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停满了各色豪车, 跟这里的配置完全不符。莫沉淮停好车,跟温白流下车。
就听到一道温润中带着惊喜的嗓音:“温先生!”
莫沉淮的天线顿时拉起,圈住温白流的腰, 缓缓转过身, 对上商晨的眸子。
商晨见到面前两人的姿态, 自然看出端倪。
神色不免一僵,还是挂着得体微笑朝他走过来:“好巧。”
昨天才在嘉市分开,没想到今天就在帝城见面。商晨眼底难掩喜色:“没想到我们还挺有缘。”
“有缘这个词, 可不是这么用的。”不等温白流说话,莫沉淮已经先发制人, 冷冷地盯着商晨。
“莫先生。”商晨认出莫沉淮:“好久不见。”
他朝莫沉淮得体地伸出手。
情敌的手, 修长干净,指骨分明, 指甲圆润,充斥着上位者的权势和力量。
莫沉淮注视着这双手,缓缓伸出,与之相握。
“你哪位?”莫沉淮抬眸, 对上商晨的眼睛。
商晨愣了愣,莫沉淮认不出他。
“我是商晨。”
将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莫沉淮才慢慢想起来,这男人就是seven集团的总裁。
Seven集团的总部一直在F国,商晨也就总是待在国外,很少回来。在国内露面的次数跟莫沉淮不相上下, 两人并称华国最神秘的财阀继承人。
没想到, 商晨跟温白流认识。
短短几秒的电光火石间, 莫沉淮便脑补了一出大戏。
“走吧, 我饿了。”看莫沉淮阴晴复杂的脸色, 温白流就知道他家这位铁憨憨的内心戏会有多精彩。
“好。”莫沉淮虚虚揽着温白流的肩膀,两人往巷子里走。
临走前,莫沉淮不忘挑衅地瞟了眼商晨。
“莫先生,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温白流翻个白眼,忍不住吐槽。
“真男人,就是要搞雄竟。”莫沉淮一点不引以为耻,反而像只傲娇的雄孔雀。
温白流无力吐槽,随他去了。
顺着巷子往前走几步,便看到一家古朴饭店。这家名为‘留苑’的餐馆共有三层,雕花复栏,古色古香,走近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檐上挂满了灯笼,红艳艳的火光燃烧了漆黑的夜色。
“莫先生。”服务生见到他,立刻恭敬地弯腰,比了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
服务生穿着汉制对襟长袍,模样清秀,笑容客套。
沿着楼梯往上。
虽然外面灯笼高挂,人声鼎沸的模样,实际非常幽静雅致。绕过前院到了后堂,只看到假山流水,小桥花木,没捧到一个人影。
就连其他服务生都没见着。
他们像是知道有人经过,刻意躲了起来。
这不是社恐最爱的地方。
二楼一间名为[水榭]的包厢推门而入,服务生站在门口,对俩人道:“请问这位先生有何忌口?”
饭店会将每一位客人的口味记录在案,莫沉淮之前就来过,服务生自然知道他的喜好。
而温白流是头回来,服务生便先问了他的口味。
“没有。”温白流想了想。
莫沉淮张了张嘴,咽下到嘴边的话。温白流不是没有忌口,而是忌口数不过来。
“咳咳。”他干咳两声,转身走到门口朝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会意地跟出去:“莫先生,您有何吩咐?”
“让留冰上点心。”莫沉淮抬手掩在鼻上,可以压低嗓音:“我那位——有点儿嘴刁。”
“是,您放心。”
能让莫沉淮刻意指点,想来肯定是位重要的客人。
走回包间,见温白流盯着柜子上的青瓷琉璃花瓶认真打量。悄悄走到他身旁,陪着温白流端详这件古董。
“你要是喜欢,下个月的拍卖会我们再来。”莫沉淮轻声道。
温白流撇了他一眼:“这里?”
“不错。”莫沉淮点头:“留苑每月初三都会有一场拍卖会,到时带你来瞧瞧,看有没有你喜欢的东西。”
“好啊。”温白流欣然点头,他对古董挺感兴趣。
能投其所好,莫沉淮也跟着勾起唇角,心情愉快。
服务生很快端来一只托盘,盘中放着一壶茶,两只茶杯,还有几盏精致点心。点心个头不大,几乎只有一口容量。
温白流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盘中点心,瞬间体会到这里厨师的功力不浅。家里的厨师已经算厨艺很好,但中式点心总归缺点火候。
光是一块樱花酥,花蕊花瓣的纹理清晰逼真,还散发着自然的樱花香味。
送入口中,入口即化,花香在鼻息间蔓延。眼前仿佛看到一瓣樱花悄然绽放,花蕊粉白,迎风摇曳,送来淡淡的花香。
“这是忽如一夜春风来。”服务生介绍着温白流送入口中的点心,又指着另一颗白乎乎,软胖胖的点心道:“这是未若柳絮因风起。”
“莲叶何田田。”
每一道点心都有一个名字。
温白流忍俊不禁:“还挺好玩儿。”
“二位慢用。”说吧,服务生便稍稍弯腰,退了出去。
温白流边喝茶,边吃点心。
不亦乐乎。
每一道点心都做得风味无穷,软酪甜中带着微微咸香、奶香,皮软糯劲道,里面还有颗颗褐色小籽,咬下去如柠檬般清爽爆汁。
“留苑的生意应该很好。”
“是不错。”莫沉淮顿了顿,回道。
又送上来的菜色,融合了江南菜色的精致巧心,带着帝城的口味。
温白流每一道都尝了点,味道不踩雷,但不如最初的中式点心惊艳。这就叫之前品尝过太惊艳的食物,就会让后面的菜都黯然失色。
“我去上个卫生间。”吃饱后,温白流放下筷子起身。
莫沉淮正接了个电话,只腾出耳朵听他说要上卫生间,结果人已经走出包厢。连忙挂了电话追出去,他忘了告诉温白流,包厢里面就有卫生间。
要是温白流后面知道,肯定得拧下他的头。
“阿白。”刚打开门,见温白流靠墙而立。
开口叫了声,被温白流一个眼刀子制止。
只见长廊尽头,站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女人长发披肩,哭唧唧地呜咽着:“阳哥,你别离开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陪在你身边。”
面前黑色西装的男人态度冷漠:“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要吗?别再纠缠我了。”
“不,离开你我还能去哪儿?!你不是都跟江蕊离婚了吗?”女人激动地扯着徐耀阳的胳膊,被徐耀阳不耐地挣脱开:“你放手!”
女人被拽地站不稳,却死死揪住徐曜阳的袖子。
江蕊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双手环胸,姿态从容。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裙,露出优越的天鹅颈和直角肩,皮肤白皙,妆容精致。
之前江蕊为了塑造温婉形象,化的都是伪素颜的淡妆。
现在化上华丽的妆容,红唇黑发,大气明艳。时光让她的气质得到淬炼,不愧是曾经那个风靡全国的女神。
徐曜阳的小三儿在江蕊面前,就像一颗小草。
单拎出来,模样是不错,大眼睛双眼皮,肤色白皙。但是跟江蕊比起来,差得不止一波大气层。
徐曜阳今天一见到江蕊,就后悔了。
放着家里这位天仙不要,去外面挖什么野菜。更何况江蕊这几年,一直待在家里,安心料理家事。他妈那么难缠的人,江蕊也从没说过一句不好,把所有苦和难都往肚子里咽。
随后又暗暗庆幸,他还试图挽回这段婚姻。
约江蕊来到这家帝城最难约的‘留苑’,要知道,留苑向来都是预约制,不排队排上个把月根本别想吃到。
他还是正巧捡漏了朋友的一个号子,才能约江蕊来。没想到,他的小情人偷摸跟踪过来,还在他面前大闹。
“苏雪,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陷害我,我跟你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徐曜阳脸庞冷酷,不带一丝留恋。
“不,阳哥。”苏雪泪容满面,也不知用什么牌子的睫毛膏,哭成这样了居然一点没晕妆。
“我为了你,可是失去了一个孩子!”
听到这,温白流不禁挑眉。
果然吃饱了可以听墙角。
“你别胡说!分明就是你想讹我的钱!”徐曜阳越发气急败坏。
苏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没胡说,蕊姐,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诊断书还有手术报告。”
江蕊抬起手:“不必了。”
“我相信徐耀阳。”
江蕊的嗓音轻柔,掷地有声。
徐曜阳听到江蕊说相信他,立刻喜上眉梢,扭过激动地冲她道:“老婆,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才是我永远最坚强的后盾。”
江蕊轻笑着摇头:“我相信你,干得出这些事。”
“哄骗年轻小女孩儿,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江蕊的声音冷下来,徐曜阳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不是,老婆——”
“徐先生,请你喊我江女士。”
“我们已经离婚了,虽然彼此还保持着面上的关系,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伤害到孩子。但这不代表着,我将继续对着你这坨shi惺惺作态。”江蕊的嗓音没什么变化,语速不紧不慢。
听在温白流耳中,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悦耳得很。
莫沉淮走上前,贴着温白流的背。
眼前这出戏他也算看明白了,那位叫江蕊的女人,可不正是前两天在网上跟温白流绯闻传得沸腾的。
“莫沉淮。”温白流低声喊他的名字:“你要是敢给我搞出人命——”
“绝无可能。”莫沉淮自己都嫌脏。
“要是被人设计呢,下丨药呢?”
这铁憨憨没有贼心贼胆,但保不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莫沉淮抬起一只手举在额边:“我绝不会做背叛你的事。”
“奶□□一个不会放过我。”
莫奶奶现在可是不折不扣的温党。
提起莫奶奶,莫沉淮不禁问道:“上回奶奶来电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她。”
比起莫沉淮,莫奶奶更想见的人是温白流。
莫沉淮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温白流思忖片刻:“下回我找奶奶出来玩。”
徐曜阳这边,听到江蕊如此贬低自己,还是在自己小情儿面前。脸色狰狞起来,露出真面目。
“江蕊,你别说我。你自己呢?”徐曜阳咬牙切齿:“你不照样借着上节目的名义,跟那个小白脸眉来眼去。”
小白脸.温白流膝盖中箭。
“徐曜阳,你别自己是脏的,看别人就都是脏的。”江蕊不屑冷哼:“我江蕊敢对天发誓,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否则我将不得好死。”
“你敢发誓吗?”江蕊步步紧逼:“你敢发誓你跟这个女人毫无关系,你也没有闹出过人命?”
“江蕊!”徐曜阳低吼:“你别太过分了!”
苏雪上前揪住徐曜阳的衣领,就跟疯了一般:“徐曜阳,你就是个大混蛋,大骗子!”
“你说江蕊算什么,肯定是我好。”
“你说你最爱我,还说等时机到了就娶我。”
“你现在就可以娶她。”江蕊朝徐曜阳指了指苏雪。
徐曜阳被苏雪揪着领口,终于爆发,将人一把推到地上:“够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莫沉淮。”温白流眯起眼:“该你上场了。”
“我?”莫沉淮还没明白他的用意。
“真男人,就是干。”温白流阴恻恻道。
莫沉淮怎么听着这句话如此耳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江蕊同样对徐曜阳的行为不齿:“徐曜阳,你算什么男人?好歹她为你有过孩子。”
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又是如何没的。
想到徐曜阳背叛她,还跟别的女人有过孩子。江蕊的心便忍不住阵阵抽痛,她轻轻闭上眼。
“江蕊,如果不是你拒绝我的求欢,我至于找别人么?”徐曜阳将责任怪到江蕊身上:“你总是用带孩子累了当借口,带孩子哪个不累,难道以后都要无x生活了?”
“徐、曜、阳。”江蕊被徐曜阳的话气得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地喊他名字,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徐曜阳还要再说,胳膊被人用力抓住,往后一拉。
那人力道很大,而徐曜阳人到中年发福,身子又虚空,居然往后一个大踉跄,摔倒在地上。
跟苏雪一样跌坐在地上,徐曜阳来不及回神。
等他看到面前的身影时,认出温白流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江蕊:“你还说跟这个男人没有关系,那现在他替你出什么头?”
温白流双手环胸,不以为意。
缓缓抬起左脚,眼看就要往他命丨根丨子处踹去。
徐曜阳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裤丨裆,冒着冷汗连连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你留着这玩意也没用,不如让我废了。”温白流冷冷道,一副地痞流氓的语气。
“你凭什么?!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来人啊!来人啊!”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一个看热闹的人。
不禁让人怀疑。
“你们是不是买通了饭店的人?”徐曜阳彻底陷入被害妄想症中:“你们想弄死我?!”
温白流冷哼:“你就是一坨垃圾,弄死你我还嫌脏手。”
“你……”
懒得多给徐曜阳一个眼神,温白流扭头朝苏雪走去。苏雪楚楚可怜的模样,还坐在地上。
江蕊没去扶她,她也没有自己站起来的想法。
估摸着她还准备找个谁碰瓷。
温白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就是只想靠男人的代价,很不幸,你找的还是渣男。”
莫沉淮膝盖中箭,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也被代表了。
“我……”苏雪继续捂着脸嘤嘤嘤哭:“我是真的很爱他,不然我怎么会甘心给他做情人?”
温白流不屑:“你爱不爱他不知道,你应该是挺爱你自己。”
他又扭头看向江蕊:“虽然在一头种丨马上浪费了十几年时间,但现在也不晚。”
江蕊定定看着他,目光中闪着隐约水光。
徐曜阳见自己被无视,被贬低,又愤愤不甘地上前蹦跶:“我看你是想找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温白流而去。
结果被温白流身边的男人抬脚踹中心口,靠,他当时搞错对象。
把他拽到出糗的不是温白流,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徐曜阳死死盯着另一位俊美冷漠的男人,忽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
“你……你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莫沉淮嗓音低冷,狂霸酷炫的气质拿捏得当。
徐曜阳:——一个个,拽个屁啊!
他这回没有说话,强忍不发。
胸口的剧痛让他只得咬紧牙关,免得将痛喊出来,更加丢份。
“谢谢你。”江蕊施施然开口:“以前我瞎了眼,但没有下一次了。”
她看着温白流,眼中满是感激。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江蕊轻吸一口气:“这世上还是有可靠的男人,可惜我没有服气,遇不到。”
“但是我相信,你会的。”
温白流意味不明地瞄了眼莫沉淮,江蕊指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