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院』
[我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天……当我还不得不依靠记忆里那些闪过的片段进行记录, 防止我在无限次的循环里迷失。
初步估算一下,一年、两年、还是五年?总之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段。
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场景,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撑我坚持下去……只是有个声音告诉我, 外面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在等着我。为了他,我必须要坚持下去。
在此期间, 我将整个歌剧院翻了一遍,墙纸撕烂, 地板翘掉,第七层的门被我暴力砸开,里面没有任何异常的东西,打开后是楼顶。
那扇被我视作希望的门, 只是一扇普通的天台门而已。
这里真的能出去吗?
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写下这本笔记的初衷也是如此,假如我困在里面死了,笔记里的内容希望能给后来者带来一定的线索。]
[第……天。
我杀了所有人。
在前面不知道多少循环内, 我的情绪还比较平静。我不够聪明, 也没有同伴,只靠我直接根本无法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上个循环中, 我将歌剧院全都拆了, 可循环还是继续。
导致循环的不是歌剧院,是人。
那个东西,存在我们之中吗?
所以在新的循环内,我杀掉了所有人。
我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很激动,那些熟悉的面孔全都变成了可憎的东西。有个声音一直在我心底说,杀掉所有人我就能离开。
我一定要离开,在外面还有人在等我。那是我唯一的孩子, 他那么小, 那么脆弱, 需要好好呵护才能成长,如果没有我,他要怎么办呢。]
[循环重复了。
……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
[我过关了。]
黎言言看完后久久说不出话。
笔记本页面上还残存着暗红的血色手印,纸张的底色都是不详的红色,字迹狂乱模糊,忽大忽小。
最后一行字倒是很清楚。
“白、白雪霜……”
黎言言的声音有些发抖。
白雪霜握住黎言言的手。
他的手冰凉一片,握上去的时候似乎手心里放了一块冰,白雪霜知道这是黎言言吓狠了,放缓了声音:“别怕,言言,我们不会杀人。”
“我不是害怕。”黎言言摇摇头,脸色依旧苍白着,靠到白雪霜肩膀上,“我只是很难过。”
笔记本前几页的那些文字很灵动,彰显笔记本主人活泼的性格,甚至她坚持了这样的生活好几年。
“不是她想疯的。”黎言言的声音很轻,似乎风一吹就能吹散。
“是。”白雪霜符合他的话。
事情比之前想象得还要糟糕。
或许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不断催促着歌剧院里面的人互相残杀。这本笔记本已经很旧了说不定在他们来之前又经历过其他循环。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发现新的笔记……或许是因为那个东西加快了进度——他们第二年就开始情绪催化。
笔记本的主人写到后面时的状态已经非常不稳定了,那么长时间才临近崩溃可能性很小,“她”心理素质很强,而且从一开始会选择杀掉自己来进行实验。
在最后忽然崩溃、发狂杀掉所有人,很可能是原本稳定的情绪被影响、打碎,从而引发后面的事情。
现在已经有了这种迹象。白雪霜想,彩排间里的人心越来越浮动。
“我们……也要死掉吗?”黎言言喃喃自语。
“不,还有别的条件。”白雪霜摇摇头,“已经离开这里的人为什么会在笔记本上写最后一句话?还把笔记本留在了这里?”
黎言言啊了一声,心里的难过更深:“难道她付出这么多,却找到了失败的道路吗?”
“也不是,我认为死亡是过关条件之一。”白雪霜摇摇头,“还必须达成别的条件。”
“还能有什么条件?”
“不只她的死亡,还有别人的。”白雪霜想了想,“我们是不是一直忽略了第三方人群?”
黎言言懵懂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想,歌剧院内除了我们、其他未觉醒的成员,是不是还有第三方也会进来?”白雪霜细细引导。
黎言言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观众?”
唯一可以自由进出歌剧院,还不被循环影响的只有每五天进来一次的观众。
黎言言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想、想把他们……”
“同归于尽而已。”白雪霜不打算让黎言言见到血肉模糊的一面,“或者你可以选择七楼的天台,先离开这里,我们可以重逢。”
黎言言惊讶地看他一眼,仿佛对方一下子从他熟悉的人变成什么脆弱的花朵,忧虑地说:“我不要留下你一个人。”
“你要和我一起死掉?被炸死?”白雪霜故意问。
黎言言理所当然地点头:“为什么不呢?”
“真是……”白雪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摸了摸黎言言的头。
不过这次黎言言学聪明了一点,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是,你打算炸死他们?”
白雪霜点点头,看见黎言言差异的眼神,解释说:“你不用觉得心怀不忍。我会在此之前疏散掉所有团队成员,让他们先从后门离开——这是可以做到的,上个循环出现过类似的事情。然后在一楼和二楼安置一定量的炸药,绝对尸骨无存。
来看我们演出的那些成员……他们并不是全然无辜。”
白雪霜不忍心再往下说。
在这个乱世,来到华国境内的外国军官有哪一个是无辜的呢?听说海对面的天皇对这片大地也蠢蠢欲动。
所以去做这件事,他心里没有一丝不忍。
“我的意思是,我们哪来的炸药?”黎言言和白雪霜关注的重点完全歪掉,“就算我们想合成……也没有材料啊?”
侵略者带来了新思想,在西方思想的入侵下,课本上多了许多以往没有的内容,其中就包括化学,讲到制作炸药的内容是很普遍的事。
只不过课本上面的是□□的制作方法,制作的过程很危险,制作完成后也有一定可能根本爆炸不了。
白雪霜笑了笑:“我反而觉得这个问题完全不值得担心,在最初的几个循环中,你们是可以外出买东西的。”
这倒确实,所以他们房间里都多了很多东西。
“所以你在那个时候就让人准备了相关材料……?”黎言言问。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那么早之前,白雪霜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白雪霜像是看懂了黎言言的目光:“别害怕,我只是做两手准备。”
“不是……”黎言言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想,你总是能考虑得这么周全。”
原材料是准备好了,但他们没有专业的实验室,只有不停燃烧的壁炉。
黎言言想到□□放缺点,忧心忡忡。
不仅制作过程有危险,效果可能也不太好……假如他们有专业的设施就好了。
黎言言很快想到传消息回家,先不说他们的消息要怎么传出个救援,家里相不相信他们的话也是个难题。
这么长时间家人都没有寻找的迹象,很有可能已经将他和黎郁的存在边缘化了。
谁会给陌生人提供炸药这么危险的东西?
除了家人,黎言言想不到帮手了。
“别紧张,我不会立刻开始行动的,要找到一个确保安全的地方。”白雪霜一下一下抚摸这黎言言的被,感受到手下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安慰说,“起码要等到下次循环,或者下下次。”
黎言言当然不是担心这个。
他看着白雪霜的脸,沉重地点点头。
怀抱这个秘密,他们引来了五天后的正式演出。
这次演出的剧本和上次一样,黎言言换好衣服厚走出幕布,以惊艳全场的姿态坐在了舞台的最中心。
这是导演提出的更改,女主演理应坐在灯光最璀璨的地方。
头顶的光芒太亮,黎言言根本看不清观众席,只能感觉有人走在自己身边,台词一句接一句的蹦出来。
他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等待白雪霜过来邀请他跳舞就行。
黎言言茫然的眼神看望观众席,那双漂亮的眼睛中分明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但和那双眼睛对视上的人无一不有“他正在看着我”的错觉。
“沙拉曼,我们这次的确是检查过哪些演员了,是吗?”布鲁诺和他的同伴坐在想通的位置上,目光黏在黎言言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比起上一次见到黎言言的痴迷,他现在的眼神用惊讶来形容更合适——那种见了鬼的惊讶。
“没有,我们只检查了女孩。”沙拉曼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他们只是让团队里最美丽的人来扮演女主演,不一定是女孩子。”
“一个漂亮的男孩!”布鲁诺惊呼一声,“你要是想邀请他喝咖啡可能有些困难,毕竟我听说您的父亲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
“和他有什么关系?”沙拉曼冷漠地回应一句。
随后在表演结束的第一时间去了后台。
这次机会他不再想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