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走来的薛芙一身青灰色软甲劲装，腰佩宝剑，身姿修长挺拔。
这一路过来，也是吸引了无数女子倾慕的眼光。
不过他和萧云祈不同，没有分给那些女子半点眼神，而是径直停在了裴昭面前。
“你心情不好吗？”薛芙看了走远的萧云祈一眼，视线落到裴昭身上，“不如我们往前面去走走？”
裴昭站起身来，眨眼功夫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好。”
薛芙愣住，没想到她能答应。
转瞬又十分欣喜，手足无措了一瞬，薛芙笑着说：“那、那走吧。”
裴昭点了点头，单手负后往御花园方向去了。
薛芙赶紧跟上去。
前方的萧云祈步履僵硬地停下来，视线莫测地看着薛芙和裴昭一高一矮消失在花园青石径上。
“殿下？”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少女小声地说：“您有在听我说话——”
“什么？”萧云祈看过去，周身上下都浮出一股寒风凛冽的感觉来，“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少女心惊胆战，匆忙行了个礼退走了。
“呃，主子啊。”青禾小声说：“小姐应该是和薛芙有事说吧？”
萧云祈眼底有阴戾浮动：“他们能有什么可说。”
……
裴昭走到了僻静无人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薛芙：“你找我什么事？”
“我——”
薛芙面含迟疑，欲言又止，“我父亲很想念你。”
裴昭眸色微柔，“薛伯伯在龙泉关一切可还好？”
“都好。”薛芙说：“父亲说，那里气候温和，比在西境的时候舒服多了，就是没仗可打，每日练兵打猎，太过空闲。”
裴昭轻笑着说：“薛伯伯喜欢砍蛮人。”
她五官线条其实偏向柔婉，只有眉眼英气。
这一笑，英气收敛，倒是显出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和来。
薛芙自从在汜水官道再见裴昭，到今日才见裴昭真心笑了这么一次，一时间又是愉悦又是酸楚。
心里也陡然浮起许多斗志。
“阿昭，我——”薛芙鼓足勇气，“我们还是朋友吧？”
裴昭笑意收敛，很快已经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冷面无情的羽林军左营大统领。
她淡漠地说：“我们？朋友？”
薛芙说：“即便、即便我们当初很不愉快，可我们自小就认识，这些年怎么说都是有些情分的。”
裴昭又问：“然后呢？”
“阿昭！”薛芙僵了僵：“当初的事情是我错了——”
裴昭静静地看着薛芙，看着他脸上的仓皇无措，以及眼底的祈求，内心毫无波澜，“不必再说当初，早已经时过境迁了。”
“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就这样。”
裴昭说完最后三个字，后退转身。
“阿昭！”薛芙脸色陡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
裴昭脚步停顿一瞬，转过身来，“今日和你在此处多说两句，是看在你帮我找到祖父的龙鳞宝甲和叔伯们骨灰，以及薛伯伯的份上。”
“我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很复杂，我希望你也不要。”
“我们最好的关系，就是什么都不是。”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一回，裴昭不等薛芙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青石小径两侧花团锦簇，那女子的背影决绝无情。
薛芙终于相信，记忆之中那个站在他身后，在他回眸时笑容腼腆温顺的“阿昭”彻底没了。
他把她不知道丢什么地方了。
……
裴昭一路穿过青石小径，转弯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抬眸朝西南方向看去。
不远处有座八角羞花亭。
萧云祈一身靛青色交领锦袍，立于光影斑驳之间，正在遥遥看她。
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挂着淡笑，唇角微勾上翘，颊边却没显出那标志性的小梨涡来。
可见是皮笑肉不笑。
裴昭想了想，忽然朝着萧云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很是愉悦欢欣的那种。
萧云祈愣住。
裴昭继续快步向前，招呼了唐英和唐战，巡视宫城防卫去了。
萧云祈盯着裴昭的背影，神色由自然转为僵硬，最后逐渐转为阴沉，脸色极为难看：“她什么意思？”
“可能是看到主子高兴！”
青禾赶紧说道：“主子长的这么赏心悦目，小姐一看到您自然就笑了嘛！”
萧云祈却抿紧了唇，只觉得裴昭笑的那般灿烂，估摸着和自己干系不大。
最近她见着自己，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心情不好时恨不得瞪死他也是有的。
现在竟然笑的如此愉悦？
他快步离开羞花亭，想追上裴昭问两句，却听青禾压低声音说：“呀，薛芙！”
萧云祈立即闪身躲在一棵树后，看着薛芙失落绝望地走了过去。
萧云祈更加疑惑。
难道她看到薛芙这副样子，觉得高兴，才笑得那般灿烂？
……
南齐行馆
常明提着袍角快步进到谢无庸房间内：“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随时可以离开梁都。”
“只要出了梁都，便可一路直奔清霞关外，咱们的人已准备好接应。”
“好。”谢无庸点点头：“明日武较场，是本王最后的机会，本王倒要看看，那七杀头目到底是谁！”
“主公……”
常明神色复杂，“恕小人多嘴，如今形势不好，您其实不该冒险留到明日。”
“您万金之躯，万一出点岔子，南齐可怎么办？”
“若不能确定那七杀头目，就算离开此地回到南齐，本王也必定要夜不能寐。”谢无庸眼底阴云密布：“何况七杀和北梁关系密切，总要搞搞清楚。”
“他日回到南齐才好应对。”
“你不必多说，此事本王心中有数。”
……
第二日的国会活动安排在京郊瑞虎营的武较场上。
三国展示自己国内的武力，也各自选了一些代表参与。
北梁文武并重，军中能人不少，对这场国会活动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
东盛国力强盛，也自是期待这场国会活动。
唯有南齐，没了虎翼十三骑实力本就大打折扣。
再加上此行前来是为和谈和水利，到如今看来，这事儿是门窗都没有。
现如今南齐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切磋弓马的时候，东盛和北梁都派了人下场，南齐却无人出战，引的大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