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盘哇小说>古代言情>野帝难养[重生]【完结】> 第49章 亡命鸳鸯

第49章 亡命鸳鸯

  叶羁怀不想解释昨夜之事。

  药是他下的, 人是他迷晕丢去牢里的。

  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而路石峋也似乎没有半点要问他的意思。

  叶羁怀想起,上一次路石峋带他骑马,还是在苗疆。

  那时他们刚认识不久,路石峋还是个头才到他胸前的小毛孩, 在马上, 他坐在小毛孩身后。

  但即便是十四岁的路石峋, 已经能够纵马驰骋。

  如今五年多过去, 情形俨然已经对调。

  粗重的呼吸一下下喷在叶羁怀颈侧。

  叶羁怀没忘, 路石峋喝了简图配的药, 这会儿应当还没恢复,又中了一枪,流了那么多血,此刻定是疲惫至极。

  终于, 在天色快要完全黑下来之前, 叶羁怀开了口:“先找一处歇息吧。”

  路石峋听到叶羁怀声音如此虚弱,便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

  他出宫后便绕开城区,打算从京郊南侧绕远路去西侧。

  他知道楚旸定会派人来追赶他与叶羁怀, 但叶羁怀身上带伤, 他不宜叫人太过颠簸, 所以只能刻意绕远躲避追兵。

  路石峋这时看见一个茅草屋, 屋内没亮灯, 他骑马过去,抱着叶羁怀下了马, 然后将马拴好。

  叶羁怀的手一直被路石峋抓在手心。

  他感觉路石峋抓他抓得很死。

  路石峋就这样牵着叶羁怀, 走到茅草屋前。

  路石峋轻轻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屋内没传出半点声响。

  可路石峋却偏过头, 对叶羁怀道:“玉声, 待会儿门开后, 躲到我身后去。”

  叶羁怀知道,路石峋听出屋里有人了。

  他朝路石峋身后走了几步。

  路石峋推开门,果然,从门里砸下来一根木棍。

  但路石峋单手便将木棍捉住,也同时制住了举木棍的人。

  叶羁怀与路石峋这时看清,举木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明显看起来很害怕,之所以攻击他们,是担心开门的人会伤害他。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音传来。

  “叶玉声!”

  叶羁怀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了一个孩子的脸。

  竟是那个朝他扔煤灰的男孩。

  路石峋这时完全推开了大门,也看清了,站在屋里的不止这个男人跟这个小孩,还有十几个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

  很快,一个妇人冲过来,叫那个男孩抱进怀里,又向叶羁怀下跪道:“求求大人,别杀我儿!别杀我儿啊……”

  叶羁怀将手从路石峋手中抽出来,倾身扶起了妇人。

  路石峋却一直紧紧盯着那妇人和小孩,确定他们没有伤害叶羁怀的心思后,才缓缓看向屋内其他人。

  叶羁怀这时问那妇人:“你们不是在京中住,为何会到这里?”

  那妇人还未开口,先流下两行泪来。

  这时那个举棍子的男人开口道:“你们不知道现在京中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句话,叶羁怀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问:“有外族人入侵?”

  那男人立刻道:“一群高头大马的蛮子在城中烧杀抢掠了一整日!我们是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刚刚我们还以为,是他们追到这来了!”

  叶羁怀这时望向屋里的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带着恐惧,又包含着遮掩不住的哀伤。

  路石峋注意到叶羁怀情绪的突然低落,再次牵起了叶羁怀的手。

  人群里又有人喊了一声:“叶玉声!你不是叶玉声吗?你是朝廷命官,北蛮都将我们欺辱到皇城脚下了,你为什么不把他们赶走?为什么叫我们老百姓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全被人白白抢了去!你要我们今后如何过活?你知道今日城里死了多少人吗?……”

  路石峋这时出声打断道:“叶大人是官,但也是人。叶大人今日也被外族人所伤,还差点丢了性命。”

  叶羁怀另一只手这时放到路石峋背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众人看出路石峋不是好惹的人,渐渐噤了声。

  那妇人这时轻轻拉了拉叶羁怀的衣角,小声道:“大人你受伤了,到我们这边坐着歇歇吧。”

  叶羁怀与路石峋便坐到了妇人与那小孩身边,其他人也都纷纷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不再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地担心着,那帮毫无人性的北蛮人还会再出现。

  叶羁怀得知了小孩名叫阿宏,妇人是小孩娘亲,名唤茂娘,阿宏很小就没了爹。

  路石峋也看出来,这孩子就是那日扔叶羁怀一身煤灰的家伙。

  但他现在得先出去一趟,只好道:“喂,小孩。我出去的时候,你要敢动你叶哥哥一根汗毛,回来我扒了你的皮。”

  可阿宏半点都不害怕,站起来还没路石峋坐着高,却直勾勾看着路石峋道:“你很没礼貌,我不想和你说话。”

  叶羁怀这时轻笑一声。

  路石峋扭头看了叶羁怀一眼,目光很有些憋屈。

  还是茂娘开口道:“没事的小兄弟,你放心出去吧,我们会照顾好大人的。”

  路石峋朝茂娘拱拳道谢,便出门了。

  没一会儿,路石峋带了些草药回来。

  天色这时已全黑。

  路石峋和叶羁怀找了茅屋的一个角落。借着微弱月光,路石峋将草药捣碎,然后伸手解开了叶羁怀领口。

  叶羁怀还穿着白日上朝的官服,路石峋替叶羁怀穿过这件衣服许多回,解起来也十分熟练。

  路石峋做这些之时,叶羁怀一直很安静。

  路石峋看见了叶羁怀肩头的伤势,在看到大片血肉粘连的皮肤之时,手指骨节还是因用力攥拳而发出了脆响。

  叶羁怀脑袋靠在墙上,这时没看路石峋,偏开头轻声开口道:“今日,谢谢。”

  路石峋听到叶羁怀的这句话,脸色却立刻变得更为差劲。

  一面往叶羁怀伤口上敷药,一面语气僵硬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这地方,也为我受过伤?”

  叶羁怀这时目光落向路石峋那简单包扎的胸口,他刚刚还看到路石峋后背还在往外渗血,哪怕是个铁人,也该疼成什么样。

  叶羁怀闭了闭眼。

  在路石峋替他上完药,重新包扎好后,从路石峋手上接过药碗,轻声道:“我给你上药吧。”

  路石峋手指微蜷,没作声,望着叶羁怀的眼睛,松了手。

  叶羁怀一点点脱掉路石峋身上衣物,让那肌肉线条完美流畅、汗液还在闪闪发光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脏污的衣物胡乱皱缩在那结实的腰身四周。

  在看到路石峋背部靠左那处十分靠近心脏的伤口之时,叶羁怀还是不禁倒抽口凉气。

  若今日陆昭那一枪.刺向的是他,那么现在,他已同他娘在九泉下相见了。

  无论如何,今日,是路石峋拿命,救了他一命。

  叶羁怀先用布子蘸了路石峋刚从水井里提来的水,细细替路石峋擦拭伤口。

  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很深,叶羁怀不敢用力,只一下下轻轻刮擦,而路石峋全程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叶羁怀从药碗里抓了一把药,敷在了路石峋伤口上,铺开后立刻用布包紧,绕了两圈后,在路石峋腋下打了个结。

  叶羁怀伸出手,五指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轻轻抚上那泅着大片深红的后背,眼底尽是不忍。

  忽然,路石峋转身,一把抓住了叶羁怀的手。

  朦胧月色下,二人就这般四目相对。

  明明昨夜,他们还是彼此依偎的爱侣,可今夜,却成了流落天涯的苦命鸳鸯。

  路石峋望着叶羁怀的眼睛,那从来都处变不惊,能化开所有冰雪的一双眼睛,此刻在这般境地下,还是柔和明亮,好看得叫他心醉。

  路石峋将叶羁怀的手完全攥进手心,一字一顿问道:“玉声,你究竟,想要什么?”

  叶羁怀的目光在路石峋眼里信步游走,闻言缓缓弯了唇,问道:“阿峋,你还记得,我们初见不久,你被关在笼子里,对我喊了句什么话吗?”

  路石峋听见这样尴尬的往事,可又有叶羁怀的一声“阿峋”,唤得他腿软脚软,这问话,他再怎么不记得,也得强行记得。

  “你是说,我对你喊,我苗疆子民不可死于魏贼手中的话?”路石峋问。

  叶羁怀没有答话,而是看着路石峋,笑弯了眉眼。

  看着这样的笑容,路石峋捏紧了叶羁怀的手。

  “玉声,你可知此刻我在想什么?”

  叶羁怀目光微动,轻声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么?”

  路石峋却答非所问,咬牙切齿道:“我只在想,你没了所有蔽体之衣,在床上被我亲得耳根发红,丢掉一切伪装的样子。要不是此地耳目众多,我真想此刻,立即,再看一次……”

  叶羁怀此时垂了眸子,想将手从路石峋掌心抽出,却没成功。

  “玉声,我带你走。”路石峋这时道。

  叶羁怀垂着长睫,月光在他眼下投出浓密阴影。

  他轻问:“若我不肯呢?”

  路石峋立刻道:“如今,由不得你。”

  叶羁怀唇角微勾,重新抬眼,就这么静静望着路石峋,不再言语。

  路石峋眼底窜起火苗,被那样游刃有余又勾魂摄魄的笑容盯着,他心间似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咬。

  叶羁怀还是抽出了手。

  他蜷起膝盖,抱着双臂闭上眼:“很晚了。睡吧。”

  叶羁怀当真便这样睡去了。

  而其实,叶羁怀看似睡了,脑中却在一刻不停地想着如今京城的局势。

  他今早已对徐千交代了紧紧守住皇城,所以皇城的暴.乱应当不久便会平息。

  京城防守向来空虚,因为大魏的军队把守在边关关口,边关不破,这些柔然人不可能进京。

  唯一的可能只有与内贼里应外合。

  显然,这些柔然人便是陆昭带来的,可仅凭陆昭一个在逃要犯不可能办到这件事。

  陆昭一定还有内应。

  会是应典吗?

  叶羁怀能推断出以这种方式进京的柔然人定不会多,这些外族贼子也定会知道大魏援军很快将赶到,为了活着带走抢到手的东西,他们抢够了便会撤。

  那么如今这帮柔然人肯定已经在想办法北上,沿途那些北方州县的百姓又将遭殃。

  他今早交代徐千,一旦发生变故,就传加紧军报给李闻达,让李闻达火速赶回京城支援。

  李闻达回来的路线正好经过那些州县,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减少百姓伤亡与财产损失。

  可叶羁怀仍旧自责不已。

  他为何没有提前预料到,至今未抓到的陆昭会与柔然勾结,为何没预料到应典竟会胆大至此?

  就是因为他的疏忽,京城的百姓才会遭此劫难,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才会不保!

  ……

  月光在叶羁怀鼻梁上停留了多久,路石峋就在叶羁怀脸上看了多久。

  整整一夜,路石峋片刻都未合眼。

  他目睹了叶羁怀睡得有多不安稳,他能猜到叶羁怀一整晚都在想什么。

  这人定在想大魏子民,想战事布局,想战胜对策。

  他恨,他气。他都这般不敬,这般把他义父掳走了,都甚至无法入他义父的梦!

  哪怕……是在梦里将他大骂一顿呢?

  在一屋人都沉沉睡去后,路石峋独自走去屋外,发射了一枚苗疆军队的信号弹。

  无论如何,他这回要带走叶羁怀。

  他一定要带走叶羁怀。

  然而就在路石峋对月暗下决心之时,屋里的叶羁怀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叶羁怀看到那柄长枪洞穿了路石峋的胸口,路石峋口吐鲜血,就那般倒在了他怀里。

  他猛地惊醒!正好看见屋外天际上亮起一抹斑斓。

  然而叶羁怀眼底却丝毫没有半点亮色。

  他不能想象今日这场虚惊若是成了现实,他此刻该如何。

  从何时起……小崽子已成了他的软肋。

  无关于任何责任,无关于王朝继承人身份,无关于五年的朝夕相处。竟是纯粹的,却叫他招架不住的情思之绊。

  叶羁怀神色黯淡下去。

  前路艰险已然加剧,不容得他存半点软弱。

  他重新闭了眼。

  苦等天明。

  叶羁怀再醒来时,人已经坐在马背上,躺在了路石峋怀里,感到手腕处一阵硌疼。

  他垂眸看见,路石峋竟然将自己的手与他绑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从哪找的麻绳。

  路石峋见人醒了,咬着人耳畔低声开口道:“义父冰雪聪明,孩儿怕轻了绑不住,义父姑且忍忍。”

  路石峋今日骑马速度比昨日快些。

  叶羁怀暗自在心中盘算徐千多久才能赶到,他总不能真被这小子拐到苗疆去。

  就在这时,两人听见一阵马蹄声,又看见远处一阵飞沙走石。

  有人来了。

  路石峋立即纵马进了一旁的树丛,将那马横过来放倒,带着叶羁怀完全藏匿起来。

  叶羁怀私心希望是徐千,但若是徐千,来的方向不对!

  很快,两人便透过高高的草丛缝隙看见,来的竟是一队柔然人。

  而看这些人的行进方向,就是他们刚离开的茅草屋!

  叶羁怀一直死死盯着这些人离开的方向,心中焦躁万分。

  若是叫这些柔然贼子发现那些京中百姓,那又将是一场片甲不留的屠杀!

  与此同时,路石峋已经牵好了马。

  他与路石峋绑在一处,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地便再次上了马。

  叶羁怀不能坐视不理,刚打算开口对路石峋说明他想回去。

  可路石峋却没等他开口,已经调转了马头,走上了他们来时的路。

  叶羁怀震惊得半晌没有开口。

  可等他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是急昏了头。

  他怎么忘了,他的阿峋才不是见死不救的懦夫!

  于是二人不多言语,从另一条稍远的道绕路赶回了茅屋。

  天光此刻已大亮。

  他们赶到的时候,一个柔然人已经下马,一脚踢开了茅屋的门。

  路石峋一把拔起茅屋前扎的栅栏,朝那人后背掷去。

  随着那个柔然人的直直坠地,一茅屋的男女老少纷纷发出惊呼叫喊,有的继续往屋里躲,有的跑了出来,朝四周逃窜。

  路石峋目光扫过,来此地的一共六个柔然人,被他击倒一个,还剩五个。

  其中离他们最近的有三个。

  他抬手,拿嘴又将手腕上的绑绳咬紧了些,对叶羁怀道:“委屈义父一会儿。”

  语罢便从地上拔起挂旗子的旗杆,向那五个柔然人冲去。

  叶羁怀感觉到一阵风驰电掣,没一会儿他的手便被攥进了路石峋手心,合成一个拳头,锤向了一个柔然人的小腹。

  路石峋同时另一只手用旗杆捅穿了两个柔然人的身体。

  解决了三人,还剩两个。

  路石峋带着叶羁怀飞身下马去追一人,可与此同时叶羁怀看见另一个柔然人奔向的方向站着阿宏与茂娘。

  “阿峋!我得去救他们!”叶羁怀道。

  路石峋也看见了这一幕,但他怎么能让叶羁怀一人追过去!

  可那个柔然人已经快要扑向阿宏了……

  叶羁怀顾不了许多,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挑断了他与路石峋手腕之间的绳子。

  另一个柔然人此时也冲向了几个魏人,情况紧急不容丝毫犹豫!

  可叶羁怀的手却被路石峋抓住了。

  路石峋道:“那你答应跟我回苗疆。”

  叶羁怀没想过路石峋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

  路石峋捏紧了叶羁怀的手腕,再次逼问,“答不答应?”

  叶羁怀咬了咬下唇,答了个“好”。

  路石峋没等人说完,就俯身在叶羁怀唇上狠狠按了个吻,又深深看了叶羁怀一眼。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义父没得选。

  所以他也没得选。

  路石峋放了手,去追那个柔然人去了。

  叶羁怀往另一边跑向了阿宏与茂娘。

  阿宏这会儿正将他娘护在身后,朝那个柔然人龇牙咧嘴。

  那柔然人不知道叶羁怀正在朝他靠近,正举着刀,恶狠狠地同这对母子讲着叫人听不懂的柔然话。

  阿宏发现了路石峋,几乎在一瞬间,他猛地扑上去抱住了那柔然人的腰,叶羁怀抓住机会,将那柄匕首刺进了那个柔然人心脏。

  那柔然人砰一声倒了地。

  阿宏放手的时候,脸色已经煞白,手脚都在不住颤栗。

  叶羁怀收了匕首,上前将孩子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刚才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稍有不慎,搭进去的就是三条人命。

  可就在这时,他眼前忽然一黑,茂娘竟然扑了上来,从背后抱住了阿宏,且就在他面前吐了一口血,那血竟是黑色的……

  叶羁怀满目震惊,好不容易才看清,茂娘背后中了一箭。

  叶羁怀意识到,那箭上有毒!

  他顺着那箭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竟然是骑在马上的楚旸!

  楚旸身后此刻跟着几个禁卫军,他还架着弓箭,大喊着:“谁敢对老师不敬,都给本宫死!”

  叶羁怀还没从楚旸射杀了茂娘的惊诧中回过神来。

  很快,却有另一箭就擦着他身侧飞向他身后。

  他下意识扭头,看见那一箭擦过路石峋手臂飞过。

  若是楚旸箭法但凡精妙些,那箭便已经要了路石峋的命。

  可即便没射中,那毒箭也擦破了路石峋的衣服!

  路石峋手臂受了擦伤,却仿若根本没察觉,还在地上跟那个柔然人缠斗。

  路石峋的双手掐在那柔然人脖子上,那柔然人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旗杆被丢在一旁,柔然人身后还站着三个惊魂未定的大魏百姓。

  很显然路石峋是为了解救这三名人质才丢下武器,落到不得不和这个柔然人近身肉搏的境地。

  此刻阿宏已经抱着茂娘的尸体快要哭死过去。

  一声声“娘!”的哭喊仿佛要撕破苍穹。

  叶羁怀扭回身,果然看见楚旸再次搭上了弓箭。

  他想也没想就朝楚旸张开了双臂,全然挡住了那将要射出来的一箭。

  路石峋解决了那个柔然人,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回来找叶羁怀。

  然而才走两步,那箭上毒性发作,他忽然感到头脑一阵不清醒,单膝跪地,接着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楚旸这时也已经骑马靠近,他从马上下来,根本没管叶羁怀,而是直接提弓走向了倒地的路石峋。

  叶羁怀跪在地上,抱住了楚旸双脚:“殿下!不可啊!”

  楚旸没法再往前走,便再次张弓搭箭,准备射向倒地的路石峋。

  叶羁怀这时从地上猛地起来,飞奔向路石峋,把人抱进怀里,对楚旸道:“殿下!臣求殿下饶臣义子一命!”

  就在这时,两队人马正分别从茅屋东西两侧赶来。

  一队是徐千带领的锦衣卫,韩飞也跟在他身侧。

  另一队是一个苗女带队的苗军。

  苗军的出现让锦衣卫瞬间警铃大作,徐千却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勿要惊慌。

  楚旸还举着弓箭,尽管叶羁怀全然护着路石峋,他这一箭但凡发射,伤的都只会是叶羁怀。

  可他还是那般举着,泪水也已经淌了他满脸:“老师……你为何不选旸儿……为何不选旸儿!”

  楚旸情绪越来越激动,手里的弓眼看着也要拉不稳。

  徐千一看叶羁怀有危险,准备就算冒犯了太子也要上前阻止。

  可他还没动作,一支箭便从他身侧射了出去,正好打掉了楚旸手里的弓,那毒箭从弓弦上弹出去,射歪在了地上。

  徐千扭头,惊恐地看向射箭的韩飞。

  却见韩飞眉目冷峻,只放下弓淡淡道:“谁敢对先生不敬,我就对谁不敬,管他是不是皇帝老儿。”

  这一刻,徐千只觉得头又大了几圈。

  因这情景他无比熟悉……他好像……又见到了一个路石峋!

  另一边,苗女率领的苗军见到路石峋倒在地上,举起刀就要杀来。

  徐千立马带人上前,而保护楚旸的禁卫军先行一步拦住了那名苗女。

  可就在这时,却有两个苗兵押着李德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李德脖子上架着两把大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楚旸喊:“殿下!殿下救老奴啊……”

  楚旸被李德一嗓子喊回了魂儿,扭头见到了苗魏两军对垒的一幕。

  楚旸从未想过,竟会在一日之内,在京城之中,先是见到柔然人,现在又见到苗人……还都拿着大刀长枪,都想要他的命!

  他先是惊愕惶恐,很快便完全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着,却也像极了哭。

  听着楚旸的笑声,叶羁怀心内如有火烤。

  路石峋在他怀里,眼睛半眯着,身子一动不动。

  他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必须马上解毒!

  必须马上解毒!

  他要争取时间……争取时间!

  楚旸现在的状态不可能交出解药,唯一的生机是叫路石峋回苗疆人手里!

  马上回!

  与此同时,那名苗女看着晕倒的路石峋心急如焚,同几名禁卫军大打出手。

  叶羁怀这时朝楚旸道:“殿下,苗疆与我大魏交好数年,现今柔然虎视眈眈,还请殿下放苗疆皇子回苗!”

  楚旸这时才看向叶羁怀,问:“皇子?老师,他不是你的义子吗?怎么又变成皇子了?”

  叶羁怀知道楚旸在装傻。

  昨日将路石峋逮捕后,他已经跟这对父子禀明了路石峋的身份。

  叶羁怀干脆绕过楚旸,直接朝徐千喊话道:“徐大人!现与柔然战况如何!”

  徐千听见了所有对话,也知道叶羁怀的意思,这个平生最不会撒谎的人这会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但没想到,是韩飞先开的口:“城门已破,柔然军即将攻进城来!若此时树敌,将对我方极为不利!”

  叶羁怀立刻对楚旸道:“殿下,此时若不同苗疆结盟,京城恐要不保啊!”

  听到这番对话的楚旸总算是回归了些清醒。

  李德的惨叫也同时响起。

  因那苗女已将李德抓进了手中,拿刀顶着,用不太流利的魏语开口道:“放了我们的王,不然我杀了他!”

  楚旸这时看向了女人身后的苗军。

  单从数量上看,此刻在场的苗军是锦衣卫人数的三四倍。

  楚旸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先不说城外的柔然人,如果这会儿他真的杀了那个义子,他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楚旸再次望向叶羁怀,泪水已经在他脸上风干。

  他双眼通红,双颊也通红,眼角还沾着泪渍,对叶羁怀道:“本宫放他走,但老师你今后,绝不准再见他!”

  叶羁怀忙答:“臣遵命!”

  说完就对那苗女喊,“带你们皇子走!他中了毒!”

  可楚旸却没对禁卫军下令放人,而是对叶羁怀道:“老师你先发誓,说你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叶羁怀重新望回楚旸。

  阿宏抱着娘亲的哭号还在一刻不停地传进他耳中。

  这一刻,他眼前的人已不再是那个他花五年时间陪伴,尽心尽力教出来的学生,而纯粹只是大魏的储君,未来的天子,他不得不遵的君上。

  叶羁怀一字一顿道:“殿下,臣发誓,今日一别,臣与义子路溪成死生不复相见,若臣违反誓言,将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叶羁怀的声音从来都是清澈温柔的,可今日说这番话时,却毫无半分柔和之态,还带上了几分叫人心惊的低沉沙哑。

  不远处,趴卧在地上的路石峋仍不得动弹,却在叶羁怀誓言落地之时,一行泪从那半合的眼尾流出,淌到地上,打湿了一片黄沙。

  “殿下,可以放人了吗?”叶羁怀追问道。

  就在这时李德的惨叫声也再次响起:“主子救老奴!救老奴啊!”

  楚旸才终于挥手对禁卫军道:“放人!”

  苗女一把扔了李德,迅速跑向路石峋,与几个苗兵一道将路石峋从地上抬起,快速撤回苗军军中。

  在路石峋经过叶羁怀身侧之时,叶羁怀还是不禁望去。

  楚旸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老师已经发誓!”

  叶羁怀收回目光,却没再去看楚旸,而是直接走向了徐千。

  徐千一面指挥锦衣卫同苗军继续保持对峙状态,一面朝叶羁怀行礼:“叶大人。”

  叶羁怀问:“请徐大人即刻带兵去城内保护百姓,这里交给羁怀便可。”

  徐千答“是”后,吩咐韩飞留下保护叶羁怀。

  韩飞这时手里还提着弓箭。

  徐千又朝叶羁怀走近几步,小声道:“刚才韩飞……”

  叶羁怀打断道:“羁怀知道,徐大人放心,此事交给羁怀便可。”

  韩飞知道他刚刚那一箭捅了不小的娄子,却只朝不远处跟一个太监抱头痛哭的太子投去不屑的一瞥。

  但叶羁怀的目光却在这时无可抑制地追随被苗兵带走的路石峋去了。

  苗女抢回路石峋后,没做片刻停留,即刻撤退。

  很快,苗兵就消失在了所有人视野里。

  叶羁怀又对徐千道:“徐大人,请派人护送简太医追赶苗兵。”

  徐千答:“徐千明白。”

  答完就迅速转了身。

  交代完所有事宜后,叶羁怀强撑许久的身子仿佛忽然散了架,眼看就要往地上倒去。

  是韩飞立刻接住叶羁怀,将人揽进了怀中。

  可他怀里的人已经合上双眸,全然晕了过去。

  知道这个情节点比较痛苦,所以一次性闷头写完,也一起发出来,不让大家痛两天orzzz

  本来以为存稿箱终于不是空的了结果、、、

  爬走

  爬回来

  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是不是就没那么难过了orzz快迎来文案后半部分了!都会好的不怕!加大号小路也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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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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