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杜清远一人惊诧。
蓝千诡亦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墨尘身着一袭黑色玄袍,他脸上并未戴面具,他眼神冷冽黑眸深邃,周身散发着千年寒冰的寒意。
哪怕这般被他拥着,杜清远都能感觉到,那令人汗毛竖起的冷意。
“本王没死,你很失望。”
他松开杜清远,手持着剑直指向他。
“十三年前,你背叛我们离开南城的时候,父王就该杀了你!”
蓝千诡低着头,肩膀耸动,从低低的笑化成肆意狂笑。
“嗤。”地一声,拔出赤血剑,唇咧开嗜血的弧度。
“本尊正遗憾没能亲手杀你,你既然没死还送上门来!那本尊先杀了小的,再去宰了老的!”
“只可惜,你没那个本事!”
“砰!”
一声刀剑撞击的刺耳声音在树林里响起,强大的劲风夹杂着内力将站在不远处的杜清远逼得连连后退。
正要摔倒,手臂被人扶着,转身看去便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站在他身侧。
“公子小心。”
“翠竹?”
蓝千诡一剑击出,树木被拦腰砍断,轰隆一声巨响树木坍塌。
杜清远担忧的看向前方,只见一道道火光炸响,以杜清远普通人的反应速度,根本无法捕捉到二人的踪影。
这便是墨尘真正的实力!
杜清远眸光闪烁,想起那一次在南城皇宫,他将匕首刺入他后背时的情形。
这个男人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躲开,明明可以赢,可他却为了救他甘愿去死。
以前的杜清远,只想着自己和家人,从未考虑过墨尘的感受。
而现在,他想试着去了解他,试着去爱他,试着做他真正王妃。
所以,墨尘你一定能赢过蓝千诡,一定可以!
“这些年不见,你功力见长了不少,却也不过尔尔。”墨尘手持宝剑,衣袍翻飞。
蓝千诡擦拭着嘴角的血渍,望着手里颤抖不停的剑,咧开唇笑得兴奋。
“赤血剑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墨尘!你能逼得本尊使用全部实力,很了不起。”
墨尘握着剑柄的手缩紧,脚下一蹬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蓝千诡的左上方。
找准机会,眯着眼睛,将内力包裹着剑劈砍而下。
“嘭!”
地面砸出巨大的深坑,灰尘弥漫却无蓝千诡的踪影。
红芒一闪,墨尘暗道不好,想躲开为时已晚,蓝千诡从天而降,手持着赤血剑如修罗降临,带着滔天杀意袭来!
“结束了,墨尘!”
“轰!”
地面颤动,灰尘石块四溅,片刻后四周安静了下来。
杜清远紧张的看向灰雾的中央,两手紧抓着放在胸口,眸光闪烁,心脏轰隆巨响。
风掠过,一人站起来,发丝被风吹动赤红双眸如嗜血的野兽。
他手持着赤血剑低低的冷笑。
“哈哈哈”
“墨尘!”
杜清远朝那边跑去,翠竹抓住他的胳膊,摇头。
“你的丧心病狂到此为止了,蓝千诡。”
灰雾的中央,墨尘站在深坑的中央,手中的剑正在滴落鲜血。
蓝千诡低头看着自己贯穿了自己胸口的血洞。
“噗。”
鲜血从口中涌出,身子踉跄,他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流血不止的伤口。
“本尊输了?为什么会这样……”
他眸光闪烁,眼眸通红。
“该死的人是你……本尊……噗!”
墨尘持着染血的剑步步逼近,漆黑的眸子如无月的夜,看似平静可其中波涛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蓝千诡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蓝千诡喘着粗气,持着剑的手不住的颤抖。
“还记得师兄以前对你说的话吗?”
墨尘蹙眉。“师兄这二字你早已不配。”
蓝千诡低笑着,忽的眸子一凛,手中暗器对着杜清远射去。
墨尘身影一闪就在暗器射中杜清远的一瞬,被他紧紧抓住。
而此时,四周已没了蓝千诡的踪影。
“被让他逃了,去追。”
“是主人。”翠竹带着黑衣人迅速的追了过去。
丁亦搀扶着负伤的冯焦站起来默默地带着兵马离开。
树叶沙沙的响动,绿意葱葱的树林中,墨尘与杜清远面对面站着。
杜清远咬着唇,忍着眸里呼之欲出的泪。
“你的手,在流血。”这声音哽咽颤抖。
墨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追过来,甚至为了抓住这只暗器,错过了杀蓝千诡的机会?
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指纤细,手的温度比起他要稍凉一些,指甲盖儿透着不健康的白色,他整个人看起来苍白瘦弱得似是风一吹便会倒下去。
目光落在他的脖颈处,那里有一道红紫的勒痕。
他伸手触碰着他的脖颈,细细的摩挲着。
感觉他手心的温度,杜清远紧握着他的手,再也忍不住鼻头的酸涩,在他面前流下眼泪。
泪水啪嗒啪嗒落在男人的手心里,让他的心也跟着微微的疼。
“墨尘!”
他一头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
炙热的泪滚烫了衣襟,他的肩膀颤抖着,脸埋在他的胸口,喉头里的哭声听着令人心碎。
“这不是做梦……对不对?”
他抬眸满眼泪水的望着他。
“你是墨尘,你还活着……是吗?”
“你是本王的王妃。”这声音淡淡的,带着几丝不确信。
若是以前,杜清远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说,不,我不是你的王妃,我已经与你毫无干系。
可现在,他想承认。
因为这个男人值得!
“我是!”
……
另外一边,蓝千诡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跌跌撞撞的离开,留下一地鲜血,他嘴里不停的喃喃。
“本尊不能死……”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失血过多的晕厥感。
“他们还活着,本尊绝对不能比他们先死。”
脚下不稳,蓝千诡顺着山坡往下跌去翻滚着落在草地上,看着掉落在山坡上的剑,他挣扎着起来想要将赤血剑拾起。
一双一尘不染的白靴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眸子颤了颤,顺着靴子往上是银白的儒衫外面裹着如蝶翼的白纱,披肩的银发随着风微微飘动,如金曜石绝美的眼珠冰一般的澄澈,绝美精致的五官如此熟悉。
“……小诡。”
眼前的画面最后定额在他一张一和的唇,和那熟悉好听的声音里。
模糊间,他记忆起小时候。
开满鲜花的山坡上,一只大手牵着他的小手。
“那是祭祀台,是澜沧国最美丽的地方。”
“凌哥哥想去看看吗?”
“小鬼头,可不能乱说话,祭祀台只有皇帝和大祭司能上去,我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子。”
“那凌哥哥就去做皇帝好了。”
他蹲下来,捏着他胖嘟嘟的小脸。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得长老们和父皇还有诸多臣子商议才能决定。”
“早晚有一天会是我说的算。”他两手叉腰。
“这话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若让大祭司听了去,非得将你拿去炼药。”
……
画面被一场大火淹没,蓝千诡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刺目的阳光和干净的蓝天。
“你醒了。”
转眸看去,凌云子站在他面前,正看着他。
他垂眸看着自己胸口包扎好的伤,勾了勾唇。
“得神医门门主救治,看来本尊死不了。”
“杀了这么多人,可够了。”凌云子皱着眉头。
蓝千诡站起来,捂着胸口拾起落在地上赤血剑。
“凌云子行医救人,我堕魔道杀人,你与本尊是歧路,不必有交集,本尊就不道谢了。”
染血的红衣落在地上他没有拾起,凌云子立在原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拾起地上染血的红衣。
“你这又是何苦呢。”
……
这一日,死而复生的墨尘带领北屿军杀入南城,蓝千诡魔徒以及他所带领的澜沧国余孽战败纷纷弃城而逃。
南城百姓出门迎接,纷纷下跪高呼。
“墨王万岁,墨王万岁!”
他们认为是墨尘赶走了那些魔鬼,让南城重见天日,他们逃脱地狱的折磨。
一时间墨尘成为了整个南城和南楚国的英雄。
他被人仰望着,跪拜着,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神明。
他再也不是那个病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弱墨王,现在的他,已经站在了这个国家的顶端,虽然这国家已经破碎不堪。
可墨尘却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杜清远骑马在他的身侧,身后跟着冯焦丁亦,看着墨尘被百姓跪拜的场景,冯焦蹙眉冷哼。
“若不是杜公子提前埋伏并冒死将蓝千诡引出来,又有熊震天在里面接应北屿军,他怎能这么快就夺回南城,咱们几个差点死掉,功劳却都算在他头上。”
杜清远看向冯焦,一脸歉意。
“我晚些时候和他说说此事。”
见杜清远抱歉的样子,冯焦放软了语气。
“我又不在意这些,只是,替你觉得不值。”这功劳明明有杜清远的一半,他却只字不提。
从那之后回来,他便一直晾着杜清远,甚至都不来过问。
亏得杜清远为了忙前忙后。
“我和他又分什么彼此,他能夺回南城,我很开心。”
听到这里,冯焦噎住。
丁亦看向冯焦满脸吃醋的模样,轻笑着摇头。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咱们算是成功了,回去之后,得好好庆祝一番。”
“想吃什么我请。”杜清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却不知此时,一双漆黑的眸子正落在他身上。
皇宫还在修整,墨尘先行回了王府。
进入墨王府到了东院,墨尘走在前面,杜清远跟在他背后。
到了房间墨尘卸下盔甲,杜清远过去帮忙接过头盔替他卸去战甲。
墨尘看着面前正细心替自己卸盔甲的男人,薄唇微动。
“你以前也这样和那些人眉来眼去。”
杜清远怔住,抬眸看向他便见他眸色幽深。
“以后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