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成长

  尼斯是中国交响乐团第五场音乐会, 完满结束后,当地破天荒地飘起了小雪,海浪一层层扑在阿尔卑斯山边缘,激起万丈浪花, 雪花一落即化。

  这场雪是由一场骤降的寒流引起, 满大街都是裹着大衣的法国人。

  80余人的乐团全挤在酒吧给宋柚庆祝生日。

  乐团一半是男性,脱了严谨的西装演出服, 私底下也都是开得起玩笑的年轻人, 这段时间大家一起角逐欧洲, 又经历巴黎恐怖事件, 彼此之间有了不一样的友谊。

  “敬宋柚!”一拥而上。

  宋柚被挤在角落,举着当地的葡萄酒, 一一敬过众人,酒虽度数低,但这么喝下去准能醉。

  李若琳帮她打掩护,让她钻缝逃跑, 这群人数日被指挥长压榨着魔鬼训练, 早就想借宋柚生日的幌子, 不醉不归疯一把。

  宋柚头发被挤乱, 终于逃出生天, 趴在吧台, 让调酒帅哥上一杯醒酒汤。

  法国人喝酒是习惯, 口渴了都得来一杯, 酒吧怎么可能会有醒酒汤这玩意。

  调酒师是个金发帅哥,花里胡哨地调了一杯果酒推给宋柚, “美丽的小姐,这杯果酒度数很低, 免费给您品尝。”

  随着酒杯推过来的还有一张卡片,宋柚脸颊是微醺的红色,一颦一笑,风情万种,手指夹着卡片,借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眯眼看,一串电话号码。

  她轻笑一声,当着金发帅哥的面软弱无骨地轻弹卡片,笑得那叫一个颠倒众生。

  酒吧不缺猎艳,也不缺发现美的眼睛。

  宋柚没坐几分钟,已经有不少男性前来搭讪,都被她四两拨千斤打发走。

  不过也有普信到极致的男人,意图明显地揽住宋柚肩膀,凑到她耳边调情,邀请她春风一度。

  宋柚晚上没吃多少东西,闻到男人身上的刺鼻香水味,以及那双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反胃感几乎瞬间涌上来。

  她扬手朝对方泼了一杯酒。

  法国男没料到传言中娇羞的中国人竟然这么粗鄙,脸上身上全是稀稀拉拉的酒汁,狼狈不堪,粗犷的脸瞬间暴怒。

  即便中国再强盛,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轻蔑是欧洲人的标配。

  法国男破口大骂,再无绅士风度。

  “这就是法国人的绅士?”宋柚身子站不稳,冷嗤道:“不懂得尊重女性,真是让人倒胃口。”

  她目光无惧,根本就不怕对方一米九的高个,手甚至已经握好酒瓶,做好了反击准备。

  调酒师见情况不妙,从前台跃出来,眼疾手快拦住了暴起的法国男。

  肖睿在包厢没瞧见宋柚,担心她一人出事,从洗手间一路找到酒吧大厅,一眼就瞧见宋柚醉醺醺拿着酒瓶要跟人开架,顿时眼皮一跳,上前抓住她胳膊,转身就往包厢跑。

  路过门口时,宋柚一把推开肖睿,人一闪,出了酒吧。

  室外寒风肆虐,鹅毛大雪在路灯下像一颗颗珍珠,亮闪闪的,风打透酒吧风铃,叮当作响。

  “宋柚。”

  自从在梁海燕别墅,宋柚再次拒绝他后,肖睿没再纠缠她,特别是聂丽娜的事情后,肖睿看到了宋柚面对音乐的热忱,若说以前是喜欢她的美貌,被她吸引,那经历这么多,他已经开始仰望宋柚,耳钉被他取下来,一身规规矩矩的黑色大衣,没有浮夸的不伦不类,他也做回了自己。

  “进去吧。”肖睿伸手揽住宋柚肩膀。

  哪知宋柚应激反应,尖叫一声,径直把肖睿推开,“能不能别碰我!别碰!让我很恶心。”

  肖睿脸色肉眼可见地难堪,为了不刺激宋柚,举双手后退,“好好,我不碰,你喝醉了,跟我回包厢。”

  “不,我想回去了。”宋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寒风一吹,脑子也冷静许多,她搓着胳膊上的寒气,往台阶下走,“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你外套还没拿。”

  “让李若琳帮我带回去吧,我想吹会冷风。”

  夜里九点,大街小巷除了明亮的路灯,行人很少,偶尔有巡逻的警员手持棍棒,警车呜隆隆地驶过,带起欧洲夜晚的紧张。

  肖睿不紧不慢跟在宋柚身后。

  是个人都能看出宋柚心情不佳,她像是一丁点也不怕冷,独自走在雪虐风饕的寂静街头,影子覆盖在雪上,她醉得不轻,又能很清醒地不让自己摔倒。

  她眼神虚空地望着寂寥街头,猛然想起那个热闹的酒吧,她以前最讨厌凄凄冷冷,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把自己安排得热火朝天,更何况还是自己的生日。

  除了在巴黎酒店的那个地下室想起过季时淮,她已经快要忘记他了,直到今晚那个法国男猛然触碰她,她脑海里像接收到某种命令,顷刻弹出季时淮那张脸,她的身体也下达了命令,对法国男起了生理厌恶反应。

  曾经听人说,当女人的身体臣服某个男人时,那你的身体成了牢笼,再也无法支配自己,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现象。

  酒吧那么多英俊的男人,宋柚竟然连一丝邪念也没有,哪怕只是欣赏,也没有,她的心和欲/念好像不受她控制。

  这种认知让她愤怒、不甘。

  宋柚夹裹着鹅毛大雪,打开手机,映着明亮灯光去看微信,什么也没有,除了家人和爷爷奶奶早上联系过她,她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季时淮的消息。

  脚停在某个路口,这个场景,除了没有那条小吃街,和去年季时淮生日那夜的场景很类似,季时淮抱着她亲吻,说初雪会带她去瑞士,每年生日也会一起过。

  可等到了初雪来临,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她把季时淮弃如敝履。

  今年的生日,她独自在异国他乡,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她不甘心隔着茫茫地中海,季时淮还掌控着她的心绪。

  “宋柚,这一点也不像你,你应该更恣意的活着。”宋柚仰望夜空,白茫茫的小点纷纷落在她精致脸蛋上,化成了水。

  -

  紧临皇家酒店的街道停了一排车,其中一辆车开着窗,一只青竹般的手伸出来,手指夹着烟,烟雾缭缭而上,化开了垂落的雪花,大雪渐渐减弱,小雪花盘旋掉落,挡风玻璃上覆盖了一层,可想而知,这辆车停了许久。

  烟灰弹了几下,季时淮又抽了一口,不时看手机,一个小时前,他已经去酒店问过,中国交响乐团的人都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时淮向来聪明,今天是宋柚生日,这帮人肯定是给宋柚庆祝生日去了,他安静等在原地,心里还有点犯突,来时带着一份孤勇,等待一个小时,又有点紧张。

  那百分之15的股份只差季绍显签个字就行了,可是他迟迟没有找季绍显,怕合同一旦生成,就到了宋柚和他谈离婚的时候。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季时淮仰靠在椅背上,衬衣领口解开一颗,冷风呼呼灌进来,一点也灭不了心里蒸腾的火焰,他太想念宋柚了,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慢慢地,他的视线定格,落在酒店门口一男一女身上。

  宋柚绑着个高马尾,一张漂亮的脸红扑扑,大雪天,还穿着一件杏色长裙,肩上披着一件明显不符合她体型的男士黑色大衣,大衣包裹着她的身体,应该很暖和。

  护在她身后一步之外的男人,紧盯着她的脚,生怕她从台阶上摔下来,甚至双手虚护在她身后。

  季时淮有时候挺痛恨自己的记忆力,几乎是瞬间,他就认出这个护着宋柚的男人,去年在宁大汇演后台见过,当时这人还抓着宋柚胳膊,二人明显有感情纠纷。

  张文不止一次问过宋柚这白衣帅哥是不是她男朋友,她当时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之后这男人再没出现,季时淮也没再想起过。

  他下车猛地甩上车门,路上几辆跑车飞驰而过,嗡鸣声顺着血液涌入心口,浑身血液犹如岩浆翻滚。

  过去又能怎样?

  季时淮,她不爱你......。

  你们本就是合约婚姻,除去遮羞布,你们什么也不是。

  “季时淮,别去犯贱,别去......。”

  他的手掌撑在前车盖上,掌心一片冰凉,张嘴喘了一口气,接着又是一口,最后用冰凉的掌心抹了一把满脸的泪,“他妈的,又哭什么。”

  这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入车道,速度越来越快,风灌进窄小车厢,也灌进人口鼻心肺。

  砰地一声巨响,在距离皇家酒店两条街的路口,这辆车骨腾肉飞地撞向了街边的护栏,吓得流浪汉一个腾起。

  季时淮的身子被这股强烈撞击甩向方向盘,安全气囊弹出来,护住了他的脑袋,冲击力太强,他脑子一片混沌,世界在旋转,安全带像把刀勒在他腰腹,全体骨头剧痛无比。

  意识昏迷时,他看见有人跑过来,不停呼喊他,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季时淮,你要相信宋柚。

  多么可笑。

  没有爱情,哪来的信任。

  季时淮再次醒过来,视野里是雪白的天花板,鼻尖有无孔不入的消毒水味道。

  “您醒了。”

  耳边有人用英文在说话。

  待那一阵眩晕缓过劲,季时淮才捂着太阳穴转过头,听护士在一旁倒豆子似的讲述惊心动魄的车祸现场。

  “你真是被上帝眷顾了,还好那条路段没有车经过,也没有行人,要不然就会酿起一场惨烈的悲剧,你就不仅仅是脑震荡,你应该感谢上帝。”

  外国人说话总是带点夸张,季时淮缓缓转动眼珠子,护士是位大约四十岁的美籍黑人,正盯着他在看,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护士捂嘴毫不掩饰地说:“先生,您有一双迷人的眼睛,您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一张嘴,嗓子剧痛。

  “先休息。”护士拍了拍他胳膊,指着输液瓶,“您的身体很疲惫,营养失衡,您除了脑震荡,身上没有其它伤口,警员已经来过了,见您还没苏醒,已经回去了。”

  季时淮先摸向口袋,发现手机不在,护士瞧见他的动作,非常同情地说:“您昏迷的时候,有流浪汉把您的财物卷走了。”

  “我的琴......。”季时淮面色骤变,强撑着要起来。

  护士大惊,忙按住他肩膀,“警员已经登记了,有情况会通知您的,您现在需要休息,去了没用,相信我,尼斯的警员是最棒的。”

  撑着季时淮的那根线骤然断裂,他颓然地躺回床上,窗外雪飞肆意,他眼眶急速红了,在这个冷冰冰异国他乡的医院,没骨气地流下一滴滴泪。

  护士看傻了眼,国外医院夜晚值班的少,年轻护士都在外面聊天或者睡觉,年纪稍微大点的,为了孩子和生活会更勤奋,兢兢业业照顾这些病人。

  “您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护士本就觉得这位亚洲面孔极其英俊,看到他的眼泪,一颗心早就化了,坐在床边,安抚这位年轻人。

  季时淮有点难堪地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眼泪还是源源不绝从眼角滑落,他怀揣着希冀风尘仆仆而来,又绝望地躺在这里,连那把精心挑选的大提琴也弄丢了。

  宋柚以前总是嘲讽他小气,送一把两万多的琴。

  他专门找了很多人,买了一把17世纪出自制造师史特之手的古董大提琴,价值一亿四千万,应该能博美人一笑。

  现在什么也没了。

  护士怜惜他孤身一人,宽慰道:“年轻人,你可以和我聊一聊,聊出来就轻松了。”

  窗外的风更猛烈,冰冷医院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有一丝暖意。

  很多难开口的事,在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似乎很容易喧出口。

  半晌,季时淮哑着嗓子说:“我来找我的爱人,可是我弄丢了礼物。”

  护士也是过来人,见有人如此为爱伤神,不禁更心疼,“相爱的人,只要彼此平安,胜过任何礼物。”

  季时淮慢慢把胳膊放下,眼眶通红,细密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痕,他盯着灯影,苦涩说:“她不爱我,可是我好爱她。”

  “爱她就告诉她,爱情应该坦诚。”

  季时淮情绪一下涌上来,几次哽咽:“我告诉她了......可她不相信我。”

  护士说:“那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大的误会。”

  季时淮哭了一会,像是终于发泄出来,黑人护士不停给他递纸巾,想着是什么样的女人,让这么英俊可爱的男人伤成这样。

  泪水终于停息,那种无处宣泄的情绪也沉入深谷,他茫然地偏头,望向窗外,窗外黑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护士姐姐以为他好些的时候,他突然用一种疲惫至极的声音说:“这段感情走得好累,我好疲惫。”

  护士叹息一声:“在法国,每个男人或者女人,一次性会约会好几个人,并不是滥情,而是去挑选更适合自己的伴侣,你们中国人内敛,羞于表达感情,其实爱情,应该是很美好的存在,不应该如此伤神。”

  季时淮静静听着,说:“中国有一句老话,海可枯,石可烂,唯爱永不变。”

  护士一时没能明白,但大致听懂是一个人只会爱一次,她更感慨中国人的爱情观,又羡慕又可悲,“年轻人,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开始,时间会给你答案。”

  季时淮缓慢转动眼珠子,把目光落在护士脸上,“谢谢你。”

  “不用谢,希望你走出来。”

  -

  宋柚宿醉第二天醒过来,望着窗外明媚至极的阳光,发现季时淮凌晨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简洁、不带任何情感因素。

  【季时淮:生日快乐。】

  【柚子:谢谢。】

  俩人曾经不死不休地缠绵,正以一种很平淡的方式无形分解,最终变成两条平行线。

  二十天后是季时淮的生日,宋柚也发了一条很公式化的微信。

  【柚子:生日快乐。】

  【季时淮:嗯。】

  一个字,说不上是较劲还是冷淡。

  十二月气温骤降,法国连下了好几场绵绵细雨,乐团在尼斯待着,等着巴黎危机结束,十二月末,那场恐怖事件终于停止,乐团启航回到巴黎,完成最后一场收官之作。

  三国六城市的欧洲巡演,让欧洲看到了国交勇于创新的能力,更让宋柚名声大噪,多首曲子流传,被音乐界称为异类天才。

  梁海燕在电话里激动地通知程亦嘉,“团里一致要求开年给宋柚举办个人独奏音乐会。”

  当时宋柚在酒店简易的办公室喝同事从华人街买来的花茶,在巴黎喝了几个月浓咖啡,差点内分泌失调,屋里就他们二人,程亦嘉的手机是老人机,音量堪比拖拉机,她手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傻眼了。

  程亦嘉瞧见宋柚的傻样,忍俊不禁道:“好,我们会尽快回国,一起策划。”

  哪知道这次欧洲巡演太成功,当地交流局邀请国交参加各种聚会,这么一耽搁,中国交响乐团回国已经是除夕。

  宋柚先回北京完成工作尾声,再回到宁城已经是除夕晚上五点,距离季家的团年饭还有两小时。

  车站人流特别多,返乡的务工者都是赶在除夕这天避开高峰期,导致车站人爆满,生怕晚一点就上不了车,归不了家。

  车站外挤满了拉客的小轿车,宋柚拖着行李,上身一件短款白皮草,下身一件特别紧身的牛仔裤,把腿拉得又细又长,臀部饱满,脚上的白色短靴帅气张扬,重点是寒冷冬季,她内搭了一件露肚脐的杏色羊毛衫,肚钉在灯光照射下,一闪一闪,吸引不少路人地痴迷打量。

  宁城下雪了,雪花不像北方豆子般大小,这里的雪好比江南美人,遇热而化,还没在地上铺几秒,就化成了一汪汪温水,荡着心弦。

  宋柚一出站,直接拒绝了上前搭话的黑车,视线梭巡,猛地落进一双幽黑深邃的眼眸里。

  人流穿梭,白雪簌簌而落,嘈杂的声音像是闷在鼓噪的塑料袋里,一点点远离、紧绷。

  曾经有很多次,宋柚总是会被这双比深海还要悠远的黑眸所吸引,就像一场时光扇翅,涌来数不清的片段。

  二人的视线在这个夜晚静静凝视。

  最终,是季时淮先撤回视线,他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大衣,内搭一身笔挺西装,上流社会标准的装扮,但穿在他身上,仍旧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少年气,坦荡、顶天立地。

  他一手插兜,一手夹着堆积半截烟灰的香烟,见宋柚走过来,把烟碾灭在不远处的垃圾桶上,率先在前面带路。

  宋柚静静跟在他身上,到了停车场,季时淮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入后备箱,绕过车头上了驾驶位,全程没有和宋柚说一句话。

  宋柚满不在乎,清清冷冷地也跟着坐进副驾驶位。

  密闭空间,距离一下子拉近,宋柚下意识往驾驶位瞥了一眼,才发现季时淮头发比以前短了很多,衬得五官更加立体,不言不语的样子,格外禁欲冷漠。

  有一类人越是清心寡欲,越是能激起人欲/念。

  有什么东西悄悄从身体深处苏醒,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无关情感。

  就像一种毒,不见的时候不觉得想念,一旦把这种东西摆在眼前,身体机能会激化身体做恶的因子,占有、撕裂。

  曾经多么肌肤相亲,时隔半年,同处于封闭空间,呼吸、气温,抽丝剥茧地在占据人理智。

  那些疯狂的画面,如同巨浪袭来。

  特别是宋柚瞧见季时淮滑动的喉结,脊椎骨猛地一麻,有那么一个瞬间,什么恩怨都可以抛之脑后,先酣畅淋漓来一场,才是人性最真实的体现。

  车缓缓开出车位,季时淮猛地打开了车窗,一阵透心凉的寒风涌进来,焦灼的身体随之冷肃。

  宋柚下意识喘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这半年连轴转,不化妆气色便不太好,在火车上戴着口罩,口红蹭走不少。

  “开慢点,我补个妆。”宋柚窸窸窣窣地从包里摸出化妆镜、口红,瞥了一眼季时淮。

  车内镜的那双幽深眼睛缓缓转过来,和宋柚的狐狸眼在镜里相逢,他清冷地嗯了一声,随之降下车速。

  宋柚也就补了下口红,用指尖轻轻抹平,上下唇轻碰,唇一下子艳丽又饱满。

  口红的香味很快弥漫在车里,寒风更是带来一丝清香缠进季时淮鼻腔,他目视前方道路,眉心微微轻蹙,握着方向盘的手消无声息攥紧,露在空气外的喉结,滚了好几下。

  似乎为了打破那股不寻常的躁动,季时淮主动开口:“爸妈已经去了。”

  “嗯,我知道,我妈给我发了信息。”

  一路再无话,那扇窗也没关,把年轻人的躁动一并吹灭,蒙上一层雪霜,不露出里面的伤疤。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现代言情] 豪门甜宠:傅先生的团宠小娇妻【完结番外】
  2. [现代言情] 惊!拽美人认亲沙雕豪门后【完结番外】
  3. [现代言情] 大小姐拒绝继承家业[花滑]【完结】
  4. [现代言情] 池中欢【完结番外】
  5. [现代言情] 九零跨界女法医【完结】
  6. [现代言情] 枕边禁宠,温总他见不得光【完结】
  7. [现代言情] 引诱:大小姐把反派撩成了恋爱脑【完结】
  8. [现代言情] 亿万星河不及你【完结】
  9. [现代言情] 沉迷玫瑰【完结】
  10. [现代言情] 成婚【完结】
  11. [现代言情] 小咸鱼他躺平又失败了【完结】
  12. [现代言情] 夺娇【完结】
  13. [现代言情] 齿痕【完结】
  14. [现代言情] 假千金重生后,炮灰们人设崩了【完结】
  15. [现代言情] 绝配【完结番外】
  16. [现代言情] 重生宠溺:病娇大佬揽我入怀【完结】
  17. [现代言情] 重生后,墨爷的小撩精又在装乖巧【完结】
  18. [现代言情] 福运小夫郎
  19. [现代言情] Hello,继承者【完结番外】
  20. [现代言情] 高能预警!我靠综艺爆红全网【完结】
  21. [现代言情] 贵族学院的特招生女主换人了【完结】
  22. [现代言情] 成了前任舅舅的掌心宠【完结】
  23. [现代言情] 夫人她十项全能【完结番外】
  24. [现代言情] 成瘾[先婚后爱]【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