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 晚上热闹的大街已经没了行人。
间歇的会路过一辆急着回家的出租车。
往常灯火通明的北苑也已关了灯，锁了门。
米来伸手挠了挠眉尾，问她：“奶奶睡了？”
“嗯。我偷着出来的。”路婳浓看她。
下了几行台阶, 米来用脚把台阶上的空易拉罐儿踢到了垃圾箱旁边。
走到小摩托车旁边时转头看了眼路婳浓，又兜里揣着手转出了车棚。
“走, 带你打车去吃好吃的。”
路婳浓指小摩托：“不骑你小老婆吗？”
米来朝她眉眼一扬：“有大老婆，还要什么小老婆。”
她快走几步, 去拽路婳浓的袖子。
两人在街道旁边儿依偎着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拦到空车。
米来小声抱怨：“让南哥载咱们俩一程好了。”
又把手紧紧捂在路婳浓的耳廓上。
“哪家？”路婳浓偏头问。
“啊？就前头万达广场四楼那海底捞呗, 不然哪个火锅店这时候还营业？”米来低头用脚去铲路边的雪。
“那还等什么车？走着去呗，也不远。”路婳浓率先往万达的方向而去。
米来小跑几步追上，抬起手把路婳浓身上那个高领毛衣的领扯开, 用边沿盖住她整个下巴。
路婳浓边走边装作不经意的问她：“今天没受伤吧？”
米来抬起头想了想，手握成拳放到自己眼前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看，“哦, 没受伤。我好像最近是皮实了不少。”
路婳浓回头瞥她，无奈的问：“又和人动手了？”
“见义勇为。”米来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朝她笑。
路婳浓轻轻叹了口气, “迟早有你摔大跟头的那天。”
米来没摔，路婳浓自己不小心踩在冰面上，米来抬起手扶了她一把。
走到火锅店专门留的门前, 路婳浓拽住了米来的袖口。
“米来，快开学了。”她说。
米来推门的手顿住，眉梢一挑，身体挡在她身前问她：“开学怎么了？”
路婳浓眉眼轻佻的反问：“你说呢？”
“哦，想我？”米来抿唇笑, 又说：“诶呀, 原来咱们天之骄女也厌学啊？”
路婳浓皱起鼻子笑着朝她点头：“厌, 特别厌。恨不得一直不开学才好。”
米来搂着她打开了一楼的门，等电梯的时候，她手插口袋微微倾身亲了下路婳浓的唇：
“在学校受委屈了，一定和我说啊，我穿上德育校服就能混进去，帮你狠狠出气。”
路婳浓仰头看她：“你不知道电梯里有监控？还有夜班保安一直盯着。”
米来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那怎么了？不让亲？”
“让亲。”路婳浓弯起眼睛轻笑。
推开门，火锅店儿标志性的热情服务人员上来就一人给了一块儿热乎乎卷起来的白毛巾，又拿了一个充完电的暖水袋递过来，米来接过直接递给了路婳浓。
北院儿的崽子们个个都是人精，眼睛一扫到米来身后看着又白又乖的路婳浓，眼睛都发直了。
“米总，这里这里。”
米来抬头看过去，用毛巾擦了手后才慢腾腾的走到桌子前。
“点完了？”她问。
“嗯，我刚才扫了一眼那平板，差不多两千，小亮哥代付的。”年纪最小的小风笑嘻嘻的说。
米来玩笑似的剜了他一眼，“行，不够再点。”
“米总，这位大美女是谁啊？”小风又问。
米来转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绷着脸的路婳浓，“我对象。叫小路就行，”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好看吧？”
小风闻言狠狠摔了一下自己的筷子，米来立刻抬眼看他。
“大美女都和大美女在一起了，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对象啊！”带着青春痘的脸，满是挫败。
身边的人嘻嘻哈哈的状似安慰他，其实都是在逗他玩儿。
米来放松的把路婳浓按在了椅子里，忽略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题，转头问她：“你吃吗？我去给你调个料？”
路婳浓摇头小声回她：“晚上吃过了，而且这个时候吃火锅发胖。我不吃，就是过来给你算账的。”
“哦呦，米总的漂亮对象要请客。”坐在最外头的李斌朝里面大喊了一声。
里面一片混笑声，“服务员，菜单菜单，再给我们米总点个酒助助威，家庭地位这块儿她也不行啊。”
米来无奈的拍了几下桌子，“说什么呢？我们各过各的啊，今天说好我请就我请。再说了，我对象的钱肯定养我啊，凭什么进你们肚子里？”
菜单都拿来了，米来正好接过来看了一眼，“那就加个热饮吧，暖暖胃。”
又是一片起哄声。
米来自认为脸皮已经够厚了，但还是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起哄。
她偏过头去看路婳浓，路婳浓不一样，接了服务员递过来的饮料，落落大方的一个一个的看回去。
她说：“米来以后要是有什么对大家照顾不到的地方，你们和我说，我肯定帮你们。”
又起哄。
“路姐威武。”
“米总妥妥妻管严。”
“家庭地位这一块儿，她是废了。”
米来拧眉看向路婳浓，笑着用手指戳她的腰：“你哪伙的啊？胳膊肘往外拐是吧？”
路婳浓直接坐在她腿上，胳膊肘环在她的脖颈处，大庭广众的问她：“大家伙儿都在呢，你就说听不听我的话？”
一个一个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过来。
米来无奈的揽着她的腰：“听，肯定听。咱们家肯定听你的。”
气氛融洽，还有不少敬酒的。
米来想推脱，路婳浓还在一边起哄：“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喝，保准把你安全扔回家。”
米来被迫喝了一轮轮的酒。
人多，凑热闹敬过来的酒就多。
米来迷迷瞪瞪的，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受到醉酒的滋味儿。
她放下手里的酒杯，拿着手机站起了身。
路婳浓跟着仰头看了她一眼，“难受了？”
米来摇头，“去厕所。”
路婳浓又问她：“用不用我陪你去？”
米来赶紧摆手：“千万别，我自己去。”
她晃了下头走进卫生间，回身关上门就吐了个七荤八素。
直起腰，按了冲水键后，她缓了缓，走出去洗手。
洗手池边站了个人，她给洗完手的米来递了瓶水。
米来眯起眼看她，又用手比了比身高，到鼻尖儿，bingo。
凑过去闻，奶香，bingo。
还有被自己扯乱了的高领毛衣。
米来这才接过那水，红着脸往路婳浓怀里贴。
“他们好坏啊，光灌我一个。”委屈巴巴的。
路婳浓手放在米来的下颌上，轻轻托起她发热发烫的脸。
“喝醉了？”她不疾不徐的问。
米来点头，又摇头。
“没醉，就是不太得劲儿，像是踩在云朵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的感觉。”
“醉了。”路婳浓下了结论后轻笑。
另一边的豪庭，那间最正经的办公室正亮着灯。
阿丽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边抽烟边斜眼看站在窗口的男人，“你确定？不再观察观察了？”
那人转身，手搭在窗台轻轻点了点，“心善又狠。你当时被上头选中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个。”
阿丽清清浅浅的笑，“我可是正经警校出身，她是什么？辍学和她舅舅瞎混的小混混罢了，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儿呢。”
那男人眯了眯眼，像是见到猎物进了陷阱的猎人那样得逞的笑：“看，你都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她不牵扯进这浑水，就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今天我看监控的时候，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当那张漂亮的小脸儿变狠的时候，”男人顿了顿，“就像是为秃鹰计划量身打造的最佳人选。”
阿丽双手搭在一起，转头看那个穿白衬衫戴金属镜框的男人，“那就，按计划行动吧，希望你别老马失前蹄。”
男人嘴角扯起轻微的弧度，死盯着窗子下面零散的车流。
*
走出火锅店的时候，米来缩了缩肩膀，扯小亮的袖子，“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小亮拿出手机，给米来指了下屏幕。
米来眯起眼去看，又去扯路婳浓，“我看不清，你帮我付给他。”
路婳浓接过她手机，痛快的用自己的手机把钱扫了过去。
小亮临走之前，担忧的看向米来，又转过身问路婳浓：“我送你们吧？米总喝多了，你一个人带她不安全。”
路婳浓笑着摇头，“不用。没事儿，谢谢你啊。”
等大家都散了之后，路婳浓耸了耸肩膀，肩膀上米来的头也跟着晃了晃，她随口问米来：“支付密码是什么？”
“啊，四个一啊。”米来歪着身子将头继续搭在路婳浓的肩膀处。
路婳浓戳了戳她的头，问她：“想不想看电影去？”
“电影？不看，浪费钱，不如回家睡大觉。”米来说。
路婳浓笑着看她，醉了还有省钱的理性，不愧是米来。
她带米来七拐八拐的进了一个商场后身儿全是美食的小巷，米来睁着眼睛看又紧紧闭起了眼睛，嘴里嘟嘟囔囔：“都关门儿了。”
但腿还是紧跟着路婳浓的脚步走。
到了一个三层小楼，米来被不客气的拽了进去。
又跟着路婳浓磕磕绊绊的上楼梯，一张很大的办公桌充当前台，满哪儿都是暗暗的，米来转头问她：“这什么地方？”
路婳浓不回答她，只是从她兜里摸出身份证连带着自己的身份证也交了过去，对前台疯狂打着哈欠的小哥儿说：“选这个。”
选好了影片，路婳浓接了卡去推米来。
“快走，把你卖了。”
米来笑着求饶，“不要。”
最后被推进一个有着超大白幕布的房间，和正常电影院不同的是这间房间只有两个座椅，座椅之前摆着水和零食，座椅还可以放下去躺着观影。
米来站在门口转头看路婳浓：“这，私家影院啊？”
“嗯，专门放映未删减影片，要成年才能进。”路婳浓关好了门，回身又去推她，“去躺好。”
米来红着耳朵问她：“什么未删减？哪种未删减？”
路婳浓笑着牵起她的手把她按在座椅上。
影片开始放映，房间里的灯全部熄灭。
只有那块儿大屏幕还明明暗暗的亮着。
路婳浓随手扯了零食旁边的湿巾小声问米来：“刚才洗手了是吧？”
米来懵懵的点头，又问她：“这什么片儿？”
路婳浓挑眉，“你看不就知道了。”她跨ꔷ坐在米来身上，用手里的湿巾一下一下的认真去擦米来的脸。
擦过了脸，又拿了新的湿巾去擦米来的手。
米来挣了一下问她：“路婳浓，你不能给我看那种大人才能看的片儿吧？”
路婳浓笑，她脱了身上的外套放在另一张空着的椅子上，转头回答她：“超级正经的片子，大导演导的，讲民国的事儿。”
米来放下心来，看着看着就有些犯困。
在迷迷糊糊间，她的手被带着放进了路婳浓的高领毛衣下。
她随手捏了捏，懒散着笑路婳浓：“你小肚子好软啊。”
路婳浓眼睛盯着荧幕，嘴却贴着她的耳廓问：“想不想感受下更软的？”
影片在枪战，是「噼里啪啦」的大场面。
这里炸掉一个楼，那里又炸死两个人。
米来缓慢的转头：“啊？”
她满脸单纯的看向路婳浓。
路婳浓问她：“醒酒了？”
米来下意识点头。
路婳浓眼眸微动，手指从米来的额头上慢慢滑下来。
直到手指抵在她的唇瓣上，她说：“这里没监控。”
米来觉得自己像是被诱惑的小狼儿，看到猎物的瞬间冲上去，那它就会永远属于你。
她仰起头，路婳浓的吻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