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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在迷雾中闪烁的绿灯

  寂静又陌生,此刻林中的夜晚

  路边的大树,雕刻绿色的穹顶

  无比幽暗的岛屿静卧在眼前,

  夏日一天天地沉重,斜倚着秋。

  ——狄兰·托马斯《森林美景》

  一个月后,夏天进入了末尾。

  慕继明的琴技在扶予寒的指导下一天天地精进不少,对此慕父感到很满意,因此慕继明的母亲在家里也对她很好。除开周一到周五日常的教学外,周日下午扶予寒会来家里给慕继明教他自己想学的曲目。

  夏天倒数第三个周日的下午。

  “继明,今天想学什么?”扶予寒准时到达慕家,温柔地问道。

  “还没想好。扶老师等我一下。”慕继明走向书柜去翻开一直以来收集的曲谱,整整有十三册,全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他凭记忆翻找着。

  这个时候,扶予寒看着这个学生热爱又认真的态度,忍不住笑起来——她从来不会收集这么多谱子,从来只会记住最喜欢的。

  当楼下大厅的古钟摇摆了三分钟后,他终于拿出了一首小提琴曲——肖邦的升C调小夜曲。谱子已经有些旧,可见他很久以前就练习过了。

  慕继明走过来对扶予寒说:“老师,今天学这首吧。”

  “好的,没问题。”扶予寒看了一眼琴谱自信地微笑,这种抒情的曲子对她来说从来不会有难度。

  夏天的气息渐渐散去,气温也变得有些微凉,就连夕阳的颜色也变得更妩媚鲜红。

  正是下午傍晚时分,她深情而洒脱地演奏了肖邦的升C调小夜曲,在她的手中,小提琴俨然变成是一名世界著名的歌唱家,挥洒出的音乐闪耀着红色的亮泽。

  揉弦的频率也把握得恰到好处,节奏和音准就更不用说了。都分毫不差。

  慕继明忍不住感叹——扶予寒的琴技可以说强大到几乎没有弱点。

  如果硬要说弱点的话······可能就是情绪有点平淡,演奏的时候技巧多过于感情了,听众听久了可能会觉得稍微有些乏味。

  “好了。慕继明,你来试试。”扶予寒放下她的小提琴,搁放在桌上。

  “好。”他回答。

  慕继明看着琴谱,仔细看着要注意情感收放的地方,然后他让小提琴在肩膀上固定好,开始了演奏。

  一旁的扶予寒也非常期待,因为他是她教过为数不多的极有天赋的小提琴学生,一直以来上课的表现都在上层水平。

  果然没让人失望——他的开头总是让人惊艳,仿佛一下就抓住听者的心。

  情绪也不急不缓,把握得让人很舒服,仿佛是在对爱人的恋歌。慕继明拉琴的神情——仿佛是在娓娓诉说对小提琴的热忱和爱恋,仿佛要一步步把整个人的热情都燃烧殆尽。

  那一刻扶予寒的心里想到的是,在春风吹拂下的樱花树站着一对情侣,暮色四合时候,花瓣如淡粉色的雨般淅沥沥流淌着。因为家族的执意反对让男孩和女孩无所适从,所以他们准备逃离这个地方——去私奔。

  无论去哪里都好。

  ——不管哪里都好,你愿意和我走吗。

  “老师,我拉完了。怎么样?”他收尾后,礼貌地对她微笑。

  这一刻······空气都静止了。

  扶予寒又一次地被他细腻的情感处理触动了,还未缓过神:“······慕继明,你拉得很不错。”她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像是对他又不像是对他。

  她已经厌倦了夏天。这个无比冗长的季节。

  她厌倦那些深埋在炎热的汗水和呼吸,一切都会随着温度的退却而消失不见。

  她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一本容易阅读的书籍,偷偷埋葬在字句底下的情感,那些风光的伪装和暗喻从来都不容易让人明白。

  这个无常的季节,真有些让人失望。

  “老师,你没事吧?”慕继明看到扶予寒神色不不对劲。

  “没事,没什么,我们继续上课吧。”她收起即将溢出的泪水,强装微笑着说。

  下午五点半,慕继明的母亲像往常一样送扶予寒出门,她那雍容亲和的笑容让她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扶予寒拿出她所认为的灿烂笑容亲切地道谢,内心却无法平静。对他们家而言,她只是一个可以被金钱雇佣的家庭教师,但是走出了这个门她就什么也不是。

  从小就贫寒的家境让她学会低头,会努力伪装去博得好处,会用尽全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实力。小提琴是她命运的改变者,再加上自己的天赋和勤奋能让未来的自己过上不错的生活,逃离那片贫瘠的土地。

  她坐在慕母付好钱的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庭院高耸入云的水杉,视线再次失去焦点。她的实力绝不会让一般人低估,一定要努力做到最好。

  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她看着前方,闭上眼睛。

  慕继明站在房间的窗边,看着扶予寒离去的出租车,突然心中就有了不舍。她似乎还不知道他的手受伤的事,如果她知道了或许就不会答应来这里了。

  受伤的手,是没办法都回不到以前的水平的。医生无奈地对他说过。可他还是不相信,只要找到方法肯定是有办法治疗的。

  太阳渐渐落山了,黄昏的天空呈现出漂亮的淡紫色。他抚摸着心爱的小提琴,她在晚霞中泛着明黄色的闪亮色泽,好似也在回应着。

  一定会办法治好的。慕继明看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亮心想。

  在胥余先生的山水别墅里。

  水鸟从湖面缓缓升起,结伴地飞往天空,从远处可以看到一群白色的影子闪烁而过。池曦在窗前的工作台上画画,这幅画大概已经上色完成,只需要在细小的地方加以晕染完善。看書溂

  嘀嘀——

  突然,她听到是胥余先生的车回来了,赶紧收拾好准备下楼去。转过螺旋楼梯,飞一般地飘到楼下大厅。

  管家已经打开门在门口相迎,看到胥余先生进来马上恭敬地去提他手上拿着的几个购物袋,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个管家是从公司退休下来的老员工,因为胥余先生分外信任他所以在退休后聘他为管家。

  “老爷,今天真是辛苦了,上完班还要去买这么多东西。”管家贴心地说,将几个购物袋放在大厅的餐桌上。

  “爸,你回来了。”池曦走到门口,看着胥余先生。

  “什么,什么?你叫我爸爸了······”他一时高兴连拖鞋都没穿好,还是管家帮忙才穿好进了门。

  “爸,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你方便吗?”池曦微微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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