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阁一楼拍卖台,二楼贵宾席,三楼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只用于望月阁内部所用,望月阁的结算处便设于三楼。
杜清远刚到结算处获得拍卖所得的银两,站在楼梯口,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怔住。
不远处许若和那个男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杜清远步步朝二人走去。
有小厮推着拍卖物从这中间走过,阻隔了杜清远的去路,等他离开,再看,却无男人踪影。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杜公子,你怎来了此处?”是许若。
杜清远疑惑的看向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你刚刚和谁在一起。”
“我来此处是为了购买药材,方才和买主商议价格,没想到杜公子也来了。”
“我来看看热闹。”杜清远说道。
“杜公子早些回去吧,王爷还等着照顾。”
他话里有话,眸中暗带警示,可杜清远却并未察觉。
“我晚些再回去,若是你需要的药材是用在墨尘身上的,记在王府的账上。”
说完,杜清远顺着楼梯走下了二楼。
许若本想去追,刚迈出的脚滞住,只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杜先生,您可算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赵曲良?!
“我迷路了,去问路才找到这里。”杜清远笑道。
“杜公子是头一次来吧,是我疏忽,应当找人给你领路才对,咱们快落座,重头戏快开始了。”
拉着杜清远一并朝贵宾席走去,分别正坐在邹柯长的身侧!
这一幕让许若瞪大了眼睛,杜清远怎会和赵曲良邹柯长混在一起。
杜家本就是太后的人,难道,杜清远真的如墨尘所怀疑的那般,接近他别有目的?
他很想相信他,这段日子,杜清远在王府为墨尘所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中。
可,眼前这一幕,让他不得不怀疑。
“这一次,你还要替他辩解吗。”
冷冷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许若转眸就见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
他下意识的想遮挡住那一幕不让他看到,却已然无用。
“或许他有别的目的。”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墨尘看着远处贵宾席那个和他的仇敌相谈甚欢的男人,眸色幽暗,深邃冷冽。
“我用了三年时间,在太后身边安插了探子,那次他被韦林乾抓入皇宫,太后对他说了什么,他对太后作出的许诺,我都知道。”
“那你为何还留着他。”
墨尘唇角动了动,扬起一抹苦涩。
“不知道。”
许若目光复杂的看向二楼贵宾席和赵曲良相谈甚欢的杜清远。
“今日要连他一同杀了吗。”
“是他自己来送死,怨不得我。”
他转身冷漠离开,高大的背影…孤寂如尘。
……
“让诸位贵客久等,今日的重头戏,马上开始!”
甜美的嗓音在拍卖场响起,将整场拍卖送达高潮。
有小厮走来,捧着一样东西,和女司仪交耳了两句。
女司仪点了点头,看向下方。
“望月楼的常客提供了一册珍贵的书卷,想乘着这个机会,拍卖。”
众人都等着重头戏开始,对于忽然多出的一场拍卖唏嘘不已。
“磨磨蹭蹭的,咱们可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就是就是,什么常客,书卷有什么价值,浪费时间!”
女司仪面露难色,可东西都拿上来了,总得展示一番。
她示意小厮将书卷打开,小厮手忙脚乱不慎跌倒,书卷抛出去,正好落到贵宾席撞到了杜清远的鞋子。
杜清远拾起来,红线掉落,他本想卷起,只一眼,便猛地瞪大了眸子。
上面赫然写了三个字。
“有危险。”
这封书卷上的笔迹他无比熟悉!
他抬头四处寻找,果然在对面的贵宾席发现了赵懿,对上他的目光赵懿淡雅一笑,惊得杜清远心惊胆战。
“这位贵客,请劳烦将书卷给小的。”
小厮过来取书卷,杜清远将书卷揣入怀中,塞给这小厮一张银票。
“我要了。”
小厮看向女司仪,女司仪下意识的看向赵懿的方向,见他毫无反应,便敲定。
“书卷由这位公子拍得!”
杜清远坐回椅子上,眼皮直跳,赵懿分明故意将卷轴抛给他,可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有危险?
难道拍卖场会出事!
杜清远扫过四周,心中越发不安。
“由黑雪阁提供的情报,正式开始拍卖,起拍价,一万两黄金。”
女司仪甜美的声音落下,各家势力开始争先抢拍,这些人大部分是朝廷官员派来的,想拍得此物讨好皇帝,因此这场拍卖绝对会挥金如土。
全场沸腾,杜清远只觉闷闷的,呼吸也逐渐沉重。
转眸看向对面的贵宾席,赵懿不见了!
杜清远起身,退出贵宾席,想出去问个究竟。
“九千万两黄金。”
邹柯长出价,乃天价,如此大手笔,不由让人咂舌。
饶是女祭司都惊诧了片刻,才喊定。
“九千万两黄金一次,二次……”
杜清远挤出人群,企图找到赵懿。
“三次!”
“成交!”
小厮将装有情报的木盒送去贵宾席,哒哒哒哒,越来越近。
邹柯长盯着小厮手里装有情报的盒子,眸里精光四射,他绝对不能让这消息传出去,一定要毁了它。
接过木盒,他迫不及待的将里面的卷轴打开。
只一眼,瞳孔骤然缩紧。
“空白的?不好!”
“轰隆!”
一声巨响响彻。
刚挤出人群的杜清远一个踉跄,被爆炸波及得跌倒在地。
拍卖场中一阵尖叫,望月阁乱成一团。
“动手!”
暗处男人一声令下,刀剑之声响起。
成为废墟的拍卖场上,黑袍男人持着剑步步走来。
毫无防备下,邹柯长被炸断一臂,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看着前方走来的男人。
“夜无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计杀我。”
漆黑的眸子毫无波澜,那眼神死寂,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会让你死个明白。”
墨尘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这张脸,旁人或许一眼无法认出,可他却无比熟悉。
只因为这张脸像极了武王妃。
“是你。”
邹柯长狂笑,面目愈发狰狞。
“小子,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能!”
运足了气势,拔出腰间的剑,周身气势攀升,哪怕断了一臂,他功力不减。
“轰!”
几次交手邹柯长将墨尘击飞出去,墨尘捂着胸口从废墟里爬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太后妇人之仁留下你这个杂种,我可不是她,今日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就和杀了你父王一样,杀了你!”
看着步步逼近的邹柯长,墨尘牙关打颤,手紧握住剑柄,泛红的眼眸里腾盛起一股杀意。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在邹柯长举起剑打算结束墨尘生命的一刻,墨尘实力突飞猛涨,速度如闪电迅疾,一道白芒闪过。
邹柯长捂着脖子,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个病入膏肓的病秧子,为何会……
“噗。”
鲜血从脖颈的划痕喷涌出,邹柯长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在墨尘的冷漠注视下,从二楼跌下,重重的摔了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死了!父王,你看到了吗!”
口中腥甜蔓延,墨尘眼眶泛红,鲜血染红了牙齿,大笑出声。
“墨尘!”
许若急忙过来,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处穴道。
墨尘自幼被下毒,一直以来都靠内功压制住毒,方才为了杀邹柯长他用尽全力,导致体内毒素蔓延。
“我带你回王府。”
他将他背在背上,朝出口走去。
……
杜清远摇晃着被震晕的脑袋,眼前视线模糊,他闭上眼睛再睁开,反复几次这才能看清楚。
余光不经意一瞥,有人走过许若,他背着一个人,那个人的侧脸……是墨尘?
杜清远瞪大了眸子,顾不上头上的伤,追出望月楼刚到门口便撞到一堵肉墙。
说了声抱歉,绕过他打算去追,手臂被人抓住。
“你受伤了。”
杜清远身子僵住,转眸,便对上一张和煦的脸。
“我马车里刚好有药。”
赵懿的马车,前世哪怕贵为丞相,他都从未乘坐过,这个男人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前世杀他的时候,也一样。
不念旧情。
“会有点疼,忍忍。”
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杜清远的思绪,他回过神来,抬眸便见他抬手正为他擦拭额前的血迹。
这一世,明明和他没有交集才对。
为何让他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上马车,还亲自替他上药。
“三皇子,为何会知晓拍卖场有危险。”他的笔迹他怎会不认得。
“爆炸是你所为?”
赵懿掀开帘子,看着马车外围过来的锦衣卫和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太子赵曲良。
“我的探子得到消息,说有人会在这里引爆炸药,恰好看到你,好心提醒你罢了。”
放下帘子,看向他。
“我救了你的命,不说声谢谢?”
杜清远蹙眉,心里挂着看到许若背着人出来的事。
“多谢。”
随意一抱拳,掀开马车帘走了下来。
“邹柯长死了。”
背后响起男人冷冷的声音。
杜清远顿住。
“什么。”
赵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内敛的瞳眸闪烁。
“我若是你,就不会回墨王府。”
杜清远心中记挂着墨尘,听到邹柯长死了那句话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离开,甚至都不曾听他说出后半句。
额头上的伤口被风吹得刺痛,杜清远越走越快,几乎是用跑的。
他得回王府,确认许若背着的人,是不是墨尘。
若是他,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望月楼的这场爆炸是他所为吗?
邹柯长的死,是否和他有关?
若和他有关……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