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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围杀使团(8)

  东宫, 杨清宁用完午膳,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叫来小瓶子, 吩咐道:“你去一趟严学正的府上,将这份书信交给严兄。”

  小瓶子应声, 拿着就走了出去。

  杨清宁叫来了小敏子, 道:“你帮我收拾一下,这几日我要去皇庄查账。”

  “去皇庄?”小敏子愣了愣, 随即问道:“公公,殿下是否知晓此事?”

  “殿下在乾坤宫, 咱家暂时还未禀告, 待殿下回宫, 你代咱家禀告一声便可。”

  这两日杨清宁和凌南玉太过反常, 小敏子总觉得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如今杨清宁要去皇庄,竟也没知会凌南玉,就更让他心生疑惑, 道:“那公公此行带谁去?”

  杨清宁见状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平静地说道:“小瓶子,他先行出了宫, 我们约好在宫外汇合。”

  小敏子眉头微蹙, “只带小瓶子?人手是否少了些?”

  “自然还有别人,只是此行是隐秘,不便多说。”

  想到方才凌璋的召见, 小敏子恍然地点点头,想着应该是有什么秘密任务, 需要杨清宁去完成,道:“那公公要在皇庄待多久,奴才好斟酌要带多少行李。”

  “多则一月,少则半月,简单收拾几件衣服便可,大不了咱家多带些银两,少什么直接买便是。”

  小敏子笑了笑,道:“乡下不比城里,想买什么就有什么,奴才还是帮公公带的周全些,省得用的时候找不到。”

  杨清宁见状松了口气,道:“成,反正是坐马车,东西多些也能放得下。”

  小敏子没再多说,帮杨清宁收拾起了行李,随后搬上了马车。

  宫门口的守卫好巧不巧又是刘仁,他看着杨清宁的马车远去,兴奋地说道:“来来来,我们接着赌,这次我定要将上次输得银子赢过来!”

  高镇笑着说道:“赌就赌,正好我想去萃华楼耍一耍,那你说这次谁倒霉?”

  “这次我猜是南凌的某个大臣。”

  “那我还猜西楚那个倒霉蛋。”

  ……

  马车顺利出了皇宫,杨清宁找了个由头支走了马夫,自己架着车在街道上走着,找了间成衣店,买了两身普通衣物换上,又买了顶纱帽,遮住了脸。最后找了家车行,将原来的马车卖掉,重新买了辆普通马车,又雇了一个马夫,就这样架着车出了皇城。

  凌璋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之前在前殿里,他看向杨清宁的眼神,便已经告诉杨清宁,他对他产生了怀疑。杨清宁心里清楚,身为帝王是绝不允许自己未来的继承人,喜欢上一个男人,无论这个男人是谁,甚至不管这是否为事实,一旦有了怀疑,那他的下场便已经注定。所以杨清宁便用隐晦的言语回答了凌璋的问题,肯定了他心里的想法,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讽刺的是小瓶子提议他离开时,他还心存侥幸,以为能瞒得住凌璋,说了一大堆不能走的原因,不曾想这么快便漏了馅儿。之所以支开小瓶子,是因为自己的生死还是未知数,不想连累他。

  待出了皇城,杨清宁便和车夫结了账,自己架着马车漫无目的地走着,等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杀手。天黑时,他来到了一处村子,不过他并未进村,而是选择了村外的一处空地落脚。马车虽然普通,车厢却足够宽敞,即便在荒郊野外,也不至于露宿街头。他不进村子,是不想扰了村子的安宁,希望自己能离开的平静些。

  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杨清宁便上了马车,靠在车壁上假寐,今晚他并未喝药,反正就要死了,他想任性一回。半睡半醒间,突然感觉车身一阵晃动,他猛地睁开双眼,朝着车门的方向看去。帘子被掀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因为背对着光,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你终于来了。”杨清宁长出一口气,道:“希望尊驾能给我个痛快,待我咽气后,帮我挖个坑埋了,我不想曝尸荒野。”

  “公公,是奴才。”

  熟悉的声音响起,杨清宁不禁一怔,随即惊讶地问道:“你是怎么追来的?”

  “公公莫不是忘了,我八岁时便能跟着凶手来到京都。”

  “倒也是,我这点伎俩,怎能瞒得过你。”杨清宁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回吧,若是不想回宫,随便去哪儿都成,就是别跟着我。”

  小瓶子并未接话,而是问道:“皇上知道了内情,要杀公公?”

  “是我主动说的。”杨清宁深吸一口气,道:“皇上召见我,并非要问殿下的心上人是谁,是已对我产生了怀疑。和皇上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我知道瞒不过,索性就都说了。”

  “皇上让公公离开,是不想公公死在皇宫里,只要死不见尸,就算殿下问起,皇上也可以说公公远走高飞了。”

  “是我提出要走的。既然逃不过一死,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死了还被关在那个大笼子里。”

  小瓶子进了车厢,在旁边坐了下来,道:“奴才陪着公公,公公去哪儿,奴才便去哪儿。”

  “不成。我这病恹恹的身子,死了是解脱,你身强力壮的,能活到一百岁,跟着我作甚,赶紧走。”杨清宁说着动手推了推,只是他废了好大劲儿,人家却纹丝未动。

  “公公不必担忧,奴才这一路跟来,并未发现有人在附近跟踪,皇上应该不想杀公公。”

  杨清宁怔了怔,随即说道:“可能是还未跟上来,想让我走远了再动手。”

  小瓶子认真地看着杨清宁,道:“公公为何要坐以待毙?活着不好吗?”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要杀的人,总归是逃不过的。”

  “不试又怎知逃不过?还是说离开殿下,公公便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杨清宁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这世界没了谁都一样。”

  “那就让奴才陪着公公浪迹天涯吧,或者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总之一句话,奴才不会走,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公公做决定。”

  杨清宁眉头皱紧,道:“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跟着我除了受拖累,能有什么好处。”

  “跟着公公,奴才心里安定,这是任凭什么都换不来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杨清宁太了解他的性情,知道他定会说到做到,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你可要做好逃亡的准备。”

  小瓶子心中一喜,急忙说道:“公公放心,这个奴才在行。”

  “既然你在行,那就走吧,别等着人家上门再行动。”

  “公公该早告诉奴才,奴才好去库房溜达一圈。”小瓶子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杨清宁闻言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这儿有十几万两银票,足够咱们花了。”

  小瓶子一怔,随即笑着说道:“英雄所见略同。”

  乾坤宫,凌南玉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他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守在一旁的小顺子正靠在床上打盹,听到动静猛地睁开眼睛,见凌南玉坐了起来,在缓了会儿神后,急忙站了起来,还不忘擦了擦嘴角,道:“殿下,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可要传太医?”

  凌南玉摇了摇头,问道:“这里是哪里?我为何在此处?”

  小顺子答道:“殿下昏倒了,皇上让高公公将殿下安置在偏殿,咱们还在乾坤宫。”

  记忆慢慢恢复,凌南玉看向窗外,接着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丑时。殿下,距离早朝还有些功夫,您再睡会儿吧。”

  凌南玉捏了捏胀痛的眉心,道:“我到底怎么了,为何会昏睡这么久?”

  “太医说殿下中暑了,没什么大碍。”

  “去给我倒杯水来。”

  小顺子应声,急忙去倒水。凌南玉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干涩的嗓子才舒服一些。沉吟片刻,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我昏倒的事,小宁子可知道?”

  “奴才给公公传了信儿。”小顺子接过水杯,“不过公公不在宫里,说是去皇庄查账,午后便走了。”

  “去皇庄查账?”凌南玉闻言皱起了眉头,道:“哪个皇庄,都有谁跟着?”

  “小敏子问过,可公公说这是隐秘,没说去哪个皇庄,也没说有多少人去,只知小瓶子会随行。”

  “隐秘?”凌南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随即起身下床,道:“回宫!”

  “殿下,您慢点,您还在病中。”小顺子急忙追了出去。

  凌南玉急匆匆地回了东宫,径直去了杨清宁的卧房,来到衣柜旁,打开后便开始翻找。杨清宁的小金库就放在衣柜的一个木匣子里,凌南玉将木匣子打开,发现里面的金银细软都在,唯独银票不见了。

  小顺子不解地问道:“殿下,您这是作甚?”

  凌南玉的脸色越发难看,道:“去把小敏子叫来。”

  小顺子见他神色不对,也不好多问,转身去叫小敏子。

  没过多大会儿,小敏子跟着小顺子进了卧房,行礼道:“奴才参见殿下。”

  凌南玉径直问道:“小宁子走时,你在场?”

  小敏子点点头,道:“在,公公让奴才给他收拾行李,随后又帮着搬上了马车。”

  “他是怎么说的,你仔细想想,一字一句都不要错。”

  小敏子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公公让奴才帮他收拾行李,说这几日要去皇庄查账。奴才问公公此行都有谁随行,公公说小瓶子,奴才问只带一人是否不妥,公公说不止小瓶子一人,只是此行是隐秘,不便多说。后来,奴才又问要去几日,公公说多则月余,少则半月,还说不必带太多东西,他可以多带点银子,缺什么买就是,奴才说乡下不比城里,有的东西不是说买就能买的到的。公公说也是,便没再拦着奴才收拾。”

  “小瓶子呢?”

  “小瓶子跟着公公去皇庄了啊。”小敏子不解地看着凌南玉,道:“对了,公公说这次他去的时日有些长,以防殿下要用东西,便将库房的钥匙给了奴才,让奴才转交给殿下。”

  凌南玉接过库房的钥匙,大步走了出去,待来到库房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直奔放置银票的地方,发现之前凌璋赏他的十万两银票不见了。心跌落谷底,他突然感觉有些窒息,身子一个踉跄,撞在了一个木箱上。

  小顺子见他面无人色,担忧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你答应过我,怎能食言!”凌南玉眼眶通红,转头看向小敏子,大声问道:“他是何时走的?何时走的!”

  小敏子也察觉出不妥,急忙答道:“公公午睡后走的,应该是刚过申时。”

  凌南玉推开身边的小顺子,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白鹰现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闪开!”凌南玉怒视着白鹰。

  白鹰出声说道:“殿下,他已经走了五个时辰,早就出了皇城,天下那么大,您要往哪个方向追。”

  “你早就知道了!”凌南玉的情绪虽然在失控的边缘,大脑却在快速运转,道:“你知道,那就意味着父皇也知道,他是在父皇召见后,才决意离开,所以是父皇逼他走的!”

  “殿下错了,是他自己要走,而并非皇上逼他走。”

  凌南玉的心狠狠揪了一下,红着眼睛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若非父皇的主意,即便他想走,父皇也不会让他走。”

  “殿下……”

  “明明是我的错,为何怪罪在他头上?”似是想到了什么,凌南玉不禁瞪大眼睛,紧紧攥住白鹰的手臂,道:“你跟我说实话,父皇是不是要杀他?”

  “殿下,您当真错怪皇上了,确实是宁公公说要走,皇上看他去意已决,这才答应下来。”

  凌南玉不想跟他废话,抬脚就走。白鹰还想再拦,就听凌南玉冷声说道:“你若再拦,就算父皇保你,我也会杀了你!”

  白鹰脚步一顿,只能任由凌南玉走了出去。

  走在宫道上,凌南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被情绪所牵制。如果凌璋这边不解决好,就算找到了杨清宁,他的处境一样危险。况且五个时辰,若凌璋当真要杀他,自己能找到的只有他的尸体。他面临最紧要的问题,是确定杨清宁的安全。

  凌南玉敲开乾坤宫的门,守门的内侍并未阻拦,直接让开了通路。凌南玉瞬间明白了,凌璋这是在等他。他大步来到寝殿门口,高勤已在门外候着,道:“殿下,您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

  凌南玉没有多说,径直走了进去,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凌璋,“父皇,您是想杀了儿臣?”

  凌璋闻言眉头皱紧,不悦道:“朕若是想杀了你,你还能在这儿大呼小叫?”

  “儿臣在这世上,唯有两人最为亲近,一是父皇,一是小宁子。得知父皇命不久矣,儿臣一直在强撑,幸而有小宁子在身边,儿臣才能熬得下去。可如今父皇竟想杀了他,若他死了,儿臣也就死了。父皇若是想要儿臣的命,不如给儿臣一个痛快。”

  凌璋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是一国太子,这天下的女子任你挑选,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朕都成全你们。可你偏偏对他动了心思,朕没当场杀了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父皇果然要杀他!”凌南玉不敢置信地看着凌璋,眼泪不受控地流了出来,“若非他费尽心机带我出冷宫;若非他左右逢源、伏低做小,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若非他舍命相救、不离不弃,我早就死了!是我,是我爱慕与他,是我一厢情愿,他从未答应,没有半分错处,父皇竟要杀他!”

  凌南玉从袖中掏出匕首,眼神变得决绝,“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凌南玉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胸口,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殿下不要!”高勤被吓得不轻,急忙跑了过去。

  “玉儿!”凌璋终于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凌南玉竟这般决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好在白鹰一直在留意凌南玉的神情,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他的手腕,尽管如此还是晚了一步,匕首的刺进了胸膛,鲜血随之浸湿了衣物。

  “太医,快传太医!”高勤见状心疼道:“殿下,您糊涂啊!您要有个万一,您让皇上怎么办,让南凌怎么办?”

  “松手。”凌南玉冷眼看着白鹰,道:“这次你拦了,还有下次,你拦不住,你了解我的性子,我说到做到!”

  白鹰眉头紧皱,道:“殿下,您怎能为了儿女私情,放任南凌国万千百姓于不顾?”

  “我本就不想做太子,若非小宁子一直劝我,一直在我耳边说要以大局为重,我不会做这个位置。”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如今他不在了,父皇也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况且,我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坐这个位置?”

  “殿下……”

  “他没死。”凌璋开口打断了白鹰的话。

  “我不信。”凌南玉闻言心头一颤,转头看向凌璋,道:“除非父皇将他找回来。”

  凌璋疲惫地抚了抚额头,道:“走,是他自己的意愿,朕并未勉强他,也并未派人杀他。”

  眼泪不断滑落,凌南玉却不敢扎眼,直直地看着凌璋,他要确定凌璋说的是真的,“父皇向来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怎会留着他?”

  凌璋坦然地与他对视,道:“在朕得知你对他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朕确实动了杀他的念头,只是朕最后还是改了主意。”

  凌南玉本能地眨了眨眼,“为何?”

  “他说他不怕死,只是不想死在皇宫里。”

  “就因为这个?”凌南玉质疑地看着凌璋。

  凌璋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他是在告诉朕,朕可以杀他,不过不要在皇宫动手,这样会影响我们父子之间的感情。他的眼神很坦然,朕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这么全心全意为你的人,朕不想杀,但他不能再留在宫中,所以朕便准了他离开的请求,放他远走高飞。”

  事关杨清宁的生死,凌南玉不敢轻易相信,道:“父皇说的可是真?”

  “朕不屑撒谎。”

  凌南玉松了手,任由白鹰将匕首拿了过去,随即转身就走。

  高勤见状连忙去拦,道:“殿下,您身上有伤……”

  “三年。”凌璋再次出声打断高勤的话,同时也止住了凌南玉的脚步,道:“朕会留下遗诏,封他为后的遗诏,只要求你三年之后再去找他,期间不能有任何联络,只要你做得到,三年后你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不说凌南玉,就是白鹰和高勤都觉得凌璋这么做太不可思议,从古至今还从未出现过男后,更何况杨清宁还是个太监。

  凌南玉转身看向凌璋,震惊道:“父皇说的可为真?”

  “还是那句话,朕不屑撒谎。”凌璋胸口有些闷,深吸一口气,道:“有他在,你会觉得自己还有依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朕要用这三年锻炼你,只要你能做到朕满意,三年后你去找他,若他答应随你回京,便让高勤取出遗诏,你们便可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怎么样?”

  “儿臣可以答应父皇,暂时不去找他,但父皇必须派人去寻,确定他在何处,父皇可以不告知儿臣,只要确保三年后儿臣能找到他便可。若父皇答应,那儿臣便答应。”

  “好,那就这么决定。”

  凌南玉上前两步,随即跪倒在地,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凌璋疲惫地闭上眼睛,道:“朕累了,你回吧。”

  “是,儿臣告退。”

  见凌南玉转身离开,高勤不放心地叮嘱道:“白鹰,别忘了给殿下请太医。”

  白鹰点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高勤重新回到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凌璋,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皇上,您当真打算写诏书,封小宁子为后?”

  凌璋睁开眼睛看向他,道:“太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心性,你不了解?若方才不是白鹰恰好站在他身边,这会儿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高勤担忧道:“只是这事太过惊世骇俗,即便有皇上的诏书,那些朝臣未必会买账,到时怕是会引起朝堂动荡。”

  “朕活不到那日,是否能如愿,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皇上,您可莫说这些丧气话,三年而已,一转眼就过去了。”

  凌璋笑了笑,道:“朕的身子如何,除了太医,你最清楚,能撑得时日不多了。朕只希望能在死之前,处理好围杀使团一事,让南凌平安度过这一劫。”

  “皇上……”高勤鼻头一酸,不禁红了眼眶。

  “收起你的眼泪,朕是帝王,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是,奴才遵命。”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半年,这日凌南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东宫,径直朝着杨清宁的卧房走去。自杨清宁走后,凌璋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对毒/品的需求日渐增多,而毒/品的数量却有限,制作毒/品的配方也已被焚毁,早在一个月前毒/品便已消耗殆尽。

  为了稳定朝局,凌璋染上毒/瘾的事,一直是隐瞒的状态,之前有毒/品服用,凌璋的状态还算稳定。后来没了毒/品,凌璋每每犯毒/瘾时,总会发出痛苦的嘶吼,未免此事传出去,引发朝廷动荡,乾坤宫的奴才全部换成了营骁卫,并严禁任何人靠近。

  即便如此,也难免惹人猜忌,尤其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凌璋自从染上毒瘾之后,就很少召人侍寝,而最近的半年更是未曾踏足后宫。后宫的女人们没了凌璋的宠幸,也就相当于断了她们诞下龙嗣的可能,许多人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时不时地找借口前往乾坤宫。只是乾坤宫周围被重兵把守,莫说见到凌璋,就是宫门也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久而久之,后宫便有流言流出,不过也仅限于在后宫流传,且刚刚传出,那造谣的正主就被抓了,直接送进了冷宫。她的家人也未能幸免,于荣紧接着便请他们到诏狱喝茶去了。

  躺在杨清宁的床上,凌南玉脑海中都是凌璋痛苦的模样,虽然他的手脚都是用最柔软的布条缠住,但是极致的痛苦总会让他疯狂挣扎,而那些柔软的布条就会变成砂纸一样,不停地摩擦着他的皮肉,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血肉模糊。还有塞在他嘴巴里的软布,每每取出来时,都被血水浸透。那种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声,就好似被困住的猛兽在哀鸣,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

  每当凌璋痛苦到极致时,总会乞求地看向他,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脱。可每次痛苦过后,凌璋又告诫凌南玉,他犯毒/瘾时说过的话,一概不作数。在乾坤宫的每一日,对凌南玉来说都是煎熬,他既不想看到凌璋活得那么痛苦,又不舍得凌璋离开自己。

  除了这些,他还要应对来自敌国的虎视眈眈,北慕和西楚都送来了国书,要求北慕昭和西楚桓即刻回国,只是时机未到,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拖延时间。还有朝中大臣各党派之争,以及他们时不时的刁难,这所有的一切都朝他压下来,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压得他身心俱疲。

  凌南玉蜷缩在杨清宁曾躺过的床上,努力汲取那早已消失殆尽他的气息,因为只有这样,自己的内心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才能支撑他继续走下去,所以无论多晚,他总会回到东宫,躲进杨清宁曾经的卧房。

  半夜,他刚熟睡没多久,突然听到小顺子急切地叫声,“殿下,殿下快醒醒。”

  凌南玉睁开眼睛,随口问道:“发生何事?”

  “高公公过来了,说是皇上召见殿下。”

  见小顺子神色不对,凌南玉心里‘咯噔’一声,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道:“现在什么时辰?”

  “子时刚过,高公公说皇上除了召见殿下外,还召见了内阁,以及几位国公。”

  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凌南玉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心脏猛地一痛,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面色苍白地说道:“快给我更衣!”

  小顺子应声,帮着凌南玉换好了衣服,随即快步走向乾坤宫。

  凌南玉到达乾坤宫时,鸿吉他们都在,正围在寝殿门口,脸色十分凝重。见他进来,众人急忙迎了过去,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凌南玉扫了众人一眼,心顿时揪了起来,道:“你们都见过父皇了?”

  众人对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虽然消息瞒得很好,可凌璋接连几个月未曾上朝,他们心中多少也有些猜测,只是未曾想过凌璋的状况竟如此差。

  鸿吉出声说道:“殿下进去吧,皇上正等着您呢。”

  站在寝殿门前,凌南玉突然害怕了,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鸿吉见状鼻头一酸,心有戚戚焉,提醒道:“殿下,不要让皇上等得太久。”

  凌南玉的心骤然紧缩,痛的他大口喘息着。

  小顺子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道:“殿下,您千万撑住!”

  邱礼见状担忧地说道:“殿下,您千万保重身体,南凌的将来还得靠殿下撑着。”

  过了好一会儿,凌南玉才算平静下来,抬脚走进了寝殿。

  高勤见他进来,急忙擦擦眼角,躬身说道:“殿下,您来了。”

  凌南玉径直来到床前,看向躺在床上的凌璋,他面容槁枯,双眼浑浊,嘴唇变成了青紫色,往日健硕的身子变得枯瘦如柴,好似只剩下一张皮,软塌塌地包着骨头,蜷缩在那张大床上,竟显得那么娇小。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抬了抬眼皮,朝着凌南玉看了过去,嘴角抽动了片刻,勾出一个看上去有些恐怖的微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先是发出‘吼喽吼喽’的声音,随即才是嘶哑的说话声,“你来了。”

  凌南玉红了眼眶,跪坐在床边,握住他枯瘦的手,哽咽道:“父皇,儿臣来了。”

  凌璋用力地抓着凌南玉的手,用力到忍不住颤抖,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张了张嘴,道:“我要解脱了,你该为我高兴。”

  凌璋没有用‘朕’,而是用‘我’来自称,意思是说在这个房间中,他们不再是君臣,只是父子。

  眼泪夺眶而出,凌南玉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只‘嗯’了一声。他清楚凌璋熬到现在全是为了他,他没资格再去强留着他。

  凌璋颤抖地伸出手,为他擦着眼泪,‘吼喽吼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是堂堂帝王,本应该金尊玉贵,可这双手如今又糙又硬,磨得凌南玉的脸有些疼,只是他并未躲闪,因为面前的男人,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他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道:“什么秘密?”

  凌璋怜爱地看着凌南玉,慢慢地收回了手,大口地喘了两声,道:“其实我不是你父皇,真正的凌璋在你五岁那年便不在了,是我占据了他的这具躯壳。”

  凌南玉震惊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他竟和自己一样,不是本人。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随即问道:“那你是谁?”

  凌璋见凌南玉很轻易便接受了这个事实,浑浊的眼中闪过诧异,慢悠悠地说道:“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所在的国家叫秦,在那里我也生在皇家,也曾距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只可惜我犯了蠢,被人害死了,之后我便来了这里。”

  凌南玉握紧凌璋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儿臣不管您以前是谁,只知道您现在是儿臣的父皇,儿臣最爱的父皇!”

  凌璋欣慰地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培养了你这样优秀的继承人,我相信有你在,南凌定会越来越强盛。”

  “父皇,和儿臣说一说,您的过去吧。”

  “好。”凌璋在仰面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思绪穿越时空,回到了他曾经的国家,缓缓说道:“我的父皇是个伟大的君王,他带领秦国将士东征西讨,建立了伟大的大秦帝国。只是天妒英才,父皇正值壮年,便突然离世……”

  凌璋完全陷入了回忆当中,凌南玉认认真真地听着,直到他眼底的光渐渐暗淡下来,就好似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一般,方才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凌南玉,虚弱地说道:“我不行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凌南玉不禁泪流满面,“父皇,您放心,儿臣定不负您所望。”

  “最后,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凌璋剧烈地喘息起来。

  凌南玉急忙为他顺气,道:“父皇,您说,只要儿臣能办到,定全力以赴!”

  “不要……不要为难小宁子,若……若他不愿,便放……放他自由。”

  凌南玉的动作一顿,没想到凌璋在临终之前,想到的竟是杨清宁。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点了头,“父皇放心,儿臣不会为难他,儿臣怎么舍得为难他。”

  凌璋欣慰地笑了,只是他眼中的生命之火,也燃到了尽头,他突然伸出手,朝着半空努力地够着,如个孩子般呜咽道:“父皇,您来了,儿臣对不起您……”

  那只手突然坠下,狠狠地砸在凌南玉心上,再去看凌璋的眼,那里已经黯淡无光,意味着他的生命已经消逝。眼泪夺眶而出,凌南玉趴在床前嚎啕大哭。

  候在外面的众人听到凌南玉的哭声,不禁悲痛不已,相继跪倒在地,小声哭了起来。凌璋临终之前,便与他们说过,凌南玉还未成年,未免其他几国趁机生事,决定秘不发丧。虽然有不少人质疑凌璋弑杀,却无可否认,他是个合格且伟大的君王,南凌能有今日的强盛,是他十几年的努力经营。

  高勤跪在地上,心中无比悲痛,这十几年,他几乎日夜守在凌璋身边,是陪伴凌璋时间最长的人,凌璋所付出的一切,所承受的所有痛苦,他都看在眼里,他对凌璋是真心心疼和敬佩,可以说他对凌璋的感情,丝毫不亚于凌南玉。如今凌璋解脱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只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不放心凌南玉,擦了擦眼泪,起身进了寝殿。

  来到床前,高勤跪在凌南玉旁边,看着床上没了生息的凌璋,张了张嘴,却哽咽地说不了话,到最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哭了许久,高勤终于平复了心情,劝道:“殿下,保重身体,皇上在天之灵正看着呢,他定不想殿下这般难过。”

  凌南玉转头看向高勤,道:“高勤,父皇走了……”

  “是……”刚擦干净的眼泪又奔涌而出,高勤哽咽道:“殿下,皇上再不用受……苦了。”

  “我再也没有父皇了……”凌南玉哭得不能自已。

  高勤伸手将凌南玉抱进怀里,无论他有多优秀,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唯一的依靠没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不害怕。

  高勤尽量平复情绪,安抚道:“殿下,宁公公不是说过嘛,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皇上自然也不例外,只要你找到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就能看到皇上,皇上就在天上看着殿下。”

  “小宁子,呜呜,小宁子在哪儿?他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还需要他,他就不会离开我,他为什么要食言?呜呜……”

  高勤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直到他悲伤过度,晕了过去。高勤将他安置在偏殿,让人请来胡练为他诊治,听说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当凌南玉在偏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而凌璋的尸体已被安置在准备好的冰窖内,凌南玉在冰窖里站了一个时辰,随后便回到了御书房,开始处理朝政,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十分平静。

  高勤不放心,时刻留意他的情绪,也叮嘱小顺子好生照看。

  三日后,于荣脚步匆匆地走进乾坤宫,看向门口的小柜子,道:“快去通禀,就说我有要事禀告。”

  “是,指挥使稍待。”

  经由小柜子通禀后,于荣进了御书房,行礼道:“臣于荣参见太子殿下。”

  “何事?”

  “北慕那边送来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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