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坠落,院子里扫去的积雪再一次薄薄的覆盖上,屋内明亮,炭火烧得噼里啪啦。
男人双眸中怒意翻滚,薄唇上沾染了血迹,下巴绷得紧紧的,这架势似是要吃人。
杜清远的唇火辣辣的,口中腥甜,鼻头酸涩,眼睛发胀,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出,伴随着炭火炸裂的声音,落在被褥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被咬一口,便疼得想哭?
墨尘的眸子闪了闪,心中的怒火随着这片坠落的泪而击溃。
抓着杜清远的手松开,眸里的怒意褪去,胸口紧绷的气息卸下,指腹擦拭着他眼角的湿润。
“清远,你真的想将我推开吗?”
杜清远错开眼睛,唇咬得紧紧。
“您是王爷,我哪敢。”声音沙哑得惹人疼惜。
墨尘眸光深邃,手掌托起他的后颈,拥他入怀,薄唇落在他耳边,声音低沉。
“将盛菱带回来,有我自己的目的,他不会在这里住太久,日后少和他起冲突。”
杜清远攥着拳头,眉头紧皱着。
见他不说话,墨尘看向他唇瓣上的伤口。
“我要离开凉城三日,立刻就出发。”
说完,他松开杜清远,转身离开了房间。
见是盛菱还立在院子里没走,冷声警告。
“以后不许踏入这里一步,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盛菱咬着唇,不甘心的应了一声。
“是,王爷。”
墨尘回头看了一眼杜清远的房间,而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别苑。
……
雪下个不停,一晃眼过了一日,已经两日没能外出,小夜百无聊赖的趴在桌上,杜清远一直都沉默着不说话,小夜只觉更加无趣。
便乘着杜清远不注意,偷偷的跑出去,到院子里玩雪去了。
滚啊滚,不多时便滚出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雪球,小夜想做个雪人,用石头做眼睛,树枝做手臂,还少了鼻子和嘴巴。
左右也找不到什么东西,不如去厨房找找。
出了院子,刚到厨房门口。
“这是逍遥散,将他下到杜清远的饭菜里,他若和别人苟合,王爷一定不会再要他。”
这是盛菱的声音。
小夜眯着眼睛。
“坏人!想害清远!”
侍女端着一锅汤出来,小夜抓起雪揉成团团,用力将雪球丢出去,砸到了侍女头顶上的树杈。
树杈上的积雪落下,正好砸了侍女满头满脸,咚的一声,汤洒落了满地。
“天啦。”侍女一脸焦急。
盛菱走过来,气急败坏的揪着她的头发。
“你怎么办的事。”
一巴掌就将侍女打在地上。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侍女捂着发红的脸,跪在地上求饶。
“药没了,又得重新去找。”
盛菱气急败坏的往回走,刚上台阶,脚下一滑,扑通,摔得个四脚八叉。
顿时,衣裳乱了,发冠掉了,满头满脸都是雪。
小夜丢了手中的小油瓶,捂着嘴偷笑。
“活该,谁让你们害清远。”
说完,乐呵呵的走了。
侍女和老仆人将摔倒的盛菱搀扶起来,盛菱看了一眼台阶。
“油?”
再看向四周。
“谁干的!”
“许是做菜的时候,不小心掉的。”老仆人说道。
小夜玩够了回到院子,刚进门就被杜清远抓个正着。
“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去玩了一下雪。”小夜急忙解释道。
杜清远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上和头顶的雪,握住他冻得通红的手搓了搓。
“还冷吗?”
感觉到手的温暖,小夜看向杜清远,独眼闪烁,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句。
“娘。”
杜清远僵住,看着他。
“小夜,想要爹娘对不对?”
小夜点头。
杜清远揉了揉他的头。
“我给你找个家好不好。”
“家……”
小夜对于这个字过于陌生,“什么是家。”
“就是,有爹有娘,有亲人的地方。”
小夜听了急忙点头。“好,我想要有个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
杜清远轻柔的笑着。
小夜迟早是要走的,他不可能一直照顾着这个孩子,早在带他来的时候,他便想过,在凉城给他找一户好人家。
现在正好有时间,不如就将这件事情给办下。
原本,他还怕小夜抵触,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谁还不想有个家呢。
说干就干,杜清远叫来熊震天,让他遣人打听这附近可有无法生育的夫妻要领养孩子。
一晃眼过去了一天,熊震天选了几户好人,杜清远接过看了。
一户是个瞎眼和跛脚的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
一户是倒是手脚健全,可名声不怎么好听,据说这家的女主人花魁出身,因为伤了身子,才随便找个人嫁了,丈夫还天天酗酒。
看了片刻,杜清远并没有看到合适的人家。
“再继续找。”
“小夜那孩子看着挺乖巧的,王妃何不就养着?反正王妃和王爷也没有个孩子。”熊震天劝道。
杜清远沉默着不语。
他迟早是要离开王府的,之后要带着爹娘颠沛流离,跟着他并不妥当。
“小夜,又出去玩雪了。”
杜清远看向窗外。
熊震天知趣的没有再询问这个问题。“属下再去找找。”
说完,退了出去。
而此刻,小夜正躲在厨房后面,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今日他有所准备,拿了一把弹弓。
“这一次可得小心一些,莫要再摔倒了。”盛菱从厨房出来,再三交代。
侍女将被下了逍遥散的鸡汤端着朝杜清远的院子走去。
这一次,她十分小心,但凡有树地方都绕着走。
小夜捡起一枚石头,对准砂锅,找准机会。
“砰!”
砂锅应声而碎,汤洒了满地,侍女尖叫着跪在地上。
“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说完跪在地上磕头。
盛菱暗道见了鬼,走向四周查看,只看到一排排小小的脚印,并没有人在。
小夜早就离开了,并偷偷的去了盛菱的房间,见桌上摆放着一杯茶,他走过去,脱了裤子尿在茶壶里。
见有脚步声响起,系上裤子躲到屏风后面。
盛菱推门走了进来,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今日的茶不新鲜了。”
老仆人走过来。“奴才才沏的茶。”手触碰茶壶。
“还是温热的。”
盛菱又喝了一口。
躲在屏风后的小夜没忍住。“噗!”
盛菱放下茶杯,一个箭步走到屏风后,抓住小夜的胳膊。
“哪里来的野孩子!”
小夜一口咬住他的手,盛菱送来,他跳到窗台上,做了个鬼脸。
“童子尿的滋味如何,哈哈哈。”
盛菱瞪大了眼睛,掀开茶壶一股尿骚味扑面而来,没忍住。
“呕~”
乘着他呕吐,小夜掀开窗户逃了出去。
盛菱颤抖的指向他。
“逮住他,逮住他!”
三五个仆人出去追,追到了杜清远的院子停下,王爷吩咐不许他们进去,故此他们不能随便闯入,只得折返回来。
“少爷,那小孩进了王妃的院子。”
盛菱直将胃里的东西都吐空,又漱口好几次,此刻脸色难看,满目血丝。
“小杂种!”拳头紧攥着,指甲嵌入手心,他双眸通红,咬牙切齿。
“别让我逮到那个小杂种。”
“这孩子是杜清远带回来的,少爷别惹事。”老仆人劝道。
正当这时,打碎了好几次汤的侍女走了进来。
“少爷,有件事情,您可能会感兴趣。”
“说。”
“方才奴婢和守门的侍卫闲聊,他说,王妃正在寻领养孩子的人家。”
“哦?”盛菱冷冷的勾起唇。
“去给我准备换洗衣裳,沐浴后,我要去拜见王妃。”
“少爷,老爷来时交代过,别惹事。”老仆人想劝说,却对上他一记刀眼。
“闭嘴,老不死的。”
老仆人噎住,脸色难看的低着头。
……
另外一边,小夜回到了院子,推开房门进去,笑嘻嘻的扑倒杜清远怀中。
杜清远给他清理身上的积雪。
“瞧瞧你,脸都冻红了,出去没干坏事吧?”
小夜无比真诚的点头。
“我只是在堆雪人。”
吃过中午饭,小夜午睡,门口的守卫过来。
“王妃,盛公子说有事求见。”
杜清远蹙眉。“我乏了,不见。”
“他说,能帮助王妃给小夜找户好人家。”
听到这里,杜清远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小夜。
“让他到大厅来。”
大厅内,杜清远坐在主位上,盛菱走了进来,似是忘了前几日的不愉快,亲热的喊着。
“杜大哥,几日不见,菱儿好生想念。”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
盛菱坐在杜清远一侧的座位上。
“王妃在寻找领养孩子的人家,我恰好知道,有一户家境殷实的商人,他们无法生育,一直想要个孩子。”
杜清远眼前一亮,这几日,他找了许多,都不怎么满意。
对方若是商人,小夜去了也少吃一些苦头。
不过,盛菱真的会如此好心?
见杜清远戒备,盛菱轻笑着道:
“王妃不如与我同去看看,若同意了,就送,不同意就算了。”
杜清远左右想了想,盛菱没理由对小夜不利,便点了点头。
“去看看吧。”
出了别苑,跟着盛菱一同到了一家绸缎庄,老板姓古,名叫古越,人长得端正,家中妻子贤惠,家境也殷实。
与之交谈了几句后,杜清远也对于他们有了大致的了解。
“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照顾小夜。”
“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将小夜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抚养。”
有了二人的保证,杜清远放下心,回别院之后,小夜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堆雪人。
见他回来,他小跑着过去,牵着他的手。
“清远,你看,这个雪人是你,这个雪人是我,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杜清远蹲下来,看着他。
“小夜马上就有家了。”
小夜开心的跳起来。
“小夜有爹娘了~”
正开心,见盛菱站在杜清远背后,他戒备的皱着鼻子。
“坏人,离清远远点!”
“我帮你找到了家,我是你的恩人,不是坏人。”盛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身后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到了小夜身边。
“这孩子就是小夜吧。”
小夜抬头看向杜清远。
“他们是谁?”
杜清远揉了揉他的头发。“他们是你以后的爹和娘。”
小夜摇头。“我只要你,我不要他们。”
“小夜,我给不了你家,以后有太多未知。”杜清远很快便要离开凉城,回了王府后,他就会离开,他不能带着他,也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王府。
“他们会对你好,以后你会很正常孩子一样,上学堂,成婚生子。”
小夜瘪着嘴。“我不要,我只要你,不要将我送走!求你了!”
“小孩子刚开始认生,时间久了就亲。”盛菱一个眼神示意,古越将小夜抱起来,手掌中藏着的一根细心的银针扎在小夜的后背,小夜眸光涣散,乖巧的趴在他的身上。
“瞧瞧,这孩子喜欢我们。”
“天这么冷,带他回去吧。”盛菱催促着。
二人点头。“小夜,爹和娘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说着,便抱着小夜朝大门走去,杜清远眸子发酸,想去追,却被盛菱挡住。
“杜大哥,既然已经给小夜找到了家,就别再去搀和,免得给他们两口子添乱。”
……
杜清远回了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
原本他就打算给他找户人家,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生出不舍。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见桌上留有一个小拨浪鼓,杜清远走过去。
“不如将玩具送去给他。”
披上披风,戴着兜帽冒着鹅毛大雪朝外走去,不多时到了小夜的新家,绸缎庄。
刚到门口,正要敲门,就听里面传来对话声。
“少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小兔崽子卖给了人贩子,不是做奴就是做下贱的卖身货,保证他一辈子翻不了身。”古越说完,他身侧的妇人冷笑。
“能活着都是他命好。”
盛菱满目恶毒。“敢惹本少爷,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话音刚落,房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踹开。
回头便见杜清远双眸赤红的站在门口。
“小夜在哪!”
盛菱被这忽如其来的气势吓得躲在桌子后面,一时间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杜清远快步进来,揪住古越的衣襟。
“他在哪!”
古越颤抖着,指向外面。
“柳子巷。”
话音刚落,杜清远便急匆匆的离开。
屋内安静了片刻,反应过来的盛菱忽然意识到不好。
“你们二人想办法将杜清远解决了。”
“少爷,您只让我们卖那孩子,没说要杀人呐。”古越有些为难,毕竟他可是王妃。
盛菱满脸阴鸷的看向屋外。“你们二人嘴巴放干净一点,今日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许提起。”
“至于杜清远,我会想办法解决掉。”
“是,少爷。”
……
口鼻间白雾喷吐,杜清远踩着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柳子巷跑,鼻头冻得通红,头上,肩上堆积了积雪,不知走了多久,在一家名为柳子巷的阁楼前停下,他快步闯入,四处寻找。
“小夜!”
“你是什么人!是来柳子巷找茬,还是找乐子?”花枝招展的老鸨带着几个壮汉进来阻挡住杜清远的去路。
杜清远眼眸通红的扫视一圈。
“我是墨王妃,速速让开!”
老鸨心头一跳,墨王妃怎么来了这里。
“让开!”
杜清远推开阻隔在面前的人,闯入进去,上了楼一间接着一间的寻找。
“小夜人呢!”
“墨王妃说的小夜是哪位?”老鸨满脸蒙圈,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一个四岁的孩子。”
老鸨暗道不妙,不会是她倒卖人口的事情,被发现了吧,抬起扇子遮着脸。
“这里是寻花问柳的地方,哪有什么孩子,王妃找错地方了吧。”
她话音刚落,便有官兵进来,将柳子巷团团围住,熊震天快步走了进来,一对牛铃大眼不怒自威。
“属下来迟,王妃恕罪。”
杜清远冷冷的看着老鸨。
“不迟,刚刚好。”
对上杜清远冷若冰霜的眸子,老鸨暗道不好,就见他薄唇微启。
“查封柳子巷,将所有人都抓会去,严加拷问。”
“是!”
见杜清远要查封了自己的柳子巷,还要对她用刑,老鸨扑通一声跪下。
“王妃恕罪,我说,我说。”
“方才,有人出价将人都买走了,一共五百两银子,我一个铜板都没动。”
老鸨将怀中的银票取出来。
“是何人买走,去往何处!”杜清远眸光凌厉,哪里还有昔日的和煦。
老鸨被吓得全身发抖,指向西北方向。
“他们去了通城的方向,我也不认识他们,只知道,他们常年高价收购,不限相貌不限男女,只要年轻,是个活的,他们都要。”
她话音刚落,杜清远便带着人速速离开,急促的马蹄声后,杜清远与熊震天一行人迅速的朝北城门而去。
杜清远紧握着缰绳,催动马匹。
得快,一定要尽快才行!
“驾!”
马的速度已经到达极限,杜清远还在催促,凌厉的风夹杂着雪吹打的脸如被刀剐蹭一般刺痛。
远远的瞧见一辆马车,杜清远与熊震天对视一眼,熊震天会意,带着人从后包抄,不多时,截住了马车,将这一列商队统统堵住。
见自己的马车被堵,赶马车的几人迅速的拔出剑,熊震天所带领的护卫军,是土匪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这种突发性的袭击。
不消片刻,除却领头的一人逃走,其余的尽数被斩杀。
一剑砍断捆绑着马车绳索,帆布坠地,一锈迹斑驳的铁笼出现在雪地中央。
只一眼,杜清远便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夜。
“快打开门,快!”
熊震天找到钥匙,将铁笼的门打开。
小夜飞瘪着嘴,扑到杜清远的怀中。
“娘,呜呜呜……”
杜清远紧抱着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安抚着怀中的孩子,再看向囚牢里的人。
杜清远皱着眉头,脑子里只想起一个人。
花百里。
那个用活人心脏炼丹的澜沧人。
好在他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凝着眸子看向为首的黑衣人离开的方向。
“熊叔,派人去通城查。”
“是。”
……
将解救出的人送回了各自家中,剩下一些找不到家的,杜清远派人给安顿妥当,之后便回了王府。
小夜因为疲惫睡着了。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都是他的错,他以为盛菱不过是心高气傲,却不曾想他如此恶毒,既然对个孩子下手。
杜清远自认不是圣人,更加不是逆来顺受的主。
人家都欺负上门了,管他是谁的妾室,今日,他非要给他点教训看看。
将小夜放在床上,盖上被褥,杜清远出了房间。
一出去,那张俊秀的脸,如被冰雪覆盖,冷若寒蝉。
“将盛菱,和古越夫妇抓来。”
熊震天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凉城别苑。
杜清远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一杯香茶,冷冷的看着下方跪着的二人。
“你们可知罪。”
古越夫妇满头大汗。
“王妃恕罪,这一切都是盛公子指使!”
盛菱刚进来,听到这一句,脸色阴鸷。
“你们二人在说什么。”
见盛菱进来,古越夫妇脸色煞白。
“怎么不继续说了?”盛菱眯着眼睛,暗带威胁。
古越夫妇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改了口。
“是我们起了贪财之心……”
盛菱装出一副极其惊诧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们二人信得过,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古越夫妇沉默了,不管杜清远如何说,他们都一口咬定是他们将人买了。
杜清远手扶着额头,淡淡的看着这一出戏码,不再多说什么,淡淡开口。
“来人,将古越夫妇拖下去,杖毙。”
古越夫妇哭喊着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饶命!”
士兵将二人拖出去,求饶的声音,直到门口化成惨叫,最后越来越小。
盛菱眸光闪烁,他本以为杜清远是个懦弱的主,毕竟,这么多次挑衅他都忍了,却不曾想,他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杜清远淡淡的看着盛菱闪躲的眸子,和略为不安的手,冷冷的勾起唇。
“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