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沙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左舒烨在吻他。
与此同时，倾泻而下的雪松味道如有实质一般将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过他本来就是个废人，就算没有信息素的压制，他也动不了分毫。
凌沙反应迟钝，眼睛都不敢眨，手脚僵硬。
模样看起来有点傻。
左舒烨近在咫尺，火红色的微卷发丝落到了凌沙的脸上和脖颈之间。
随着左舒烨的动作，发丝轻轻摩挲着脖颈处的皮肤。
微凉，而且有点痒。
等左舒烨离开凌沙的双唇，凌沙才重新想起呼吸。
喘得好像溺过水。
左舒烨无视凌沙的慌乱，亲完了便把原本摆在床头柜上一口未动的饭食单手拿过来递给凌沙。
凌沙好一会儿才察觉到左舒烨的动作。
他下意识接过来，又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左舒烨这是让他吃的意思。
之前凌沙是吃不下，这会儿已经分不清自己吃不吃得下了，反正左舒烨让他吃，他就把勺子拿起来了。
左舒烨静静看了凌沙两秒，正准备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左舒烨止住话头看向门外，紧接着便有人进来汇报，说郁凌林的肚子似乎出了问题。
“隆得太高了，看着像是要临盆似的……而且从里面传出些不一样的污染气息……”对方有些语无伦次，“您最好去看看，可能要出事。”
左舒烨眉毛拧起。
有项今歌的帮助左舒烨和她的人才能全身而退，就算左舒烨与郁凌林没有一丝一毫的交情，这时候她也不能看着郁凌林出意外坐视不理。
左舒烨几乎没有犹豫的掐灭了手上的烟头，转身就要和手下一起离开。
人走到门口了，凌沙突然出声，叫了一声“将军……”
左舒烨回头。
凌沙端着碗，欲言又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舒烨的脸。
像被抛弃的小狗。
刚刚那个吻……
虽然凌沙没问出口，但左舒烨瞬间会意，“是奖励。”
左舒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部分奖励。”
亲吻还不是全部。
凌沙彻底愣住了。
左舒烨却没有多说的意思，她一向做得多说的少。
自家“红玫瑰”已经离开好一会儿，凌沙还没有找回自己的脑子。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期待越多，越容易失望。
可是左舒烨看起来就是那个意思……
亲吻是部分奖励的话，那剩下的自然不言而喻。
凌沙这次真的很努力，他都差点死掉了。
而且他对左舒烨的追求也很久了。
说不定这次，左舒烨就答应他了呢？
凌沙的脑子开始打结。
他终于不再考虑自己残破的身躯了，此时只能思考左舒烨留给他的一个问题。
他甚至不再去考虑自己以后还有没有通过再次成功进化换回完整身躯的可能性。
这不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左舒烨愿意答应他，那他一定要努力向上，再次进化。
第二天来照顾凌沙的觉醒者吓了一大跳。
这孩子昨天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觉醒者都害怕他半夜爬起来上吊。
一晚上过去，凌沙眼睛底下多了两个黑眼圈，但精神好了太多，神采奕奕的，不论是治疗还是吃饭都格外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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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昨夜左舒烨到达郁凌林所在之处之后，发现确如觉醒者所说，郁凌林的肚子出了很大的古怪。
本来一开始觉醒者说的“看着像是要临盆似的”只是形容郁凌林的肚子大小。
这会儿功夫过去，觉醒者再一检查，“临盆”就不再是形容肚子大小了。
左舒烨：“怎么会这样？”
觉醒者：……
他也是一头雾水，他可以当奶妈疗伤，但做不了接生那一套，问他也是白问。
左舒烨又问：“这孩子正常吗？”
觉醒者：……
这依旧是一个他认知范围之外的问题。
郁凌林在陨落之地折腾了一番，现在这肚子又在一天之间变成了这个大小。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论是觉醒者，还是左舒烨本人，都感受到了郁凌林肚子里的污染波动非同寻常。
问这孩子是否正常实是多此一举。
“去能接生的医生，优先找变异种和觉醒者，”左舒烨一边下令一边思索，“还有，让其他暂时手边没事的觉醒者来这里集合，这间房子需要单独的精神保护屏障。”
觉醒者：“……要让他生下来吗？”
谁知道这人怀的是个什么东西，别生出个祸患来。
原本在黑山羊的精神领域之中左舒烨的精英就死伤大半，现在陨落之地又是多事之秋，从黑山羊的精神领域之中救出来的活人祭品全部安置在荆棘镇，直接让荆棘镇人口倍增。
镇子里几乎所有觉醒者都在致力于稳住荆棘镇的精神保护屏障。
就算暂时有觉醒者得空闲，也大多已经分散了出去，去支援周围的城镇。
这种时候分出精力来保郁凌林，和他肚子里的怪物……
左舒烨抬眼。
觉醒者接触到左舒烨的视线，瞬间立正，“明白！”
觉醒者匆匆而退，去执行左舒烨的任务。
左舒烨面色冰冷的盯着郁凌林的肚子。
看在项今歌的关系上，她愿意给这肚子里的东西一个机会，但是如果出来的真是个怪物，左舒烨也绝不会留情。
项今歌一死倒是一了百了。
剩下一大群欠了他人情的人为他老婆和肚子里的孩子团团转。
郁凌林尚在睡梦之中无知无觉，根本没有察觉到肚子和外面的异样。
情况就这么整整僵持了两天。
有左舒烨坐镇，觉醒者和变异种轮流守了这个房间两天。
“怪物”的诞生过程无比缓慢。
也是幸亏此时的郁凌林尚且在睡梦之中，否则他绝对忍受不了这么一个东西拖累自己整整48小时，只怕早就举刀送这东西去见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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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舒烨在郁凌林这里被绊住了手脚，她承诺给凌沙的剩下奖励成了挂在棉花机上的棉花糖。
时间越长，软绵绵的糖丝就滚的越多越大。
凌沙跟只没了主人的小狗似的坐立不安。
一会儿想去给主人帮忙，一会儿又开始馋主人许诺自己的肉骨头。
两天过去，凌沙身上能治的伤都被觉醒者治愈的七七八八，第二天的下午还被觉醒者用轮椅推着在窗口看了会儿风景——虽然也没什么风景可看，外面污染的飓风四处乱刮，就算有精神保护屏障荆棘镇内偶尔也可以听到呓语，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可说来有些让人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是这样的光景，凌沙自己也是坐在轮椅上，但他的心就是软软满满的。
心都要被撑满了，心里溢出的情感又甜又烫，再怎么劝诫自己不要过多期待都没用。
这天晚上，凌沙睡不着。
严格说起来，他已经第三个晚上睡不着了，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左舒烨剩下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想来想去把自己想的脸上发烫，干脆就不睡了，大晚上爬起来和自己的精神体萤火虫聊天。
也是这时，他发现外面走廊有人跑来跑去，似乎格外繁忙。
凌沙自己控制着轮椅，开门出来看了一眼。
他们这栋楼住着的大部分都是伤患，伤情有轻有重，但按理说这大晚上的应该都在好好睡觉养伤，此时却兵荒马乱的。
凌沙随手抓了个人问了一问，这才知道是之前救回来的活人祭品出现暴.乱了。
左舒烨那边脱不开身，且带走了大部分精英。
剩下的只要是觉醒者都去支援精神保护屏障了，这时候活人祭品出现暴.乱，普通民众寻求保护前来求助，只能将这些轻伤患者拽出去帮忙。
“其实哪有什么大事儿?那些活人祭品都专门划分了区域构筑了精神保护屏障的，出不来也伤不了普通人。但咱们救回的不是一群精神不怎么正常的疯子吗？受呓语影响比较大，大晚上的普通人听到动静给吓着了。觉醒者那边腾不开手，这才来找我们帮忙，据说是领了觉醒者祝福过的灯盏去周围都给点上就行了，能隔绝外面呓语的影响，有安抚精神状态的作用……”
那人自己也是伤情未愈，大半夜被叫起来，说到这里难免带上了几分怨气，
“要我说这群人救回来干嘛？都已经疯成这样了，以后活得下去吗，还不是拖累？阻止了血祭就得了，直接把他们扔在陨落之地让他们自生自灭多好，大家都省心。”
那人新入左舒烨麾下不久，还不知道凌沙的身份来历。
他也不是真对救下活人祭品有什么意见，单纯就是对自己带着伤还要出去安抚他们觉得心中不爽快，所以抱怨两句。
凌沙是从这种活人祭品的疯子状态过来的，听得心里难受，此时主动道，
“我也一起去帮忙。”
那人扑哧一笑，“得了，你都坐轮椅了，好好养着吧，这事儿让我们这些腿胳膊还能动的去就行了。”
凌沙：“横竖也是睡不着，呆着也是呆着。不就帮忙点几盏灯，看看灯油？这事儿我说不定比你们还要有经验些。”
那人笑，“以前也参与过类似的事情？”
凌沙想到了若干年前自己床头那盏灯，还有灯下的人，“是啊，谁让咱们将军救的人多呢？”
那语气居然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行吧，如果你真这么想去，”那人最后还是帮凌沙推上了轮椅，一起出了门，“不过啊，不是我说，没见过你这种有福不会享的，大晚上的，躺着睡觉多好。”
是啊，躺着睡觉多好。
至少今夜过去可以留条命。
凌沙再也不会有机会知道左舒烨给他的剩下奖励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