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的母亲，喝下我擅自配的药之后，当场暴毙......她的孩子才一岁，已经没了父亲，却又因为我，没了母亲......”
“涟忱。”
宋柔轻柔地唤着他，“你不要自责，我相信南星的母亲不会怪你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就如你房中的那屏风一样，神农尝百草，连神农也要以身试药，试过无数次，才会得出结论，更何况咱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呢？”
“你冒险让她试药，她尚且有一线机会，可是你若不去研制那药，她或许也挨不到医仙制药的时候了。”
“不是谁都是一帆风顺的，一帆风顺的人背后总要有人替他负重前行，你试的那味药不成，便给医仙提了醒，他就不用再多走一个弯路了。”
“于天下人而言，你是有很大贡献的。”
涟忱听了后，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br>
喃喃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药室里，“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出去。”
“好。”
宋柔随他一起出去后，涟忱给她熏了艾草，又给了她药草洗手洗脸，才又一起回到了房间。
“涟忱。”宋柔唤他。
“我在。”
“我相信你，天下的百姓也都愿意相信你，还有，”她道：“南星也会相信你的，你一定可以研制出治疗痘疫的法子。”
老济他们研制出来的解药是在盛京流行开来的，药方流传到其他的地方实在是太慢了，所以宋柔想着，既然只有盛京、襄阳、唐州这三个挨在一起的地方最严重，那便让涟忱负责唐州与襄阳，盛京自己救自己，这样一来，痘疫就能最快得到控制，伤亡人数得到最好的控制。
涟忱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柔也不急，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等他自己想明白这个道理。
有些时候，过分的自责与愧疚，是会毁了一个人的。
涟忱还年轻，这么年轻就已经不敢再去尝试了，他在医术上便不会再有提高，他永远用的都是师傅试验过证明过是正确的方子。
那么有朝一日，例如现在的痘疫，这种全新的时疫一发生，他有着超高医术明明可以一展身手，却因为曾经的失败而造成的过错悔恨终身，导致他不敢做也不会做。
这对医术上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损失与缺失。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是亘古不变、永远有效的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我们找到原因，我们去改正，这失败和过错才会有了意义。
“阿柔......”
过了好久，他才有了声音。
“嗯？”
“多谢你。”
涟忱微微一笑，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终于有了光。
这一刻，宋柔就知道，唐州和襄阳不会再枉死这么多人了。
他们有救了。
“不用谢。”她道：“是天下人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想通。”他释然般长舒一口气，“真不知道，到底是你有求于我，还是你亲自来帮了我。”
宋柔便笑了一下，“互相成就彼此吧，我帮了你，你也帮了我。”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涟忱跟着起身道：“我送你。”
他送着宋柔出去，“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见，唯愿你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看書溂
宋柔回头，见他眸子里似有万千繁星。
她便也真诚祝愿他，“也愿你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去吧。”
他负手而立，目送着她离开。
夕阳的余晖洒在宋柔的侧脸上，衬得她容颜越发的柔美。
涟忱一直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一直驶出很远后，才转身回去。
守门童子有些纳罕道：“这姑娘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咱们医仙送她，还看了她这么久。”
另一位守门童子抿了抿唇，轻叹一口气，“真是造化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还卖关子呢。没什么意思，那你说那句‘造化弄人’是弄啥嘞？”
“我啥也没说。”
“......”
回到府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洗了个热水澡，宋柔换上一件淡粉色的衣裙进了房间。
苏子卿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坐在案前写字。
“怎么也不披件外衫。”
苏子卿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
“左右这屋子也暖和，不穿也罢，穿多了身上沉得很。”
她走到他的旁边，拿起上等的描金墨条来，给他磨墨。
苏子卿微微挑眉，“夫人为我磨墨，那我必定是文思泉涌，如有神助啊。”
他望着宋柔皓腕如雪，研磨的动作优美万分，不由觉得此情此景真是赏心悦目，而他心底也渐渐地有些躁动不安了。
“在写奏章吗？”
“是啊。”他道：“还有一封请罪书。”
“请罪书？”
“贺守这件事上，缺乏证据，只有方亦能做人证，但是缺乏物证，杀人的刀都找不到。”他道：“我得准备一份请罪书。”
“与其请罪书，不如弄一份万民请愿书。”
宋柔低头道：“方亦的话，唐州百姓可是十分信服的，他说他亲眼看见杜怀安杀了人，百姓们便一起联名请求你这位钦差大臣处决了杜怀安，岂不是更好。”
苏子卿搁下笔，“你这个法子，我明天再细细想一下吧。”
宋柔往后退了一步，“今天就想吧！”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今日事，今日毕！”
“我只知道春宵苦短。”他笑着靠近，将她一把扛在肩头，然后轻轻地丢到了床上。看書喇
“我的脚......”她叫了一声，“扭到了。”
苏子卿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不过他并不急着拆穿，而是上榻将她劝在怀里，伸出手去揉捏着她那细嫩的像水一样的脚踝。
一开始，他的确是在帮她揉捏着脚踝，只是后面，这力道稍微就加重了一些，位置也有些往上游移了些许，一下子就变了味儿。
宋柔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饶了我吧......我......我休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