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两人见面时的尴尬, 也为了与凌南玉保持距离,杨清宁这才来了御马监,自然不会轻易回去。
他看看面前的堆积公文和账册, 道:“孔监正休沐了,这么多公务需要咱家来处理, 实在抽不开身。你们不必担忧, 殿下不会迁怒。”
小柜子不疑有他,道:“那公公注意身体, 奴才告退。”
“对了,殿下近几日的火气较大, 饮食方面你们要注意些。尽量不要做性燥的饭菜。”
“是, 奴才记下了, 回去便叮嘱厨房。”
“今日我应该回不去了, 就宿在衙门内,若殿下问起,你便答,若不问, 便不必说。”
小柜子闻言一怔,随即担忧地说道:“公公要宿在衙门?这里的条件公公怎么受得了?”
“如何受不了,你把咱家想得太娇贵了些,回去吧。”
“那奴才把公公要用的药送过来。”
“小瓶子会去拿, 你就不必忙活了, 好好侍候殿下。”
小柜子虽心有疑虑,却并未多问,道:“是, 奴才告退。”
待小柜子离开,小瓶子出声说道:“若是皇上知晓殿下打了高公公, 定不会这般轻易揭过。”
“我知道,皇上会找我问话。”
“那公公想如何应对?”
“这要看皇上如何问了。”杨清宁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一关不好过啊。”
“这么多年,殿下可从未迁怒过任何人,今日竟对高公公动了手,奴才有些担心。”
“确实有些意外。”杨清宁心里有些压抑,深吸一口气,道:“不过是人都有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我相信殿下不会伤害我,你也不必过分担忧。”
“是。”小瓶子端起桌上的茶杯,道:“奴才去给公公换杯茶。”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杨清宁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边的账册上。
东宫,小顺子见小柜子回来,急忙上前迎了两步,道:“公公怎么说?”
“公公说御马监的孔监正今日休沐,有许多公务需要他处理,实在无暇分身。还说让咱们放心,殿下不会迁怒咱们。”
见小柜子停了下来,小顺子追问道:“还有呢?公公何时回来?”
“公公说堆积的宫务太多,今日便宿在衙门,不回来了。还说殿下这几日火气大,饮食方面要注意,不要做些性燥的饭菜。”
“不回来了?”小敏子闻言蹙起了眉头,道:“衙门里要什么没什么,公公宿在那里怎么受得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公公已经决定的事,我再说也无用。”
小敏子见小顺子在发呆,出声问道:“小顺子,你可是知道些什么?我怎么觉着殿下与公公都有些反常?”
小顺子张了张嘴,却又吞了回去,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小敏子见他这样,顿时皱紧了眉头,道:“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被跟我们扯些有的没的。”
小顺子刚要说话,就见守门的小五子走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顺公公,高公公来了,在宫门外候着呢。”
“高公公来了?可说了来做什么?”
“说皇上要召见宁公公。”
联想方才发生的事,小顺子预感到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来到门前,禀告道:“殿下,高公公来了,说是皇上要召见公公。”
众人稍稍等了一会儿,便见凌南玉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殿下。”三人慌忙弓下了身子。
凌南玉看着门前的三人,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方才去了御马监?”
三人对视一眼,小柜子出声说道:“是,奴才刚才御马监回来。”
“他……怎么说的?”
小柜子如实答道:“公公说御马监的孔监正今日休沐,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晚间怕是要宿在御马监。”
凌南玉闻言心中一痛,这是为了躲他,连家都不回了。
小顺子偷偷瞥了凌南玉一眼,见他脸色更加难看了,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高公公还在宫门口等着。”
凌南玉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高勤在宫门外等着,本意就是想给凌南玉和杨清宁通气的时间,商量好待会儿怎么应对。他也趁这会儿的功夫,思量着凌璋会怎么盘问杨清宁,又该怎么替他解围。正出神间,就听到‘吱呀’一声,他转头看过去,只见宫门缓缓打开,凌南玉出现在眼前,只是跟在他身后的人里并没有杨清宁。
高勤上前一步,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
凌南玉直接开口道:“小宁子一早就去了御马监,此时不在东宫,本宫随你去见父皇。”
高勤委婉地说道:“殿下,皇上召见的是宁公公,若宁公公不露面,不止奴才要吃挂落,宁公公那边也不好交代。”
一旁的小敏子见状出声说道:“殿下,高公公说的是,还是让奴才去请公公吧。”
凌南玉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去吧。”
小敏子悄悄松了口气,转身赶去御马监。
凌南玉看向高勤,平静地说道:“走吧,本宫跟你去见父皇。”
高勤应声,跟在凌南玉身后,朝着乾坤宫走去。
途经御花园时,突然听到一阵琴声,凌南玉走上拱桥,朝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少女正坐在树荫下弹琴,还有一名少女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
高勤也随之看了过去,随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凌南玉一眼。
本是美好的场景,却让凌南玉看到了她们的处心积虑,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冷笑一声,道:“倒是将本宫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去问问是谁家的,让他们来领人,本宫要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窥视本宫的行踪。”
小顺子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
高勤并未吱声,见凌南玉继续往前走,便抬脚跟了上去,没走几步,便听凌南玉说道:“今日是本宫不对,不该迁怒与你。”
高勤连忙说道:“殿下言重了,是奴才失了分寸,该罚。”
“这些年你在父皇面前没少替我们解围,我都知道,也一直记在心里。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凌南玉叹了口气,“北慕、西楚的虎视眈眈,父皇身子的日渐衰弱,朝中党派的相互争斗,这种种的种种,就好似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才迁怒了你。”
高勤明白凌南玉的压抑,也知道之前他是在宣泄,所以并未放在心上。尽管如此,听凌南玉这么说,他心里也颇为欣慰,“殿下的辛苦,奴才都看在眼里,确实该宣泄出来,否则怕是会憋出病来。只要殿下不生病,奴才那一脚就挨得值。”
“走吧。”
凌南玉并未多说,径直在前面走着,很快便来到了乾坤宫。高勤进去禀告,凌南玉等在门外。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高勤便回转,无奈地说道:“殿下,皇上说他要见的是宁公公,不是您。”
“父皇不见我?”凌南玉的眉头皱起,一掀衣摆跪在了地上,“那我就跪到父皇见我为止。”
高勤为难道:“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
凌南玉大声说道:“我知道父皇要问什么,但小宁子对此事并不知情,父皇问,也是白问。与其为难他,不如直接问我。”
高勤明白凌南玉的用意,象征性地阻拦道:“殿下,皇上需要静养,您不能大声喧哗。”
凌南玉就当自己没听见,依旧大声喊道:“我就在殿外跪着,父皇何时肯见我了,何时再起。”
待凌南玉说完,高勤再出声阻拦:“殿下,您千万小声点,别吵到皇上。”
高勤转身进了寝殿,来到近前,道:“皇上,殿下在外面跪着呢,这天可正值酷暑,又接近正午时分,这要是跪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啊。”
“他乐意跪,就让他跪。”凌璋手里拿着奏折,连头都没抬。
高勤见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爷俩真是不省心,明明都那么在乎彼此,非要斗这个气不可,到头来还不是两败俱伤。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杨清宁和小瓶子出现在寝宫外,一眼便看到了跪在门外的凌南玉。本是酷暑,又值正午,走两步都是汗,更何况是在太阳底下暴晒,凌南玉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后背的衣服也已经打湿。
“殿下,您还是起吧,再这么下去,您非中暑不可。”高勤正劝凌南玉,见杨清宁来了,急忙迎了两步,道:“宁公公,你快劝劝殿下,他已经跪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再这么下去非得病倒不可。”
杨清宁出声问道:“高公公,敢问殿下为何跪在门外?”
高勤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给殿下挑选太子妃的事,皇上想尽快为殿下大婚,而殿下偏偏不肯,两父子正斗气呢。”
杨清宁苦笑着说道:“天家父子斗气,哪有你我掺和的余地。高公公放心,皇上心疼殿下,定不会让殿下有什么闪失。”
高勤闻言怔了怔,随即说道:“殿下可是宁公公看着长大的,殿下这般……宁公公不心疼?”
“高公公都心疼,我怎会不心疼。不过,公公您仔细想想,若我一劝,殿下就起了身,皇上会怎么想?”
高勤看着杨清宁,不由恍然大悟,道:“倒是咱家着相了。”
“公公与我不同,您能劝,我不成。”杨清宁看了一眼凌南玉,提醒道:“公公让人去请个太医,若殿下当真受不住,也能及时医治。”
“对对对,你瞧咱家这脑子,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高勤让内侍去请太医,自己则进去通禀。
杨清宁来到凌南玉近前,轻声说道:“若殿下还想奴才活着,就收了那份心思吧。”
凌南玉猛地抬头看向杨清宁,“你也想劝我早日大婚?”
“殿下何时大婚,要看殿下的意愿,奴才不会规劝,只希望殿下不要为难奴才。”
“为难……”凌南玉垂下了视线,敛起眼底的难过,道:“原来我是在为难你……”
凌南玉的话让杨清宁心里很不好受,却并未多说什么,直到高勤回转,说凌璋让他进去,他才调整呼吸,进了寝殿。
“奴才参见皇上。”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寿诞时,到如今已是一月有余。
凌璋并未说话,仔细打量着杨清宁,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皮肤如莹玉,身子纤细瘦弱,明明是个男子,却给人一种弱柳扶风之感。凌璋从未这般仔细打量过杨清宁,过了好半晌,才出声说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错,看来近段时日调养得不错。”
凌璋并未让他起身,他便规规矩矩地跪着,道:“托皇上的福,奴才的身子确实比之前好了些,所以今日才去了御马监。”
“你可知朕为何宣你过来?”
杨清宁答道:“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
“太子向来对你无话不说,你说不知,朕怎能信?”
凌璋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但杨清宁敏锐地察觉出他的隐藏在平静之下的不悦,道;“回皇上,殿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不似从前那般,对奴才无话不谈,还请皇上明鉴。”
“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旁人可比不得,怕是朕也要靠边站。”凌璋这话怎么听怎么酸。
杨清宁在心里无奈苦笑,他就知道早晚会面临这个问题,道:“皇上,如今殿下长大了,已能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奴才。加之奴才身子不好,怕也不能再侍候殿下,奴才想致仕回乡,还请皇上恩准。”
凌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想走?”
“今日难得有机会,奴才就斗胆跟皇上说说心里话。”杨清宁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坐在了自己腿上,四下看了看,道:“在外人看来,这皇宫金碧辉煌,是权势和地位的象征,进了这里便得了荣华富贵,成了人上人,殊不知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奴才性子软弱,见不得血腥,只是殿下当年的处境实在艰难,奴才不得不强迫自己撑下去,硬生生地撑到今日。”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双手到底还是沾满了血腥。”杨清宁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眶有些发酸,沉默了许久,方才接着说道:“如今殿下已经长大成人,而且长得极好,文才武略不输任何人,奴才自觉对得起娘娘的托付,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你当真要走?”凌璋又重复了一遍。
杨清宁躬下了身子,恳求道:“奴才什么都不要,只求这一身自由,还请皇上看在奴才还算忠心的份上,恩准奴才之请求。”
凌璋的眉头皱了起来,“以你现在的情况,没了皇家的支撑,你觉得你能活多久?”
“能活多久是多久。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奴才早就想开了。”杨清宁抬头看向凌璋,笑着说道:“奴才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在这座皇宫里,求皇上成全。”
凌璋沉默的与他对视,看着他清澈透亮的眼睛,凌璋明白了他的话外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别人看来,他们谈的只是他想致使还乡,其实凌璋想知道的,他都说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可以死,却不能死在京都,尤其不能死在皇宫,否则凌南玉一定会认为是凌璋害死了他。那他们父子就会结下仇怨,与谁都没有好处。
杨清宁第一次这样看着凌璋,没有对君王的畏惧和恭敬,他虽然跪着,但在他心里,此刻的两人是平等的。或许他的抑郁症压根儿就没治愈,所以面对死亡,才能做到心态平和,坦然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凌璋终于开了口,“你走吧。”
杨清宁笑了笑,最后给凌璋磕了个头,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杨清宁强忍着不适站起身子,随即躬身退出殿外。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凌南玉,杨清宁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殿下,奴才先回去了,殿下千万保重身体。”
凌南玉抬头看了过去,见他嘴角含笑,神色轻松,不由长出一口气,随即垂下了视线。
杨清宁没再多说,和小瓶子一起出了乾坤宫,站在马车旁,杨清宁笑着说道:“咱们走走吧。”
“公公被罚跪了,行动多有不便,还是坐车吧。”
杨清宁无奈地笑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今日我想走走,走得慢些,不碍事。”
小瓶子也未勉强,只是让马车跟在一旁,方便杨清宁累了,好上车休息。
“公公,皇上都问了什么?”
杨清宁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答道:“皇上问殿下爱慕之人是谁,我说我不知,皇上不信,便罚跪与我。”
“然后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杨清宁有些不对劲儿。
“皇上让我劝殿下接受大婚。”
虽然在宫里生活了十几年,可这宫道他走过的次数,还不如那些朝臣多,一是因为他几乎不怎么出东宫,一是因为他每次出宫都坐马车,如今看着这宫墙竟感觉有些陌生。
“那公公答应了?”
杨清宁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说皇上的话,殿下都不听,我这个做奴才的,说了又有何用。”
小瓶子见状不再多问,安静地陪着杨清宁在宫道上慢慢走着。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来到了御花园,杨清宁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小瓶子,道:“咱们去梅园走走吧。”
“好。”小瓶子应声,跟在杨清宁身后,朝着梅林走去。
他们去乾坤宫时,御花园里还有不少人,也不知为何,如今竟空无一人。对于喜欢清净的他来说,这样是最好,还省去了不少麻烦。他们慢悠悠地走进梅林,因为是夏季,梅树并不开花,不过郁郁葱葱的绿叶,长在千姿百态的枝干上,也别有一番韵味。
他们在一棵梅树下顿住了脚步,杨清宁指了指梅树下的一块空地,笑着问道:“你可还记得这里?”
“记得,秦流的尸体就是埋在此处。”
“当初我们初见,就是因为秦流被谋杀一事。”记忆在翻涌,好似一幅幅幻灯片在脑海中闪过,杨清宁指了指旁边的梅树,道:“秦淮的尸体就是挂在这棵树上。”
小瓶子点点头,“是奴才亲手挂上去的。”
杨清宁怔了怔,随即苦笑着说道:“我竟把这茬给忘了。晃眼间已经过去十几年,这梅林没怎么变,可赏花的人已换了几茬,真是物是人非啊!”
“至少我们没变。”
杨清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今年多大来着。”
“三十有五。”
“三十五,比我大九岁,巧得很,我也比殿下大九岁。”杨清宁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普通人,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快成年了。”
“若是普通百姓,这个年纪怕是要当爷爷了。”
“当爷爷?”杨清宁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哈哈,你这个年纪都是爷爷辈了,那咱们岂非隔着一辈?”
小瓶子也随之勾起嘴角,“若是如此算,奴才确实要长一辈。”
杨清宁好笑地说道:“你少占我便宜,不过九岁的差距,你还想长我一辈,倒是想得美。”
小瓶子眼底的笑意渐浓,道:“公公这十几年几乎没怎么变,而奴才却老了许多,旁人看我们,可不就是两代人。”
杨清宁这张脸确实显小,在别人看来也就十八九岁,不过这可不是被人占便宜的理由,“去去去,长相是长相,年纪是年纪,岂能混为一谈。”
“公公说的是。”
“跟你争这个,我也是幼稚得很。”见他眼底尽是笑意,杨清宁也忍不住轻笑出声,道:“想当初你可是个面瘫脸,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如今再看你,变化真是大啊!”
“托公公的福。”
小瓶子跟着他走出梅园,来到了池塘边,此时的荷花开得正好,品种繁多,颜色各异,形态也各有不同。只是出现在杨清宁脑海里的,并非这如画的景致,而是那遥远的记忆。那年冬日,他牵着凌南玉在池塘上滑冰,那是凌南玉儿时少有的放纵,仿佛还能听到他当时银铃般的笑声。
“公公,正午太阳毒辣,我们该回去了。”
杨清宁回神,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忍不住担忧地说道:“也不知殿下现在如何了?”
乾坤宫寝殿外,汗水糊住了凌南玉的眼睛,他本能地闭了闭,再睁开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高勤见状慌忙上前,将凌南玉的身子抱了起来,道:“快去叫太医。”
高勤抱着凌南玉来到偏殿,小心地放在床上,于准也在这时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高勤急忙说道:“快过来给殿下瞧瞧。”
于准应声,来到床前,将凌南玉的衣领解开,又给他服用了一颗藿香正气丸,这才坐下身,给凌南玉把脉。过了一会儿,他松了手,道:“公公放心,殿下只是中暑,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高勤松了口气,道:“你在这儿照看着,咱家去禀告皇上。”
“听公公安排。”
高勤急匆匆地进了寝殿,来到床前回禀道:“皇上,殿下晕了过去,现正在偏殿安置。”
凌璋点点头,道:“让太医给他开些安神的药,让他好好休息。”
高勤一怔,虽有些不解,却并未多问,领命而去。
凌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