鬼影担心的事情不无道理，被催熟过度的魔幻版老火靓汤不上火，不上汽。
但上头。
尤其是对于未成年的恶魔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