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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你如落叶干燥后的香气

  在那呵护而温柔的话语中,池曦渐渐停止了哭泣,停靠在夏幽泉肩膀的头也慢慢挺立起来。

  “池曦——以后,请不要为任何人而哭泣了。因为值得你哭泣的人是不会让你哭泣的,这是博尔赫斯的名言。”夏幽泉好好看着她被泪洇湿的那双眼说,此刻的他眼睛不忍心放过她的一切表情。

  “嗯,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变得更坚强的。谢谢你,幽泉前辈。”池曦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情绪强装微笑着说。

  这时夏幽泉也终于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笑靥——每当他看到池曦的眼泪一颗颗地掉落时,就立刻想要为她遮挡住世界对她的所有暴风和雨雪。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的身份与她相比就如同一根田野里随处可见的稻草——丝毫都匹配不上。

  “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应该饿了吧?”夏幽泉拍拍池曦的肩膀,招揽着她往前走。

  “嗯,好。”池曦跟在夏幽泉身后慢慢走着。

  前面十五米开外有卖日本十分受欢迎的平民美食的摊位——譬如有“朴素美味の寿司”、“章鱼小丸子(章鱼烧)”、“招牌蛋包饭”、“日式咖喱鸡排饭”等等。光是日式美食的名称种类就有十几种,味道和式样也是五花八门的,一眼望过去真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你想吃哪个?我买给你吧。”夏幽泉走在她前面回头说。

  “嗯——那我想吃‘章鱼小丸子’,可以吗?”池曦想了想对夏幽泉说,她看着那些烟火气浓郁的热闹摊位,终于露出了愉悦轻松的笑容。

  “好,今天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夏幽泉看到了她的笑容终于放下心来,接着走上摊位前面非常热情地和日本学生购买他手中正在制作的章鱼小丸子。

  在章鱼烧的摊位上——

  池曦开心地看着日本学生在那些若干个半球形的器具中慢慢填满章鱼烧面浆,然后放上切碎的洋葱和新鲜鱿鱼粒,一边慢慢翻个一边再往空的地方洒上章鱼烧面浆,一步步做好后就有了一个个成球形的弹性十足的章鱼小丸子了。

  “どうぞ(请)!”短短十分钟后,日本交流学生就做好了,并且他十分恭敬友好地递给池曦足量的竹签和手中的那一份大份的章鱼小丸子。

  “啊,谢谢!”池曦又欣喜又惊讶地接过章鱼小丸子,用中文说道。

  “他在说‘请慢用’,你好好品尝吧,这可是一道全日本都很著名的国民美食呢。”夏幽泉赶紧笑着翻译道,只见他十分溺爱地看着池曦满足开心的神情。

  “那我开动了······嗯——章鱼小丸子这上面的碎海苔和那一片一片的东西真的好好吃啊!突然之间觉得我好幸福······”池曦高兴得摇头晃脑起来。

  “那是木鱼花,是用深海鲣鱼经过烘制后逐步削片而成的,一起吃的话,会更美味哦。”夏幽泉在一边解释道。

  “嗯,真厉害,真是不虚此行!!真的太谢谢你了,幽泉前辈。我很开心·····这道日本美食真的太棒啦!”

  这时,夏幽泉没有说话,只是无比投入地看着池曦吃东西的表情,仿佛看着她吃得那么开心好像他不用任何东西肚子也已经填饱了。我想,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他的内心悄然浮现了这五个字。看書溂

  但是就在学院的树林背后,他一闪而逝地察觉到了正拿着偷拍相机的礼佐。可是夏幽泉只对他微笑了一下便悄悄拉着池曦离开了他的视线——呵,这背后该死的操控。

  他就像是一个被人牵着线操控的玩偶,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毫无个人自由可言。

  瞬时间,起风了······

  夏幽泉看着默然的秋风在地面无声地刮起漩涡,横扫着滚滚落叶,成一气恢宏之势。在他眼中,那些枯萎飘落的落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线,只剩在生命的轮回中变成了片片金黄色的灵魂,随风卷去的命运。

  而他也像它们一样,没有了自己的轨迹,失掉了生命的中心——可是直到邂逅池曦的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的生命也能变得如此地绝美和丰富。

  好似一阵秋风吹过,空气中仿佛可以嗅到落叶纷飞余下的芳香,那是它们仅存的最后一丝灵魂吧。而他的灵魂就是她——池曦,这个正在认真吃着章鱼烧的女孩。

  可以无所顾忌地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是一件多么幸福和奢侈的事情啊——夏幽泉竟在那一刻入神地想。

  可是他无法去向她表白,因为这个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况且只要踏出去一步,迎接他的就可能是深渊与栈道。人有的时候一丝不苟地遵守规则,只是为了延缓命运对你的死亡罢了。

  他是夏幽泉,所以一定不能做出这么鲁莽的决定。就算只是为了他自己也罢。

  说起来,今天是中秋佳节。可是今晚的主角——月亮一直没有出来露脸,被头顶或薄或厚的云层朦胧地遮住了,引得周围很多学生纷纷感叹:“真可惜,今天是中秋节,但是不能好好赏月了。”

  “幽泉前辈,今天很谢谢你。我要回家了,再见!”池曦拿着剩下的章鱼小丸子跟他挥着手说,她那可爱又纯真的笑靥真是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睛。

  “嗯,下次见!”夏幽泉虽有些不舍地回答,但他还是露出了平日里温暖的笑容——只是眼泪偷藏着等池曦转身后才依依落下。

  因为,他没有办法在此刻做出一个称得上完美无缺的选择,好让一切都安好如初。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暂时不要做决定吧——或许等他哪一天有了权衡一切的能力,事情,也许还会有转折点吧。

  “不要做错事,正确的事就会发生。”他想着罗尔夫·多贝里曾说过的这句名言。

  独自呆在在秋夜里的夏幽泉自己呼出一口气,一个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在那秋夜如水的寂寥气息之中,他突然察觉到自己洪水般袭来的悲观情绪——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暗恋的。

  ——或许,只有月亮知道吧。

  愿老天保佑,她一切安好吧。

  ——还有池曦,请不要再在没有我的地方哭泣了。最好是能永远抱着一个人走下去也可以的勇气走完人生的锦绣全程,你这样,才不会让我如此担心吧······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愿你永远快乐。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我才可以潇洒地对自己说出放手吧。夏幽泉望着夜空绵延的阴云,对着自己的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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