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午吃了这么多“毒物”，腹中的孩子虽被保护着，却也难过地闹腾起来。
楚斐然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地将吃过的东西都吐在了地上。
众人都吓了一跳，杜孤庭又惊又怒，边拍抚着她，边道：“还不快把这些菜都撤了，重做。”
楚斐然缓了缓，漱口之后道：“不必了，我没胃口，中午就吃些糕点吧，只是往后别在菜里放蒜了，孩子不喜欢。”
午间，杜孤庭陪着她小憩了一会儿，便又赶往军营。
楚斐然其实根本没睡着，听见动静之后睁开眼，闷闷地问道：“其实北境这几日没有什么要紧事务，是陛下派人过来刁难你吧？”
杜孤庭没料到她会这样问。
楚斐然支起身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早听人说过了，上边想要为难人呢，不一定是通过挑起战火，还可以用审查账务等借口，其中的门道多着呢。”
“夫人聪慧。”杜孤庭赞叹道。“上头确实是来清查军中内务的。”
他刚要迈开步子，想到今天楚斐然孕吐之事，又转过身：“若不想我走，我可以留下来。”
楚斐然嫌弃地摆摆手：“谁稀罕跟你在一块，快去吧，你那好皇兄定然是因为没能弄死你，所以才特意派人过来刁难你一番，那边的人正准备找你的错处呢。”
她的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个面具人，就是当今皇帝派来的。
上次的阴谋隐秘且狠毒，堪称万全之计，却被杜孤庭轻松击破。
表面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但皇帝心里恐怕已经对杜孤庭有了更深的忌惮与不满。
此次派人前来宣旨，不但是为了找杜孤庭军务的错处，更是为了调虎离山，给她这个奸细找军机图的机会。
像杜孤庭这样的忠义声名在外的臣子，其实这是最不能够犯错的。
其中道理很简单，坏人做了一件好事，便能够立地成佛，而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便会臭名昭著。
杜孤庭走后，楚斐然便来到书房。
奉命保护她的燕杀有些疑惑：“王妃，你不是在给军师配药吗？怎么想起去书房了？”
“凭我的医术，配药一上午便足矣。”楚斐然懒懒打了个呵欠。
她见燕杀有些不情愿的模样，心中了然：“冬青每日下午都要去识字，我听闻，最近都是你在教她，还常常考校她的功课？”
燕杀一本正经地道：“王爷有吩咐，她既是王妃的义妹，便也算是府中小姐，得先教这丫头识字画画，再教她习武，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失了王府的名声。”
“原来，燕统领只是为了王府的声名着想，才如此费心费力。”楚斐然笑眯眯地道，“我听王爷说，是你主动求来这份差事，还以为……”
燕杀将手背在脑后，有些夸张地笑道：“王妃莫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看得上那小丫头？”
楚斐然眨眨眼：“我可没说你看上了她，我只以为你是见我家冬青可爱，欲与她结拜为兄妹罢了。”
燕杀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兄妹？”
“谁要跟他当兄妹？”冬青自侧房走出，脸皱成一团，“王妃，他这人脾气可坏了，老是捉弄我。”
小丫头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看起来娇憨可爱，燕杀的目光落过去，便再也没收回来。
楚斐然心头微动，比起府中其他人对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燕杀显然对她还是存有几分忌惮的。
而且，他的武功比她高，若是她在书房找东西的时候，他悄悄看见，难免会多生事端。
倒不如，利用他对冬青的在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当下笑道：“好了，不逗你们了，不过冬青，你的功课确实要抓紧，我与你结拜为姐妹的事情，定是要设宴告知全城的，到时候宴会上名流贵族云集，咱们虽不在意她们的看法，却也不能太过露怯。”
冬青原本正在与燕杀斗嘴，闻言立刻握紧拳头，满脸认真：“我一定会加油的！”
楚斐然揉揉她的头：“王爷正为军营的事情烦心，我无心其他，也要去书房之中学习琢磨……不如你与我一同去，我在里头读，你与燕杀在竹亭之中学？”
冬青自是听她的话，两人一起看向燕杀。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燕杀对这小丫头很是在乎，可他却分外嘴硬，闻言只是摆出烦恼模样：“那……好吧。”
楚斐然上回来书房之时，还是逼问杜孤庭北境税银钱都到哪里去了，后者带她亲自查看账本。
顺带，还给她看了些沈城名流族系等书。
她熟门熟路地来到书房，自书柜上方取出几本书，看了半晌之后，起身来到窗边。
从这个角度，模模糊糊能够看到，燕杀正与冬青在树下比划着什么。
燕杀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看过来。
楚斐然见自己被发现，便大大方方地开窗道：“冬青往后少不得要接触沈城世家子弟，这本世家谱系书也该多看多背。”
说着，她便拿出那本世家谱系，丢了过去。
这书绝不是区区一个下午能够看完的，燕杀忙于教冬青时，便正好能给她充足的时间办事。
她再次关上窗，在书架前徘徊片刻，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之后，进了里头的小间。
此处摆放着一张小榻，令她不禁想起那夜潜入书房偷万丹术，却被杜孤庭抓个正着的场景。
那时，她的院中还被搜出了许多写着朝廷密语的字条，她本以为他会追究，谁知他已对她动心，竟全然对她交托信任。
当时，她只庆幸于自己谎话编得好，惊讶感动于他的信任。
现在想想，这些字条之中，没准就有威胁她的词句，若是当时能够破译字条，没准，她就可以早做防范。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在床头摸索片刻，找到了机关。
“咔擦”
机关开启，露出其中朱红色的盒子与卷帛。
杜孤庭有时会在书房处理些探子送来的信息，只是每每她至，他便会快快理完，然后哄着她于榻上厮磨。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