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通人性。
知道妈妈怀孕了，爬起来换了个位置，离她小腹远远的，在她手边乖乖趴着。
苏软摸摸它的小脑袋，“柚子真乖，比那个柚子乖多了。”
约莫十来分钟。
门口就有了窸窣的响声。
在电话里青佑说让人送绿豆糕，苏软以为是送糕点的人来了，打算起身。
就在她撑起胳膊那刻，门从外面打开。
了解是青佑回来，她又躺了回去。
“软软？”
“……软软？”
男人声音不稳，轻易能听出语调里的颤抖和急促。
他很担心。
苏软抬起眸子，就跟刚进来的青佑眼睛对在一起。视线交织，她从他黑眸中看到了满眼的慌张。
几乎只是几步，他就赶到了她身旁。
青佑蹲下身，先是握着她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番，裙底没见红。
这才松了口气。
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搂上她的腰肢，把人抱起来：“我们去医院看看。”
苏软不说话。
任凭他抱起她往门外走。
男人步子匆忙，连走带跑的，但很稳。
被他抱着，如履平地。
将苏软安稳地放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保时捷迅速驶离公寓。
路上车速并不快。
八十码左右。
因为是早春，气温也不是很高，车厢里也是凉凉的那种。
但是青佑的鬓角却渗出了细微的冷汗。
苏软垂着眸，眸光落在他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握得紧极了。
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弦。
进医院查到她有什么问题，就会立马断裂的弦。
苏软汲气，“你去IFS买绿豆糕买了两个小时？那家店铺今天这么多人排队吗？”
车子驶过面前的十字路口。
青佑心态不稳，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生怕她摔出什么事儿。
此刻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答她偏题的话。
“我该早点回来的……早点回来你就不会摔倒，对不起软软……”
他很自责。
虽然并不是他的错。
但好像在他心里，只要苏软过得不好，都是他的错。
苏软沉沉地吸了几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呼啸而过的绿化带，没再跟他说话。
十分钟后到了医院。
医生给苏软详细地做了一番检查。
身体无碍。
一直到检查结果出来，青佑抱着苏软进到病房，把她稳稳地放在沙发上，他才舒了口气。
他蹲在她身前。
苏软低头看他，看见他额前冷汗未干的痕迹。
她无意识中抬起手，葱白的指腹轻轻在他额头上抚了抚，将痕迹擦拭掉。
青佑怔了一下。
他抬起头，迎着她身后窗外的白光，望见她软软的小脸蛋。
青佑没来由地哽了一下，“软软……”
苏软的目光则落在他脸颊的淤青上。
唇角也裂开了，有血渍。
从来不闯祸不惹事的三好学生青佑，温文尔雅的公子哥青佑，今天跟人干架。
还打得这样惨烈！
打到警局去了。
苏软：“你脸怎么了？”
青佑从她柔软的眼眸里回过神，他错开她的视线，道：“在外出差，工作的路上开车撞到树了。”
“哦，撞到树了。”
苏软拉长了这个哦，盯着他。
她翻了翻口袋，拿出自己的手机。
在青佑的注视下，苏软拨通了许肆年的电话。
对方接通，苏软先一步开口说：“许总监，我看到你的请假申请了。和人打了一架，需要养伤。我会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帮你讨回公道，起诉对方对你进行人身攻击。”
“你放心，公司的律师团队都是专业的，理赔两百万不是问题。到时不需要你出律师费用，赔偿款也会全额打进你的账户。”
那头的许肆年惊讶沉默：“……”
在地下停车场遇上的那个人他认识，是小苏总的朋友，以前还在公司楼下见过，也是京城某个上市公司的大老板。
让对方赔钱。
还打官司赔钱，赔付这么多？
那这一顿干架不亏啊，可以带薪休假养身体，还能额外得到一笔巨款。本来买婚房还差点钱，这下能全款买了。
许肆年回复道：“谢谢小苏总替我着想，我相信青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也许是生意场上失意，精神状态不好。”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开免提，对方的话音也都传入了一旁的青佑耳朵里。
苏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回：“恩，或许是他精神状况不好。你好好休息，午后我会让人事部那边去家里探视，医药费公司会报销的。”
对方礼貌客套地道了谢。
苏软拿下手机，挂了电话。
随后盯着面前的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
青佑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索性抬眸迎上了她审视的目光，“软软……”
“你好好的打许肆年干什么？人家碍着你了？”
“他和他未婚妻选婚戒。”说到这，青佑及时闭了嘴，他怕软软伤心，毕竟她肚子里还怀着许肆年的双胞胎。
“他和他未婚妻选婚戒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他背着他未婚妻和小三选婚戒才是正常的？他们俩都快结婚了，马上就是夫妻，选婚戒有什么不对？”
苏软微微弯腰，往他脸前凑近。
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苏软放轻了嗓音，细声道：“青佑，我明确说过我和许肆年没有关系。你跟他大打出手，是臆想这孩子是他的，为我抱不平？”
“嗯……”青佑应了，转念又回：“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青佑，你是不是喜欢我？”
闻言，青佑怔了两秒钟。
他们三个人，十几年的友谊，彼此都没这样问过对方。
因为谁都没想过要把友谊复杂成男女之情。
他喜欢苏软吗？
以前不知道。
但是每次看见有异性接近她，他就会不舒服。看见她受伤，他会心疼。这次知道她怀孕，他才真正觉得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她怀孕了。
也许就会嫁给别人，成为其他人的妻子。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青佑哥哥喊的苏软了。
他既想她得到幸福，又不想她嫁给别人。本来是可以直接去苏家提亲，可是全段时间在半壁江山发生了一桩事，那件事没处理好，日后就是棘手的麻烦。
所以他迟迟没有说跟苏家联姻，娶苏软。
青佑望着从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定定地注视着苏软，试图说什么却久久没开口。
对视半晌，沉默良久。
空气仿佛都有了重量，令苏软垂在身旁的手小小地攥了攥衣角。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明确地问出了这一句话，他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