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大人，那可是宗门禁地啊。你就这么容易放人进去，还是两个用剑的后辈！”
“没办法啊，谁让我和别人打赌输了呢，要不我毁约也行，咱们这帮人啊合起伙来把他们打一顿，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怎么样？”
“这……那还是依掌门的安排吧。只是……只是那禁地深处有异兽梼杌，若是不小心把它放了出来……以往我们自己弟子磨砺身心都还好说，这外人不清不楚的……”
“没事，出了事我去执法堂领法。严重点就让出这掌门之位，换你来当怎么样？”
“这……这……胡闹，掌门之位，岂能儿戏。”
道肆摇头笑道:“那师兄就不要多言了。”
说完，他便看着后山那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些都是来闯剑道的弟子。
……
“柳兄剑法精妙，剑意通透，不愧为圣女的弟子啊。”
后山剑道前，云尘苦笑着摇了摇头。
柳飞拱手笑笑，道:“云兄指法高超，三品境界稳如泰山，简直滴水不漏，我也就是占了剑体小成的便宜罢了，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比起夸人，这深山里修行的云师兄完全不是柳飞的对手，瞬间就被说得飘飘然，仿佛赢的人是他一样。
云尘笑着笑着便想起了自己输了的事实，然后就开始笑得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方才和柳兄对战时，柳……柳兄似乎很熟悉我宗的指法？”
柳飞怔了一下，然后眼睛就亮了起来，似乎想起某些高兴的事情，道:“之前受过高人指点，多多少少会一些。”
云尘大惊，忙道:“这高人是谁，柳兄看那人是否也可以给我指点一二？”
柳飞道:“好说好说，等你到了洛城，我再给你介绍介绍她的同门。”
云尘点了点头，深感柳飞为人光明正大，丝毫不藏着掖着。
两人言谈期间，申绣和林待之也过来了。
申绣问柳飞:“你怎么还不去闯闯？”
柳飞道:“我在等你呢。”
申绣摇头道:“几年前就闯过一次，没有太大必要。即使再走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提升。”
“哦？”柳飞好奇道:“难道你过不去？”
申绣没有说话。
云尘在一边解释，道:“柳兄有所不知，这剑道实际上无边无际，没有过不过得去一说，实际上每个人只需要走到自己的极限就好，承受不住了便主动攻击这剑道，便能被传送回来。”
柳飞恍然哦了一声，又问道:“听说这剑道那头，关着一只凶兽？”
云尘道:“不是那头，是剑道里面，可能是中间，可能是前面，也可能是后面，谁也不太清楚。”
柳飞道:“那是只什么东西？”
申绣回答:“梼杌。”
云尘道:“听说性子不好，倔得很，又喜欢吃人。梼作舂，意为捣米。树木失去枝叶，叫杌。梼杌这个名字你可以理解为棒槌，桀骜不驯。所以当初女帝将它镇压在此地，就是要磨它的性子。没有灵力，不见天日，剑阵会慢慢蚕食它的境界，等到了它没法再为祸世间的时候，也就能把它放出来了。”
柳飞此时将目光落到了林待之身上，道:“怎么样，掌门找你干嘛？”
林待之道:“聊天。”
“你们能有什么天可聊？”
“道肆掌门是性情中人，虽然是通圣境，但却没有丝毫架子，这点和你比较像，有机会我给你引荐引荐。”
“别了别了……”柳飞摇了摇头，心想我可是听说那位掌门脾气古怪，性格跳脱得很，万一耍着耍着哪天玩不起，想到了他柳飞又是圣女的弟子，一掌把他拍死了怎么办。
然后柳飞看着许许多多闯进剑道的人，道:“林兄我们比比谁走得更远怎么样？”
林待之道:“赌注是什么？”
“嗯，这样吧，我要是赢了，你就把云起剑再借我观察一天，然后再告诉我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呃……我也没想好，大概就是……随你吧，我就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境界提升这么快。”
“那要是我赢了呢？”
“我就把我背上这把剑借你看上一天，然后再跟你分享一个我的小秘密。”
“我好像不是很感兴趣。”
“不行，你必须感兴趣，不然这赌注就显得很无趣。”
“好的，我很感兴趣。”
“行，说好了，让我们进去吧！”
柳飞一声高呼，挺剑便入了剑道。
“噗——”的一声。
柳飞跌落在地，被剑意轰飞了出来，他摸了摸脸上的血痕，有些恼火。
云尘道:“注意别拔剑，拔剑就代表你在向当年那位宣战，剑道自然会把你扔出来。坚持不住的时候，再拔剑。”
柳飞将信将疑，只是看向了林待之。
林待之握着云起剑剑鞘，摇头走了进去。
然后柳飞明白了云师兄确实没有骗他，也收剑走了进去。
云尘道:“申师弟当真不进去了？”
申绣摇了摇头，道:“我在另外一个小世界里待了百年，进来也有所感悟，方才受师父提点，也明白了一些。操之过急这个词对我来说，确实很合适。”
云尘明白了，然后同他告别，也走了进去。
剑道看着不长，但踏进去的一瞬间，就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和百草园里那些用来囚困的雪花不同，这里的剑意仿佛可以直抵人的灵魂，更像是一种神识上的磨炼。
是了，女帝随手把梼杌镇压在造化宗下，让这帮人帮忙看管，总要留下些好处给他们。
于是这剑意也成了女帝无私的馈赠。
林待之觉得识海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感，但他脚步坚定，并未丝毫停歇。
周围那些举步维艰的弟子，额上遍布冷汗，看着林待之这恍若闲庭信步的模样，不由纷纷大惊。
很快，柳飞也跟了上来。
他嘴唇有些发白，却颤抖着笑道:“林……林兄好心性啊……哈哈哈哈……哈……”
他脸庞英俊，笑得却异常难看。
林待之取笑他道:“别笑，有点傻。”
柳飞道:“你……你悟到了什……什么？”
林待之道:“这剑意并不是锋芒毕露的那种，可能是针对于神魂，然后慢慢损耗一类，就像钝刀割肉，比较磨人，想来这也是女帝特意施为。”
柳飞嘴唇颤抖，道:“不错，想不到你一个四品，神魂并没有完全成型，也能感知到，真……真是不容易。”
林待之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道:“注意些，别分心。”
柳飞不服气，硬是跟了上来，道:“上次你拿了封天锥和星罗衣，查出些什么来没有？”
林待之道:“星罗衣据说是在三十五年前寒山一战丢失了，出现在魔族手里也不奇怪。至于摩南，十年前丘山那两位打架，想来摩南就是那个时候混进洛城的。”
柳飞看着他从容的语气，很是无语，心想你能不能做出些难受的样子，哪怕就是装也好啊。
他红着眼问道:“你不疼吗？就像那种拿着绣花针，对着脑门啊，眼睛里扎啊扎的那种……”
林待之怔了怔，想起了十多年前每逢圆月的神魂裂开之痛，又想起了十年来灵墟不完整之痛，然后又想起来入魔是万千思绪碎裂之痛。
他叹了口气，道:“疼啊，可是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