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饮冬的梦越发不像样儿。

  他知道梦都是反的。

  没成想着反着的梦, 也和床上干架那事沾上了边。

  床上的事没啥大不了,村里成了家的人都干,妇人夫郎都会凑一块, 说起那档子事,也会上头。

  他的梦,又和魏鱼相关,是他舌头咬烂都说不出来的。

  做一夜的梦, 江饮冬没怎么睡好,清醒后闭眼躺着, 没觉着身上压了不该有的东西, 才松了口气。

  莫名又觉得欠了点儿。

  他缓缓睁开眸子, 侧头下意识寻着床里边的人。

  瞳孔骤然一缩。

  身侧对着的, 不是魏鱼的脑袋, 而是俏生生、白嫩嫩的两颗屁股蛋儿,一点红痣在左屁股,位置大胆刁钻。

  两块肉柔软又紧实地摞在一块, 中间挤了条紧实的沟。

  江饮冬低低喘了口气,面上被热水烫了般火辣辣。

  半晌, 视线才往下挪,看见了自己小腿边上的脑袋,和脑袋底下枕着的一条亵裤。

  江饮冬在心里骂了声娘。

  睡觉不光睡掉了裤子,还把裤子塞脑袋底下,说不是故意的,他都觉得对不住摆在眼前的翘锭子。

  鬼使神差地,江饮冬一巴掌朝那上面拍了过去。

  没多用力, 白肉颤了颤。

  收回的手攥成拳头, 手背青筋直暴。

  那边魏鱼已经醒了。

  屁股没留下巴掌印子, 魏鱼也似乎没觉得哪不对。

  江饮冬压着翻涌的情绪,“起来,衣裳穿好。”

  魏鱼打着哈欠坐起来,脑子里全是浆糊,大大咧咧袒露小白鸟。

  江饮冬避无可避,腮帮子鼓动,想到他那番都是男人的说辞,到嘴边的话一转,直直瞥他那地儿,“这么点虫子,还老拿出来溜,丢不丢人。”

  魏鱼瞌睡一下子没了。

  他震惊的瞪大眼,低头往下看,怎么着都不至于用虫来打比方吧。

  不算太小啊。

  他眼睛往江饮冬裆瞟,沉默了。

  比不得比不得,就这势头,他的着实不够看!

  魏鱼默默夹起腿,一声不吭地穿上裤子。

  江饮冬察觉了他神情变化,低头一看,也沉默了。

  他怒而下床,后知后觉,发现前襟湿了一大片。

  魏鱼也朝他看来,江饮冬胸前那块浅褐色的衣襟,变成了深褐色。

  江饮冬:“你……”

  “我没有!”

  两人对视,诡异的察觉到对方的想法。

  魏鱼严肃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三岁以后就没有再尿过床了,更不会尿人!”

  “绝对,不会尿你身上。”

  江饮冬:“……”

  他干脆把上衣脱了,抖了抖没掉出什么,之后又摸着床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珍珠没了,衣裳湿了。

  睡前装了满怀的珠子,醒来都化成了一滩水儿?!

  所以——

  泪花滴落成珠珍珠,被打回原形,又成了眼泪珠子。

  他爷爷的!

  魏鱼盯着江饮冬一再变黑的脸色,瞧着衣裳那片水痕,联想到他俩快活的那夜……

  吼,他的宝贝眼泪,就昙花一现,到头来还是眼泪?

  魏鱼抠抠裤边,顶着头顶汉子的狂风骤雨前的危压,着急补救:“鱼鳞,我的鱼鳞很值钱!”

  江饮冬淡淡扫了他一眼。

  魏鱼啪地一下捂住小嘴。

  呼,他记得江冬子的威胁来着。

  ——若是要他的鱼鳞,汉子手劲大,给他拔光光!

  --

  早饭吃的很是沉闷。

  饭罢,继比大小失败,眼泪还是眼泪的赝品人鱼,苦哈哈地蹲在井边搓衣裳。

  他堂堂人鱼,竟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劳动力,来换取生存的机会。

  什么珍珠,取之不竭的财富,都成了泡影。

  盆里被蹂.躏地不像样的衣裳,仿佛是他后半辈子的缩影。

  魏鱼欲哭无泪,面上惨淡。

  这时,敲门声响起。

  江饮冬今日去江二叔油菜田里帮忙,门没上锁。

  魏鱼抹了抹手上的水,去开门。

  江饮冬一个单身汉子,家里冷清,没什么妇人夫郎串门,便只有江二叔家里会来人。

  魏鱼以为是江月那小丫头,笑着拉开了门,对上了门外一双充斥着愤恨的通红眸子。

  魏鱼愣了,好一会才从那张过分清瘦的脸上,辨认出人来。

  是熟人啊。

  魏鱼还未开口,便见那摇摇欲坠之人先出了声,声音嘶哑,像是哭太多的熬坏了嗓子,“江饮冬呢?”

  魏鱼没应。

  “你晓得江饮冬从前是何模样吗?”纪宁冷嗤。

  魏鱼眸子里的笑意尽数消散,他对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并无兴趣。

  半开的门就要关上,一只细瘦的手抵住,魏鱼垂眼,不沾阳春水的手,瞧着以往的确过的不错。

  他见人不撒手,忽然笑了,他和江饮冬八字刚添了一笔,旧情人就来耀武扬威了?

  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他曾为了我,在山上守了一天一夜,最后猎了头鹿回来。”

  “猪肉、精米细盐,隔三差五往我家送,自己没吃几顿的好的。”

  “还有那绣帕,你应当见过吧?都说了让他去镇上卖,却花了好大的价钱,自个偷偷留着。”纪宁说着一顿,又道:“我记着,每每给了他绣帕,之后的日子,他便要少吃一顿。”

  “这般赤诚真心,都被我牢牢攥在手里,碾碎了也不屑要……”

  纪宁面上阴鸷,声音柔柔的,好似在说深情款款的话。

  魏鱼松手,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听着,怎么都无法将纪宁口中的江饮冬,同他所见的人联系起来。

  不过,这般戏耍人,贬低人的绿茶小哥儿,着实欠揍。

  魏鱼打断他,手搓拳头,上下打量身体状况很差的小哥儿。

  “我应当能打得过你。”

  纪宁眼底隐晦的得意消退,惊愕地瞧着魏鱼,才发现,他竟是要仰头看他。

  “那就……让我试试,能不能打烂你黑心肝。”

  魏鱼步步紧逼,身高的压制和他摩拳擦掌的样子,让纪宁嗓子一紧,往后踉跄两步,魏鱼长腿一迈,踩在他脚上,纪宁一个不防,摔了个结实。

  他仰头看着人,竟有了当初面对江饮冬的骇然。

  俏丽哥儿脸蛋的阴霾一变,陡然明媚,“罢了罢了,你这小黑心肝儿的家伙,揍你还脏了我的手。”

  纪宁脸色难看的不行,凄然道,“我不是故意激你,只是想用过来人的经验提醒你罢了。”

  “过来人?”魏鱼状似疑惑。

  “我如今这般凄惨,都是拜江饮冬所赐,被他设计陷害,”说到此,纪宁恨的眼红,“李秀才逼迫我,我如何能拒绝。他不心疼我罢了,当初对我多好,腻味了便将我踩的多狠。男人这般毒,凭你的出身,能潇洒多久?”

  魏鱼晓得纪宁和秀才的苟且暴露,竟不知那是江饮冬设计的。

  若说汉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揭露那两人,他不大信,除非眼前这哥儿也狠狠得罪了江饮冬一把。

  思及那天清晨有人上门闹事,围观之人的污言秽语,魏鱼大抵能猜到几分。

  小绿茶能跑到他面前诋毁江饮冬,未必不会用同样的招数,在外人面前,给江饮冬下套。

  谁晓得那些碎嘴子说的真真假假?

  个头高挑,样貌绮丽的小哥儿似在思索,纪宁心生嫉妒,劝道:“你生的这般出众,怎么能受得住村里土汉子的蹉跎,不若早的寻了其它生路。”

  魏鱼摇摇头,对上纪宁略显枯槁的脸,认真道:“我不去秀才家睡觉,也不去河里鸭鸭拍水,江饮冬不会那么对我。”

  “你要是实在忍不住,做这些事前还是要小心点呀,隔墙有耳,多花点银子在城里选好地方办事才放心。”

  纪宁脸一白,只觉被人当头一棒,河边那日竟是被他发现了。

  那夜被人群围着羞辱的难堪又一次重现。

  魏鱼笑的眼睛眯起,关门前对人关怀了句:“要好好休息哦,我瞧着你身体不大好的样子,以后就不好在河水吟唱跳舞了。”

  “嘭”,门关上了。

  回到井边,魏鱼接着搓他没搓完的衣裳。

  没搓两下,手上“刺啦”一声响,他低头看。

  裤子破了,裆口开了大洞。

  分不清是不是他穿的那条,反正都是江饮冬的裤子。

  衣裳洗净拧干后,魏鱼晾晒好,转身进了灶房。

  破了档口的裤子在晾衣绳上迎风飘荡。

  --

  另一头,江饮冬带着镰刀上地,一眼望去,大片的麦田里,零星几个埋头苦干的人。麦子有早收晚收的,差不了几天。

  江饮冬走过一处田埂,见着不远处地边蹲着个人,背影熟悉,不晓得缩在地里做啥。

  江饮冬没叫人,径直从那人身后路过,那人却像一只受惊的大野熊,猛地回头。

  “江冬子!”刘多麦对着背影急急喊了声。

  江饮冬停住,朝他瞥一眼,等着下文。

  刘多麦眼睛没敢往前看,支吾:“老鳏夫闹事那回,对不住。我没想把招来那么多人……”

  江饮冬嗯了声,正要走,又被刘多麦叫住。

  “还有救宁哥儿那回,也都、都怪我连累了你。”刘多麦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埋进了自己的胸口。

  江饮冬挑眉,这憨子竟会朝他低头。

  “除了纪宁,谁落水我都救。”

  刘多麦的黑脸上浮上两坨红云。

  江饮冬和刘多麦没旁的话说,走前瞧见了他蹲着的那块地,松了土,土里露出了一角白绣帕。

  江饮冬愣了愣,忽地转身拍了刘多麦的肩,“干的不错。”

  刘多麦的脸涨的黑红黑红的。

  他拿着铲子铲土,把那白绣帕埋了个严实,心里空落落的。

  想起方才浑然不在意的江饮冬,心头油然升起羡慕来。

  江冬子过的那般自在,半分不在意村里人如何嚼舌根子,宁哥儿说放就放下了,还闷不吭声找了第二朵花。

  刘多麦心思几个掉转,心口的闷气陡然散开,好似重新活过来了。

  他也要跟张冬子学着,自己过的快活,若有那烂舌头的人,直接拿了斧头砍,看谁还敢多嘴!

  张饮冬不知刘多麦的心态转变,来到江立诚的油菜地里。

  他二叔和江连也才来。

  三人不多废话,干了起来。

  江连一个书生,农忙时在家也干活,帮他爹的忙,但干的不多,割了会儿那薄腰就好像直不起来了,得坐那歇会。

  江饮冬瞥了一眼秀才细腰,江连顿觉身上凉飕飕,扭头对上江饮冬无甚表情的脸,朝他含蓄一笑。

  江饮冬没理。

  得,昨日的事还没翻篇呢。

  江连主动找了江饮冬,在他旁边找了空地坐下,递水壶过去,“饮冬哥,你也歇会儿。”

  江饮冬弯腰干活,没看他,“没你那般不经用。”

  江连:“……”

  的确不待见他了。

  江连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我和大堂嫂是碰巧遇见了,他也说了,是来找你的。”

  江饮冬弯腰割一把油菜,这才扔了镰刀,往江连旁边一坐,接过水壶灌了口水,“你和他这般相熟了?”

  江连有眼色地摇头,“不熟,你病那日,我和小月带他去找蒋郎中,才多说了两句话。”

  江饮冬嗯了声,眉宇间缓和不少。

  江连试探性劝道:“饮冬哥,村里人说的那些我和爹都不信,你和堂嫂何时办酒成亲呢?”

  江连几句堂嫂挂嘴边,江饮冬并非没察觉。

  这叫法,他听着还挺舒心,也懒得解释。

  但正儿八经去考虑和人一个有腿的男人鱼成亲,江饮冬心里到底还不踏实。

  “别瞎操心。想姑娘了叫你娘给你相看。”

  已经被催但一直推脱的江连:“……”

  江连中途歇了好几回,快到晌午时,四个亩油菜地收了一半。

  日头升到正头顶,江月提着篮子送饭来了。

  江立诚掀开篮子上的盖布,脸沉了下来。

  “你娘就送这点儿?”

  江月点头,瞧见了江饮冬也在树底下歇着,晓得她爹为啥生气了。

  四个大饼子两小碟菜,一大碗青菜汤,俩鸡蛋,根本不够三个大汉子吃。江立诚自个一顿都得三张大饼,江连吃的少,若是没有江饮冬,这饭菜他爷俩吃的。

  江饮冬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叔,我回去吃。”

  江立诚不愿,把鸡蛋往江饮冬手里塞,站起来,“我回去,看那婆娘给不给我留饭。”

  江立诚生气,真要算起来,他侄子压根儿没占他便宜,当初大哥大嫂白事的钱,没多久,冬子连本带利的还,还没成家的一个大小伙,瞧着让人心疼。

  他叫侄子来干活,让他和自家走近些,免得总一人孤零的。

  江饮冬拦着他二叔,自己先往地头走。

  田间远远走来一人,高挑两眼,江饮冬眉目松动,回头朝他二叔道:“都不用回了。”

  江立诚也看见了那道纤瘦的身影,瞧着江饮冬扬起的眉头,摇头笑:“瞧你没出息样儿。”

  魏鱼一路走来,脸蛋晒的发红,汗从额头落到下巴。他打开竹篮,里面是一大瓷盆的凉皮,调了鲜红的辣椒油,看的勾人口水,旁边还有一竹筒的绿豆汤。

  凉皮不少,但不够三个大男人吃,绿豆汤就只江饮冬一个的。

  江饮冬坐在一旁,挑了两筷子凉皮给江立诚和江连,尝了凉皮,那两人手上的小菜和饼子简直是寡淡无味。江月跟着蹭了两口。

  江立诚道:“你这凉皮上回我就吃中了,口感爽滑,随便拌了调料,可是一绝,咋地来的?”

  江饮冬往嘴里塞一大口,嚼了咽下肚才指指一旁笑眯眯的魏鱼,“他做的。”

  “堂嫂手巧。”江连当先夸奖,江立诚也夸了两句。

  魏鱼拿蒲扇扇风,不客气地接收了。

  江月还没走,她吃过了饭,蹲在江饮冬腿边,盯着他手里的大瓷盆,馋的嘴里吸溜响。

  江饮冬背过身,挡了她的视线。

  魏鱼看的好笑,倒也没说让江饮冬给小姑娘再吃两口,没旁的筷子用,总不能让小姑娘用江饮冬的筷子。

  他对江月道:“待会和我回家,给你端一碗。”

  江月叹息:“鱼哥哥真好嘞。”

  吃罢饭又歇了会,魏鱼凑到江饮冬面前和他说小话,“你从前打猎厉害,有没有猎过鹿?”

  蒲扇到了江饮冬手上,扇的风两人都凉快。

  “嗯。”挺久远的事儿了,他和村里汉子一起设的陷阱逮着的,而后都分了肉。

  “那你从前是不是没吃过几顿好肉?”

  江饮冬不摇蒲扇了,偏头看他一眼。

  魏鱼就当没瞧见他眼里的打量,接着道:“你还花大价钱买人家绣帕,给自己整的倾家荡产,食不果腹。”

  江饮冬:“……”

  午后热的空气凝滞,蒲扇没人摇,大片热气扑倒人身上,不多时魏鱼下巴上就凝了颗水珠。

  江饮冬拇指抵住他精致的下颌,揩掉那滴汗,垂眼瞧着他颈上的汗水,又用手背擦了下,细腻白颈子上的小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空气似乎变的更黏腻了,江饮冬的手还没拿开,挑起眼皮,低声道:“你对我的事这么清楚?”

  魏鱼的脸蛋热的发红,细小的绒毛被汗水浸湿,红润的嘴唇嗫嚅道:“人家跑我脸前说,我不清楚也难。”

  “叫你堂嫂你就应了?脸这么大。”江饮冬转了话头,放下手,把手背上沾的汗水往裤腿上擦。

  魏鱼一听,当即认真起来,脑袋凑到江饮冬耳朵旁,热气一吐,“那是,不然我怎么继续赖你屋里?”

  一道微弱的凉风从头顶的树叶吹来,当下酷暑,江饮冬竟觉着难得的惬意。

  江月和她爹她哥在大树另一面歇着,都有眼色地给小两口留着亲昵的空儿。

  “大哥,冬子哥他们在干嘛呢,脸对脸的。”江月小声问她哥。

  江连捏着自己的衣袍扇风,这般姿势都能让他作出别样的雅致来。

  “亲嘴呢。”他神游天外,不经意地脱口。

  啪地脑袋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爹压着嗓子粗声说:“教你妹啥呢,亏你还是个秀才!”

  江连脸红了,纯粹是话本子看太多,方才瞥见堂兄那一幕在这燥热田里太晃眼,晃的他都走神,去回想他近日看的一本深山猎户和那狐妖的故事,换上那两人的脸,竟是意外相和。

  江连给自己扇风,对江月道:“是我看错了,他们贴的近,只有夫夫才能这般亲密。”

  江月道:“可是他们还没成亲啊?”

  江连瞧了一眼他爹,他爹瞪回来,瞪他瞎说啥,让小姑娘家的追问不停。

  “住在一间屋子,便是一家人。”

  “那还没摆酒,我们也没去吃席。”

  “那是因为饮冬哥省去了这般流程。”

  江月忽地收回视线,低头叹了口气,“委屈鱼哥哥了,长的这样好,遇着冬子哥这般不讲礼数的人,不给名分的人,还愿意和他睡一个被窝。”

  江立诚和江连同时一噎,江连揉了揉江月的脑袋,“你晓得就好,以后有这般苗头的男子,定要远着些。”

  午后三人接着收割油菜,一口气收到了天黑,把两亩地的油菜籽收好了,晚饭没吃,紧赶着把收割好的菜籽运回。

  魏鱼倒早回了家,江饮冬在江立诚家忙活完,推了炖了肉的晚饭,回自家吃魏鱼准备的凉拌苋菜,配上他烙的咸菜饼子。

  干了一天的活累,江饮冬和魏鱼一起收拾完锅碗,便自个先洗了澡,往床上一躺,舒展腰背。

  他才伸了个懒腰,魏鱼后脚跟着进了屋,江饮冬闭着眼,听那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站他床头瞅了眼,又走开了。

  过了许久,江饮冬思绪有些飘,才听见他小声说:“那猎的鹿,收的手帕……”

  白日的话重提,江饮冬闭眼,嗓音清明,“鹿是村里人一起猎的,帕子都卖给刘多麦了,早先和你提到过。”

  倒是未细提中间两年的事,没刻意避讳,那些事他自己都想不通。

  “哦!”

  江饮冬眼皮微动,脚步声又回到了床头,头上落了道阴影。

  江饮冬睁开眼,魏鱼正弯腰,拿着块布巾往他头上盖,江饮冬伸手挡,他笑的眼尾上翘,“头发没擦干不能睡。”

  江饮冬坐起身,拉着魏鱼坐下,反手把布巾放他头上,按着脑袋就是一顿擦,把顺滑的发丝擦的毛毛躁躁,不由嘴角扯出了笑。

  魏鱼从头发里扒拉出脸蛋,瞧见江饮冬笑,他自己也笑了。眼仁闪着光,笑得纯粹又魅人。

  江饮冬按住他的嘴角,两指一夹,唇瓣挤在指缝,惹得人呜呜抗议。

  “夜里打地铺。”

  魏鱼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摇头,江饮冬换了中指和食指夹住他的嘴唇,拇指碾在凸出的唇肉上,凶道,“嘴那么软,不听话掐烂。”

  魏鱼愣了下,两手扒拉江饮冬的手臂,噘着嘴呜呜不停,江饮冬松开他,靠在床头,“说。”

  “掐烂不行,”魏鱼觑了他一眼,软着嗓子,“亲烂行。”

  屋里瞬间陷入沉默,像是平静的海面,内里暗藏波涛。

  江饮冬的面孔在背光处,瞧不清喜怒。

  但定然不是喜。

  魏鱼跳动的心沉寂下来。

  眼前一暗,昏黄光线下,江饮冬的俊脸放大,松了他唇的粗糙指腹又攫着他的下巴,稍一用力,那张乱说话的唇被迫张开了一条缝儿。

  江饮冬低头堵住了唇,缓慢贴了两下,魏鱼呼吸发颤,唇上传来的湿润热意,烫的他浑身发麻。

  江饮冬的温柔未停留几息,接着便如猛兽般,发了狠地啃咬,魏鱼吃痛,喉咙溢出轻哼。

  “听你的,”江饮冬将离未离,鼻息间的热气分不清是谁的,情绪上脑,“把它亲烂。”

  魏鱼脊背发颤,江饮冬啃他嘴的劲儿还没放下,他不晓得其他男人的嘴是不是也这般柔软,但这会,他吃不够魏鱼的。

  唇被咬的受不住,微微张开,舌尖难耐地从探出头来,湿滑的触感从唇上一扫而过,江饮冬蓦地停住,牙齿松开了被啃的红肿泛光的唇。

  屋内呼吸声交织,清晰可闻,好似与外界的虫鸣蛙声隔绝。

  江饮冬下了床,把魏鱼也拉了起来,而后抽掉床上的草席铺地上,再把收起来的床单铺在床板上。

  “你睡床,我打地铺。”

  魏鱼乖乖站在床边,腿还软着,光线暗,看不清他脸蛋的颜色,仍是一副被欺负了狠的样儿。

  他小声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睡床上。”

  “那你打地铺?”

  两人声音都哑着,提醒方才干了什么事。

  江饮冬态度坚决,魏鱼不吭声了,腿一弯,屁股落床上,侧身躺着面朝外,江饮冬也躺在了草席上。

  席子挨着床,魏鱼若是一翻身,便能从床上掉到江饮冬身上,昨日从这头睡到那头,裤子都扒了的睡相,江饮冬不保证他不被魏鱼砸醒。

  也不知是怎么个睡法,那么小的里侧,都被他翻出花样。

  江饮冬胡思乱想着,魏鱼心里头有些煎熬,说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嘴,该做的全做完了,汉子一点都不记得,很是磨人。

  说又不能说,只能一步步试探,焦躁的很。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静了一瞬。

  “你、睡了吗?”魏鱼轻声问。

  江饮冬:“睡了。”

  魏鱼撅嘴哼了声。

  江饮冬说完那句,脑海里的画面更是乱飘,一会是白日魏鱼脸上的汗珠,一会是梦里他的珍珠泪和动情的声音。

  更燥了。

  他放柔了声儿,“睡吧。”

  魏鱼没应,江饮冬压下凌乱的思绪。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江饮冬身上蓦地砸了个人。

  魏鱼手臂撑在江饮冬脸侧,和他鼻尖挨着鼻尖,“你那日不是都瞧过了?我也是男子,那我俩多亲几个也没关系。”

  也没关系……

  江饮冬下意识在心里重复,在魏鱼贴上来时,按住他的背,仰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冬子:(纠结)(不安)外头捡来的美男鱼,能随便成亲吗?他想不想和我成亲?

  小鱼:(烦恼)冬子不晓得和我做了,那他以后还会和我做吗?下次啥时候做,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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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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