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年在镇州待了两天,程亦歆陪着钓了两天的鱼。
失宠的冯思齐觉得无趣，回了京宁，留下池意给他们做后勤保障工作。
最后一天的行程池意突然有事要回京宁,一下就成了她和老爷子一起吃饭。
程亦歆和老爷子大眼瞪小眼，之前有池意在还能缓和气氛,这会儿就剩下她和老爷子两人，话题不知道从何而起。
“今天还是去钓鱼吗？”她试探性问。
“不钓了。”冯年回道，“她们都回去了,剩你一个陪着我这老头子也没意思，我让秘书订了票,吃个午饭就回去。”
“好的！”程亦歆肉眼可见地兴奋,“那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订！”
冯年思考了下，说：“这几天一直都是我的口味，倒是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
“我？”程亦歆下意识回道：“我喜欢吃火锅。”
想来从进剧组拍戏之后就没有吃过火锅了，这个天气在屋里吃上一顿美美的涮火锅。绝了。
听到老爷子说中午去吃火锅,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和池意不同，老爷子是一点都不吃辣，饮食也属于清淡。
这回订餐厅的是冯年的秘书,选的是一家正宗红油火锅店,光是招牌上的红彤彤的辣椒锅底图片，程亦歆就替老爷子捏了一把汗。
好在这家火锅店也没有那么“正宗”,有鸳鸯锅可选。
一半红油，另一半清汤药膳锅，汤面上还能看到飘着红枣和当归。
冯年夹起一筷子现切羔羊肉，放进汤底涮了涮,熟练地夹起蘸油碟。
呼呼吹了两口，羊肉片下肚，慰籍了饥饿的胃，冯年问了句：“你以为我要吃辣？”
程亦歆讪笑了下，“差点就这样以为了。”
“不可能，我不吃辣椒。”冯年回道，“所以说，火锅是好东西。”
“是的！”程亦歆不能再赞同，“什么菜都能烫！”
“我的意思是火锅能包容万物，即便口味不相同的两人也能同坐一桌。”说这话时，冯年敛了平日和善的笑意。
不知道怎么的…气氛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觉得老爷子话里有话，是想和自己说什么。
冯年却跟没事人似的，又烫了一筷子肉片，蘸调料碟，吹凉吃进嘴里。
他看了一眼手腕的表，很稀疏平常地说：“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该去机场了，之后不会再过来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程亦歆不动声色看他，“您指的是什么？”
“和这么多人打过交道，我相信一个道理。”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亲近你，肯定是想从你这得到什么。”
冯年的筷子就没有停过，边烫菜边说，像是在说普通家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程亦歆夹了一筷子鸭肠，因着红油看不到底，只能将肉片单独放进小格子里。
进入汤里的鸭肠瞬间打卷，在香辛料中翻滚。
她数着秒，一、二、三……
十秒，她将鸭肠夹出放进碗里。
“我喜欢池意。”程亦歆低垂着眸子，说完将鸭肠囫囵塞进嘴里，仿佛这样就能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冯年挑了一下眉头，动作稍稍停滞，又继续夹菜。
“我承认我确实是有所求，因为不希望池意夹在我们中间难做，所以我才会尽力地讨好您。”
冯年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审视她。
“你知道池意父母的情况吧？”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程亦歆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点头。
“她爸妈从小就离开了她，一直以来是我和她外婆照看。作为池意最亲近的家人，只要她开心，在我们看来比什么都好。”
“我不怕告诉你，就算她想当一个纨绔任性的二代，没有烦恼只顾享乐，我也很乐意。”
“她说她想做生意，我说好，作为外公我不希望她那么累，我的孙女可以不用要强。可这孩子就是这样，从小就不用我们操心。他们泉下有知……有这么优秀的孩子一定会很欣慰。”
“她跟你走近，隔三差五看到网上那些人的言论，说实话我很不高兴；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只要她喜欢、看得开，我也就随她去。”
“至于你们两人的事，如果池意和你在一起开心，我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如果让她受委屈……”冯年说到这，眼睛微眯了下，眼里的锐利不假掩饰。
“我们生意场上的手段，不是你想象的过家家。”
程亦歆被冯年释放出的气场震慑住，眼前的人不是平易近人的老头儿，任何难以想象的事都不过是他一句话。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做好觉悟。”冯年收起身上的戾气，乐呵呵道：“我就当没听到。”
程亦歆迅速回神，忙说：“我早就做好觉悟了，所以现在才敢在您面前说这些。”
“只是……”程亦歆嗫嚅了下，“因为我工作的特殊性，要考虑到经纪公司在我身上投入的精力，短时间内不可能公开出柜……”
怕老爷子动气，她忙补充承诺：“但是！但是我一定……！”
冯年知道她要说什么，抬手制止了，“没有付诸行动的承诺都是个屁，不用说那么多。”
老爷子的态度让忐忑了几天的程亦歆，心终于放回原处，送冯年到机场，分别后迫不及待给池意打电话。
池意在谈合同，是思文接的。
“程老师，您有什么话要和池总说，我帮您转达。”
程亦歆三步两小跑就差蹦起来，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就告诉她我想她了！”
“呃…好的。”那头思文的无语都快溢出来了。
原本是向导演请了今天一整天的假，现在的程亦歆干劲满满，立马回片场拍戏了。
这两天落下的进度要加急，不久后池意的生日她还要请假回京宁。
一直忙到晚上，收工从片场回来，她才顾得上和池意联系。
“外公说他已经回到家了，这两天辛苦你陪他钓鱼，看得出来外公很开心。”池意说：“今天你们相处得怎么样？外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我可是池意宝宝的小心肝儿，他怎么会欺负我。”
“哈。”池意笑了出来，“程老师好嚣张啊。”
程亦歆敛了敛笑容，用严肃的语气说：“上午我跟你外公说了我们的事。”
“嗯？他怎么说？”
“也没怎么说吧…”程亦歆扣了下阳台的栏杆，抬头看着夜空轻呼了口气，“外公真的很疼你，他希望你开心，不会干涉你谈恋爱的事。”
“从小他们就想把最好的给我。”
“……”程亦歆顿了顿，细细品味了下，“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意外啊？”
“外公的反应很好猜嘛。”
“那你前面还整得煞有介事，害我那么紧张！”她控诉道。
“在见家长方面，总不能我一个人紧张啊~”
程亦歆用食指指尖戳了戳屏幕上池意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哼，你这样生日我不给你过了！”
池意笑容细微地敛了一些，“这两天剧组那边耽误了不少进度吧？不用非要过来给我生日，以后多的是机会。”
“你这样说我真的会相信呢。”
“真的。”池意竖起三根手指，“我不会有小情绪。”
“那好噢，等我拍完杀青再补偿你。”
还省得找借口了。
程亦歆惦记着她没有做好的羊毛毡，眼看着池意的生日越来越近，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又聊了一会儿，以要洗澡为理由结束视频。
入睡前，8G上网冲浪的宋筝给她发来一张截图。
某网友目睹到程亦歆和冯年在店里吃火锅，拍照投稿给专写她黑料的博主。
随后被博主扒出冯年的身份，并且为了吸引眼球，写了个离谱标题。
《程亦歆密会七旬年迈老翁，背后金主浮出水面？》
看到截图内容的程亦歆差点没笑吐，直接用语音回复，点开是一段鹅叫。
[宋筝]：你被气傻了吧？还笑？这老头是真的有钱啊！就算你们是普通的吃饭，无亲无故够为你的黑料添砖加瓦了。
[程亦歆]：无所谓，我女朋友的外公会出手。恭喜我又少一个黑粉。
这条微博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被删了，再点进去几万关注数的号直接没了。
无底线的营销号在第一时间截图，正打算大写特写奔走相告，看这架势瞬间哑火了。
那几万粉丝数见博主销号了，关注的人本就是程亦歆的无脑黑，更义愤填膺群起攻之。
官方一则净网行动公告下来，号全没了，情节严重的或依法追究责任。
一时间网络风气都清朗了许多。
没有那些无脑喷子，程亦歆每天心情都好了许多，依旧挤着时间为池意做生日礼物。
终于在池意生日前一天晚上，将做好的小鹿装进透明包装盒里。
成品做出来比手掌要大，底部做了个托底，可以随意摆放。只是第一次做，难免不太完美。
本应该是圆圆的身体，成品更接近圆方形，Q版小鹿鼓鼓的腮帮子和肚子也不够立挺。
可这已经是程亦歆戳到无数次手，努力的成果，当事人很满意。
程亦歆在心里盘算好计划，导演只批给她一天半的时间，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戏要拍。
预计明天中午抵达京宁，下午的时间取蛋糕，放礼物布置场地，傍晚去公司接池意下班。
晚餐就去吃那家很出名的夜景情人餐厅，她提前半个月定了包房，表演团用小提琴演奏的《生日快乐》，在歌声中花心思挑选的蛋糕推上来。
这些计划藏得密不透风，保证给池意一个大大的惊喜，也是她攒了很久的期待。期待池意看到她所做一切时的表情。
前一天晚上，程亦歆辗转难眠，不知几点才睡去，生怕有任何差池。
好在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从飞机下来，踩在京宁土地的一刻，她轻轻呼了口气。
有段时间没回来，还想念得紧。
“思文，池意今天有什么安排？”她又一次向思文确认池意的行程。
“没什么特别的，在公司。”思文顿了下，“今天是池总生日，你要给她过生日吗？”
话到嘴边，程亦歆咽了回去，不行不行，保密。
“没，我在剧组呢。先不跟你说了啊。”
程亦歆按照计划，将礼物藏在家里，还用气球稍微布置了一下。
去公司前特意买了一束花，仍是五朵玫瑰。
五朵的花语是无怨无悔。
当程亦歆捧着花出现在公司，看到思文惊愕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惊喜效果达到了。
“池意在办公室里吧？”她轻车熟路往那扇门走，边说：“我家池意今天过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
思文迅速反应过来，起身时太急还踉跄了一下，忙去拉程亦歆的胳膊，压低声音喊道：“别！”
“？”程亦歆疑惑，“她在忙？”
“不是。”思文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拉着程亦歆快步往外走。
一直走到茶水间，思文才明显地松了口气，看着程亦歆欲言又止。
“思文，你想说什么？”
“池总她不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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