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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静谧花落的碧蓝水面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中央美术学院举办了隆重的赏花赏月会。

  因为时间正好处在中日学生友好交流活动期间,所以会场的布置用心地增添了许多日本元素。

  那一天,池曦也邀请了夏幽泉来看会,因为他的公寓里养育了那么多花草,想必会对那些华美的花卉们非常感兴趣。

  在中央美术学院校园的小径上,池曦看到对面迎面走过来几位着和服的少女,她们的脸上化着精致淡雅的妆,走路有如日本人惯有的那般矜持淑静,应该就是这次来中国的日本交换生了——毕竟看起来言谈举止和中国学生的习惯有很大区别。

  至傍晚六点时,夏幽泉到了中央美术学院门口,池曦紧跟在他之后半分钟也到了。

  “你好,幽泉前辈。我们走吧!”池曦走过去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轻轻挽过他的手臂。

  “池曦,要怎么样才能改掉你对我的敬称呢,我有点苦恼啊······”夏幽泉笑笑,有些无奈地说。

  “嗯,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这时候,池曦笑嘻嘻地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夏幽泉聚精会神地问道。

  “那就让我一直叫,幽泉前辈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池曦笑着说,眼眸里闪烁出调皮的光彩——不经意地逗一下夏幽泉让她觉得很开心。

  “哈哈哈哈,我们今天是来看展会的,就开心一点啦!”池曦又接着说,嬉笑着看向夏幽泉有些哭笑不得的脸庞。

  “好的,你开心就好啦,呵呵。”夏幽泉继而温暖地回答,他脸上闪烁的那一瞬微笑可以敌得过冬日里渐升的暖阳。

  池曦竟然也被他如此大度又暖心的话语感动了,于是沉默走着不说话,手中也不禁渐渐松开他的手臂,黯然地独自走在这有些凉意的校园里。

  “池曦······嗯,你的那幅画还在公示栏里吗?”就着清凉的秋风拂面,夏幽泉很感兴趣地问道,虽然他未察觉到池曦奇怪的反应。

  “嗯,还在,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的展出了。”池曦十分乖巧地回答,她的眼睛又添上了一抹莫名忧郁的色彩。

  “那带我去看看吧。”夏幽泉期待地说,瞥向了池曦有些忧伤的脸。

  “好。”她非常简短地回答。

  于是两人来到了那幅“在一天之内就全校闻名”的画作前,旁边贴的名字《失落的星光》白纸黑字地也非常显眼。是言棋老师特意用行书写出来的,有种刚硬又落寞的感觉。

  “池曦,你可真厉害啊。”夏幽泉看着画目不转睛,口中忍不住赞叹道。

  “······而且想必,那个人在你心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吧,池曦。”夏幽泉接着说,并侧过头看向池曦的表情,可是为什么他——仅仅是注视着她就不禁让他感觉心痛,有种心间迂回地被刀割的感觉。看書喇

  “呵呵,没什么。大概——就是如有些人所说的,艺术的灵感都是源自于痛苦吧。”池曦凝神看着那幅出自自己之手的画作,不觉心中瞬息悲喜交加得若海浪般一阵阵翻涌着,来来回回地潮涌又迂回,快要夺去她平静的呼吸。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池曦。要不今天我请你吃饭吧,怎么样?”夏幽泉转而露出平和的笑容,真心地夸赞道。

  “不,没有······嗯嗯,好的。”池曦听到这话感觉很不好意思,连忙否认,然后便答应了夏幽泉的提议。

  很快,夜色华美地降临了——因为为庆祝中秋节而细心布置的各色灯光依次亮起,闪耀起来。校园中,它们一起在人们眼前辉映着,流散出流光溢彩的迷人光晕。

  在校园的主干街道上依次排列的日式风物白色灯笼也倏地亮起,散发出冷冽纯净的光芒。树林旁的小径上,那如火焰般艳丽的日本红枫也在秋风中悄然展开姿色,摇曳着纤瘦的枝叶显出欢迎之势。

  “池曦,那边有赏樱会,要去看看吗?”夏幽泉拉着池曦往日本交换生的区块走,因为他一看到樱花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哦······好,好的。”池曦口中还来不及回答就被他一下拉着往那边走去。

  “两位晚上好,这是我们做的‘超仿真樱花树’,欢迎观赏。祝您观会愉快!”日本交换生用日语十分礼貌地做出介绍,在她们的神情中满是自豪的神色。

  虽然说是仿真樱花树,但是连淡粉色樱花瓣落英缤纷的样子都做得非常像,让没有去过日本的中国学生也能感受到樱花那般肆意壮丽的美。

  而对面的区域恰巧是一片湖面,上面泛着碧蓝的波纹,只见成群的淡粉色樱花花瓣随风飘落在湖面上并轻轻移动着,看起来非常地具有气韵之美。那碧蓝色的湖面与樱花的素净的色彩相迎合,仿佛赋予了随风而逝的樱花瓣第二次生命。

  “啊?他们说的是日语吗······我听不懂。”池曦有些懵,看向夏幽泉。

  “她们说的是:‘两位晚上好,这是我们做的‘超仿真樱花树’,欢迎观赏。祝您观会愉快!’”夏幽泉流利地做出介绍,还主动和交换生打起了招呼,顺便跟他们寒暄了几句。

  “幽泉前辈,你竟然会日语??”池曦看到这场面惊讶不已,睁大眼睛问夏幽泉。

  “研一的时候去日本研修过几个月,随行的老师教的。走,池曦,去那边看看吧,好像有‘萤火虫展会’呢!”夏幽泉目光炯炯地说起日本的研修时光,自然地拉着池曦的手来到《萤火之光·展区》。

  在那片黑暗的角落区,有一块荧光牌上面写着“欢迎来欣赏来自森林的萤火之光!”,负责版区的日本女学生穿着美丽的和服,手中拿着小巧的团扇笑盈盈地向来观赏的客人问好。

  在夜色幽郁的小角落里,玻璃盒子里的萤火虫发出了比平时更亮的光彩,就像是降落在空气中的流星,一闪一烁,散发着淡青色的明亮光辉。

  “它们好像天上的流星啊,好美啊······”

  池曦的脸贴着玻璃盒子惊叹道——除了小时候爸爸给他看过萤火虫之外,之后她就再也没机会看到了。

  “是啊,真美呢。”夏幽泉也凑近了欣赏那萤火虫的光芒,心想着这样渺小却一直发着光的生灵真是了不起。

  “两位晚上好,这是我们从日本的四国岛萤火虫森林抓取的萤火虫,因为发光时间长且存活率高,所以经常用来作‘萤火之光’的展出。”一位日本女学生柔声娴雅地介绍道。

  看到两位客人目不转睛观看的样子,日本学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嗯,确实是很厉害吧?”

  “是的(はい)。”夏幽泉抬头用日语回答到,对她微微一笑。

  接着夏幽泉用日语问道:“学生你好,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让我带一些萤火虫回家呢?我女朋友很喜欢它们。”接着他露出有些歉意的微笑。

  “嗯——等一下哦,我们可以破例送出十只萤火虫。但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哦。”日本女学生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

  “好的,一定没问题。”夏幽泉笑着地用日语说,一脸喜悦地瞥向池曦的方向。

  “这个给您!请照顾好哦。”日本学生从竹篮里取出十只萤火虫撞进带有若干小孔的玻璃瓶里,递给了池曦。

  “啊,谢谢!”池曦见此画面,对这一惊喜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一直对那位日本女学生鞠着躬。

  走在出展会的小路上,池曦捧着萤火虫的瓶子左看右看,真是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连走路的方向都是夏幽泉提醒的。

  “你刚刚和那个人说了什么?怎么突然会送我这么‘珍贵’的萤火虫呢······”池曦突然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只说了一句‘你很喜欢’,然后她们就很友好地送了。”夏幽泉对她微笑着,装作云淡风轻地说。

  “哦哦,这样啊。夏幽泉······”池曦信以为真,犹豫着叫他的名字。

  “嗯?”夏幽泉望向她的眼睛。

  “还是很谢谢你······”她接着很感动地说,眼睛里不禁流出思念爸爸的泪水。

  “好啦,别哭了,今天可是你来请我看展会的呢。”夏幽泉轻轻抱住池曦的身体,拍拍她颤抖的肩膀。

  “我很想我爸爸······真的很想念他。可是后来发生的这一切,都太不顺利了,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呢······”池曦兀自地抽泣着,卸下所有防备地说出了心里话。

  “乖孩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夏幽泉装作长辈的口吻安慰道,轻轻拍打着她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

  “我这么跟你说吧,池曦——因为这个世界是轮回的,坏的事情终会结束,好的结果始终会纷沓而至。现在呢,要相信这一切都是你努力的结果,而老天爷会看到你努力的方向的。”他装作某位哲学家的口吻说道,眼眸中现出无比深邃又柔和的光芒。

  但夏幽泉说的那每一句都是真心的话,并且他希望它们是能够保佑池曦熬过这一切的方法。永不被悲伤侵袭——如果有可能的话。

  ······池曦,做个单纯而快乐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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