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坚决不信只有她看不出来。
她才不要一个人做傻逼。
要做也要跟苏软一起！
她坚信是青佑藏得深，而不是她察觉不到。
原以为可以秒听见答案，等了十几秒钟，沈知意也没听见苏软说话。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
明明就在通话界面。
沈知意又放回耳旁，“软软？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你信号不好？”
苏软的声音略微颤抖，“……你开玩笑吧？”
“这种事我怎么能开玩笑呢！我才把青佑从警局保释出来，他为了你跟许肆年打了一架，都破相了。”
“是他亲口跟我说他很喜欢你，后面还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但是我保证，我绝对没有乱说，他隐藏得很好，我完全没有发现。”
“软软你发现了吗？你也没发现对吧？不止我一个瞎子，你也是瞎子。”
电话那头又没声音了。
沈知意拧眉。
再次将手机拿下来，仔细看了看正在通话的界面。
就在她打算再再次放回耳旁时，电话“嘟”地一声中断了。
沈知意：“……”
苏软什么破手机。
这么卡！
-
这边。
苏软坐在沙发上，手机已经滑落掉在地上。
她眼睛失去焦点，木讷地盯着身前的茶几，脑子里都是沈知意的那句：“——青佑喜欢你十几年了，你知道吗？”
她才二十二岁，身体各个器官都完好，不可能听错。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是通过知意才认识的青佑，那年他十二岁，已经有一米七了。
一米四的苏软站在他面前，要昂起脑袋才能望他。
她胆子小。
虽然是意宝儿的发小，她也不太敢打招呼。而且他长得好好看，温润如玉，看起来就是名门里的谦谦公子。
苏软上初一那年，母亲就去世了。次月，继母顾英雅嫁进了苏家。
苏家上下都让着这尊大佛。
小苏软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喜欢，每天一回家就要干活，做不好就要挨骂。
爸爸和顾英雅有了自己的儿子，就再也没看过苏软一眼。即便小苏软下雨天还跪在院子里，他回家时也只顾着进屋去看刚满月的儿子。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
砸在小苏软身上，都要把她压垮了。
脑子昏沉沉，她都觉得自己撑不过今天，见不到明天的意宝儿。
就在她要倒下的时候，青佑撑着伞蹲在她身旁。
苏软记得很清楚。
那把伞是黑色的，伞面很大很圆，能遮挡所有的风雨。
小苏软眼泪汪汪望着他，伸着手扑进了他怀里：“青佑哥哥……”
后来。
她越来越喜欢跟着青佑。
随着年龄的增长，青佑也愈发高挑，五官愈发俊秀，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长在她最喜欢的审美点上。
高二那年，她十六岁。
听了一晚上梁静茹的《勇气》，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跟青佑表白。
那天阴雨沉沉。
她旷了第八节 课，背着书包跑到京城大学大一教学楼底下，等青佑下课。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漂亮的女孩拦了青佑的路。
女孩双手递给他一封粉色的信纸。
情书。
女孩娇羞攥着手，一字一句向他表达自己的情意，那些话苏软听着都觉得感动。
可是青佑没有。
他态度疏离，语气更是冷漠。
苏软从来没见过那样严肃冰冷，不近人情的青佑。
她有点同情那个女孩子，同时自己心里也涩涩的、怵怵的。明明被拒绝的人并不是她，她的心脏却猛地疼了好几下。
疼得她没了勇气。
连告白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旦说了，她的下场很有可能跟那个女孩一样。
就算知意和他是发小，他也不可能再像往日里那样喊她软软，万事帮她撑腰出头了。
“软软，怎么来我学校了？”
“啊？”
苏软回过神，抬头就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
视线里，还是那张温软俊美的脸。
她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意宝儿说晚上去逛夜市，我来告诉你。”
青佑不戳破她的借口，“可以打电话。”
苏软：“我手机没电了。”
青佑：“嗯，我请你吃蛋糕，等会儿回学校的时候给知意也买一个。”
表白无疾而终。
那之后，苏软再没有表达过心意。
甚至连半分苗头，她都没敢在青佑面前露。
之后。
她偶尔一次听他和青家的人谈话，对方问他社交圈子小，以后女朋友会不会就在沈知意或苏软这两位与他一同长大的人身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惊得弄倒了花瓶。
当时三双眼睛对在一起。
她和青佑也对视了一眼。
然后青佑就当着她的面回复了堂兄弟的话：“知意和软软都是妹妹，婚姻的事爷爷做主，多半是家族联姻。”
楚河汉界划得相当清楚。
当时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听完那句话，事后只觉得全身冰凉。那天后，她也再没有去过青家，旁人提起她和青佑相配，她都第一时间解释澄清。
“……”
“唔~”
“呜呜~”
狗子咬着苏软的裙角拉了拉。
苏软这才从遥远的记忆里抽回思绪。
她低下头伸出手，狗子便昂起小脑袋蹭蹭她的掌心，小尾巴一摇一晃。
“柚子，你觉得意宝儿说的是真的吗？”
“唔~”
“你觉得是呀？意宝儿从来都不对我撒谎，也不会骗我。”
“但是，青佑说过他对我没有意思。而且这些年，他对我和对意宝儿都是一样的。”
狗子咬住掉在地毯上的手机。
叼着手机够到苏软手边，是要让她打电话。
苏软拿住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第一条是十分钟前沈知意打给她的，第二条是两小时前青佑打来的。
说他出差结束，到了京城，去IFS买她喜欢吃的绿豆糕再来公寓。
苏软指腹轻点屏幕。
拨了青佑的电话。
听着系统‘嘟·嘟’的拨号音，苏软没来由地攥紧了手机。
有点紧张。
有些忐忑。
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在他不知情的每一分每一秒里，她都拼尽全力爱着他。
爱得兵荒马乱。
爱得小心翼翼。
电话接通，男人悦耳的嗓音传了过来：“软软？”
苏软回过神。
她嘴唇轻轻颤了一下，才稳住视线正视屏幕上‘柚子’这个备注。
“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过来，不是说给我买绿豆糕吗？”
“中途遇上些急事。”青佑耐心与她说，“我让人送了绿豆糕过去，应该快到了。”
“你不过来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钟，青佑：“公司临时有会议要开，我暂时……”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对话。
紧接着就是玻璃杯砸摔、椅子倒地的嘈杂声。
青佑的声音顿时急了，“软软！软软你是不是摔倒了？我马上过来，你别乱动我马上过来！”
苏软按了红色挂断键。
她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脚边乖顺的柚子。
又看了眼被自己扔在地上，推倒在地的木椅。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就近坐在地毯上，跟狗子一起躺着。
这件事，她要当面问他。
电话里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