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机场, 米来皱了皱眉头。
b城虽也属北方，但究根结底处在h市南。
天儿热。
米来拉下身上运动服的拉链儿，戴南手里提着两个小行李箱紧跟在她身后。
“米总, 我刚收到消息，是林总本人来接机。”
米来一听这话, 立刻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下摆。
踏出出站口，刚眯起眼就看到那「欢迎豪庭米总」的红布横幅, 两个小年轻拉着。
这些老商业人还是思想太古板。
米来隔着机场的金属栏杆儿朝那半百的林总伸出了自己的手。
林回愣了一下神，伸出手后怀疑的问了一声：“h市米总？”
米来浅笑, “我是米来，您可以叫我小米，林总等多久了？”
林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刚到，知道米总巾帼不让须眉，但真不知道还是个这么年轻有为的。”
米来朝他笑了一下, 收回手，指了指出口, “车上聊。”
戴南在一边快速说了一嘴：“林总的报价给的最高，咱们真要用他们公司吗？”
米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机场外头等着的是正经商务车。
里头没有两米的加长座椅, 也没有迷你bar。
林总上了车就推给她一个平板，“这是米总要的设计图，我回去又叫人磨了磨，您看看这版。”
米来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 在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 她又把平板慢慢推回去。
林总摸不清她的想法, 只能热情的招呼她进去吃饭。
席间，米来问了一嘴b城的娱乐公司。
林总这个年纪，干了一辈子实业，显然是不屑于这些新兴行业。
但他还是开了口子：“认识几个大佬，怎么？有喜欢的小明星？还是想往剧组里塞人？”
米来轻轻放下手里的酒杯，手指在杯身动了动，突然抬起头说：“手里有点儿闲钱，也想进去捞把热乎的，就是缺点儿门路。”
又要大举进军b城餐饮，手里又有闲钱。
不是骗子就是大金主。
林回也放下手里的筷子，他抬眼看米来。
米来依然是乐呵呵，看不出她到底是要还是不要的表情。
林回抽了盘子下的餐巾，轻轻抹了抹嘴。
“我给你介绍个人吧，他是我内人的外甥，现在正在干艺人经纪什么的，我也不懂。”
米来点头。
林回带来陪她酒的是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米来招架不住。林回出包厢去厕所的时候，戴南站起身也跟着出了包厢。
米来眼疾手快的压住了小伙子起身给她倒酒的手，故意吓唬他：“差不多了，再多，签合同的笔该拿不稳了。”
小伙子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干巴巴的眨了眨眼。
等林回从包厢回来的时候，米来起身拉了身上的拉链。
“林总，我这趟还有点儿私事要办，您看？”
林回眯起眼，这话里里外外的都像是约了不少人要见。
他还是大方摊开手，“行，那米总你去忙。”顿了一下，又问她：“用不用我捎你一程？”
米来不客气，“那就麻烦林总了。”
这话又让林回摸不着头脑。
要是真约了别的建筑公司的人，没道理要他捎啊。
在车上林回给他那个外甥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米来微信上立刻有个加她的小红点。
这人工作效率有点儿高。
米来向司机说了b城最出名的热门商区，到了商区林回也跟着下车。
他朝米来摆手：“这车和司机都留给米总用，等你们走的时候，我继续做东。”
米来欣然接受。
别说林回不懂。
戴南也懵，看着那小老头儿一个人打了车，他问米来：“米总，咱们到底用不用他们啊？”
米来瞪他一眼。
“走，先去买行头去。”
米来一身运动服，戴南还能比她强一点儿，最起码身上穿着西装。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本身就够违和的，在这种时尚的地界儿更是显得格格不入。
米来第一次逛奢侈品店，暗自翻了翻价签儿，砸了咂舌。
一般这种店里SA都是眼高于顶的。
那人打量了一眼米来身上的运动服，连价格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脸上挂着那种职业要求的笑对米来，“这位小姐，您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可以了，请不要随意翻弄展示品。”
米来打眼看她，瞬间明白了b城人上人的鄙视链。
在h市，她敢横着走。
谁见了不恭敬叫她一声米总。
这到了大城市，谁还认识你谁啊。
只有身上的行头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米来理都没理那SA。
径直就拐了弯儿，对干巴巴站在门口别着实习签的小姑娘说：“你们店里哪个包卖的最好？”
那小姑娘诚惶诚恐，大概是还没独立接待过客户，手在身后绞着，用自己知道的所有专业知识一股脑的往外说。
这其实犯了品牌大忌，但米来不在乎。
她也站过门口，也被前辈欺负过。
米来嗯嗯啊啊的点头应着。
然后开口：“你说的这些，有货的都帮我包了吧。”
那小姑娘顿了一下，“啊？”
大概是被天上掉下的大馅儿饼砸晕了，半天都不动。
刚还对米来阴阳怪气的SA，一看那姑娘愣神儿，立刻过来骂她。
米来轻轻咳了一下，再抬起头时，脸上是很久没出现过的狠戾。
她坐在沙发前，指着那SA，“叫你们经理过来。”
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眼红红的央求米来：“顾客，都是我的错。”
米来又笑，“叫你们经理过来。”
戴南低头咳了一下，“上百万的销费额也请不动你们店长是不是？”
店长听到声音立刻小跑着过来，“顾客您好，我是这家店长，请您随我到我们的贵宾室谈，好吗？”
米来没动，指着那SA问店长：“我向我的销售要货，她凭白无故的到我面前来骂我的销售。别说是你们奢侈品牌，哪家服务业这么培训员工，是不想干了吗？”
她不懂什么柜姐柜哥的，本就是服务业起家，自然看不惯这种行为。
那店长顺嘴道歉。
又拉那SA给米来道歉。
米来皱眉，等那实习生给她包完包装送进vip室之后，米来对她说：
“服务业不论资排辈，不要怕，只要销售额上去了，在这家店就没人敢欺负你。”
她管不了她走以后那小实习生会不会蓄意报复，只能说了句过来人的经验。
米来常年没几个好友的微信，加了第一个柜姐。
她带戴南去不同店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包。
一想到路婳浓因为没有贵东西傍身被人看不起，她就更想给她花钱。
最后是戴南拦住了她，“米总，适可而止吧。”
米来一看戴南手里花花绿绿的过度包装，也听话的停了手。
“行，咱们去看看拍摄现场去。”
上了车，米来加了林回的外甥。
通过没两分钟，那外甥直接给她来了个语音电话。
“米总您好，我是顶戴传媒的戴志强。”
他那头声音嘈杂，米来费劲的听出来名字之后，难受的开口：“不方便的话，就等你方便再说吧，我实在听不清。”
戴志强轻轻捂了下话筒，“那边儿那个，路什么？路什么浓，你靠边儿站。”
喊完，他小跑着出了拍摄现场，“抱歉，您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米来立刻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见到人，光听到名字就觉得心跳快的不像话。
戴志强看了一眼手机回到主界面的屏幕，皱了皱眉。
不知这语音电话该不该再打回去。
恰好这时有综艺副导演出来找他。
“戴总，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大家都比较关注路婳浓以后怎么触底反弹，这个时候把她淘汰了，影响收视也影响招商啊。再说，刘导还挺看好她的，我没那么大的权力。”
他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进了拍摄场，双掌狠拍，“停一下停一下，拍摄暂停。”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台上的学员们拍了一整个大天，早就累的不像样子，一听拍摄暂停全都找了能休息的位置坐。
全场就还剩一个镜头前镜头后一个样子的人。
路婳浓独自身形挺拔的站在台上，像是万事万物都不入她的眼。
戴志强指路婳浓：“你，过来。”
路婳浓虽内心嫌弃却还是听他的话面无表情的下了台阶。
戴志强带她到一个偏僻的位置。
“你到底想干什么？”
带着怒气。
路婳浓一改她温顺的模样，眼睛死盯着他：“怎么？怕我把学长你高中那些破事，告诉你老婆？看来，这豪门赘婿也不好当啊。”
戴志强咬牙切齿的看她：“我说过了，我和路飞扬那就是哥们儿，兄弟，你到底懂不懂？”
路婳浓浅笑，她说：“那你还怕什么啊？我就想要老老实实的拍综艺学演技，实在没心情关注你的破事儿。”
戴志强狠狠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问她：“你哥，他还好吗？”
米来正跟着那小娱乐公司的人往楼上走。
甫一听到路婳浓的声音，立刻警觉的停住脚。
戴南回头看她：“怎么了，米总，害羞了？”
米来把手里提着的包装袋一股脑塞回给戴南，“你们先走，我去厕所。”
说完，她就循着那声音摸过去。
路婳浓说：“一个好的前任，就该是个死人。”
米来躲在巨大的道具后，探头看她，此刻的路婳浓正一脸冰霜的对她面前的男人说这话。
戴志强摆手：“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gay。”
路婳浓冷笑，“学长，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也没心情知道你是什么。”说完话她就要走，却被戴志强狠狠握住了手腕儿，“路婳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烂事儿？为了进《演技特优班》，你不是陪刘导陪了半个晚上吗？可别说半个晚上，你都在和刘导试戏。”
这话越说越直白，说到最后，戴志强暧昧的打量路婳浓身上的超短裙。
米来压根儿不信。
她还是猫在那道具后，等路婳浓的反应。
路婳浓对这盆脏水当然是没什么反应，她对这宇宙万物大概都提不起兴趣。
只是狠狠掰开自己手腕上属于这个脏男人的手指，冷声道：“我有我的信仰，我愿意为了她费尽心机爬到全世界灯光最闪耀的地方。不管她继续爱我或是再也不爱我，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儿，只要那光打向我，”路婳浓顿了一下，又说：“我就敢在全世界面前，大声说我爱她。”
戴志强不屑的冷笑：“路婳浓，狗血小说看多了？别跟我扯什么屁话，你走这条路不也是眼红那名利场吗？”
路婳浓收回视线，疲惫的靠墙看向戴志强：“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和她回到小院儿过那种普通人的一生。但她是人中龙凤，我就该是那卓尔不群才好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