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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没有任何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二零一八年,七月仲夏的第一天。

  司空涧来到胥余先生的别墅拜访。他穿着清雅洁白的男士衬衣,系上简单的纯黑领带,手里还拿着一束白色栀子花。

  那天正巧胥余先生在家待客,司空礼貌地去别墅大门前摁响门铃,看着红灯亮起的摄像头说:“您好,我是尚达集团司空礼栎的孙子司空涧,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请问胥余先生在家吗?”他温和清新的笑容让张姨不禁看得入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去通报先生。

  “先生,门外有个俊朗少年称是司空礼越的孙子,来拜访您。”张姨眉开眼笑地恭敬说完后便退回厨房,着手准备午膳。

  “好,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开门。”胥余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和皮鞋,走到门廊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听到一声熟悉的“胥余叔叔”,司空涧微笑着送上清晨新摘的栀子花,透出的花香很是清秀怡人。

  一见到熟悉的少年,胥余就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涧,好久不见啊,都长这么高了。”说着他赶紧把司空涧迎进门,叫张姨泡上两杯上好的新茶。

  一会儿茶泡好了,司空礼貌地用双手接过热茶,再轻轻在沙发中心的矮桌上放下。

  “你这小子这么久才看我一次,是不是忘记我了?呵呵。你爷爷还好吧,想起我们当时在创业的时候互相扶持着前进,彼此互相帮助,那段情谊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啊。”当见到司空礼栎的孙子,胥余情不自禁和他聊起了往事,眼神里满是回忆。

  “我家里都挺好的,爷爷也经常跟我说起您的事情。”司空礼貌又温和地说。他的眉间清秀而富有气质,虽然年纪轻轻,却经常被长辈们称赞将成大器。

  “涧,你打扮得这么正式地来见我,不会只是喝杯茶这么简单,就回去吧?”胥余故意装作打趣地说,其实他心里早已明白司空涧的来意。

  “叔叔,我是来看您女儿的。我们其实高中是同班同学,彼此认识,关系也比较好。听说她的情况不太好,我就想来看看。”司空涧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眼神中透出的真挚却让胥余都看在眼里。

  “她的事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但这确实也需要时间。哦,池曦的房间就在二楼第二间,等会儿到饭点了去敲门的话,她会开的。涧啊,我还有客人在书房,你请自便,就当做自己家里一样······”胥余平静而和蔼地说,然后就关门走进了一楼尽头的书房。

  当胥余的话在空气中落定,司空涧拿着洁白栀子花的手心微微出了汗。平静下来一会儿后,他小心张望着二楼池曦的房间,突然那张俊秀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温柔至极。

  “这是池曦小姐的午饭,请你端上去吧。这样你就可以见到她。”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张姨突然端着温热的饭菜送到司空涧的面前,热情地看着他笑得很欣慰。

  咚咚咚——

  里面没任何动静。

  咚咚咚······

  “啊,来了!”池曦的声音听起来是从集中精力战斗的苦海中抽出身才发出的,语调略显疲惫。

  “你好······这是你今天的午饭。”司空极其温柔地对她说,眼睛则小心地打量着池曦的脸庞。

  “谢谢。”她开了门,拿着饭吃了两口,刚准备习惯性地赶人出去——这时却有些迟疑了,接着她轻轻地开口说:“你进来吧”。

  令人意外地,司空涧获得了走进房间的权利,这是这一年来第一次有这个权利的人。于是他偷偷地一个人笑着,轻轻关上房门,转过身面对着池曦。

  就在眼神不小心对望的一刹那,那段青涩纯真的过往,皎洁得像是电影一幕幕般倒映——他和她都是主角。而在这间不被命运眷顾的房间里,彼此的时光仿佛又再次交叉、相错——他们又一次地相遇了。

  “池曦,我想对你说,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把这些饭都吃了吧。如果你想要做什么,我什么都可以陪你一起,但在这之前你要把自己做好啊。”司空看着身形明显瘦弱很多的她,不禁有些心疼地说。

  听到这些话,池曦突然放下手指紧执的画笔——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一刹那窗外明亮的光线照进房间,里面瞬间变得通透又明亮。接着她发出沙哑的声音:“你为什么会来······司空,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她的脸上写满了长时间不问世事的懵懂纯净,而且她好像也有些不记得那些过去了——仿佛那些皱皱巴巴的过往是上辈子才发生的事。

  这时司空还有很多想要说,想要急着说出口,但是他停顿好一会儿嘴边只是回答,“因为我担心你。”

  听到这句话,池曦扑哧一声笑了,她笑得很单纯,仿佛又回到了高一的那些时光里。

  接着池曦又微笑着说:“司空,你不用担心我。你看呐,我的亲生父亲是胥余,一个C城有名的富豪。一时间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就是没有以前的温暖,没有家的感觉而已。”说到这里,池曦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有种患得患失的错觉,因为当她拥有了过去期待的一切,反而又回头怀念起过去那一无所有的日子——在她心里,那种纯粹而简单的温暖,竟然已是多少金钱都填补不了的珍贵。

  “池曦,你振作起来,你现在的情况不是比高中的时候好吗?至少你可以没有顾虑地为你的梦想而努力,再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啦——我相信胥余先生会给你足够的经济支持。虽然你的爸爸已经去世了,而且我知道他在你心中永远是你的父亲,不会改变。但是胥余是你血缘上的生父,我相信他对待你不会比你的爸爸差的!相信我。”司空涧轻轻地抱住池曦,摩挲着她更显瘦小的肩膀。

  但那摸上去的骨感让司空心疼不已,他的眼眶也瞬间湿润了——如果有可以让你马上好起来的办法,我愿意不顾一切地去实现它······

  “好了,来,我们先把饭吃完。”接着司空涧放开池曦,很快地回过神来,耐心地把饭和着菜一勺一勺送到池曦嘴里,看着她吃完再送下一勺······

  也许是很久都没有饱腹的感受了,她的印象里都不记得吃东西是什么感受。池曦觉得,这是她一年以来,第一次觉得吃饱了是多么踏实的感觉······

  因为长时间的不进食和少进食,她对食物已经没有过多食欲。自从上次在精神上遇到强烈打击后,池曦就只是依靠画画来获得心灵上的安慰,她独自地想方设法给自己找到一个出口来寄托。

  而回头的间隙,当她看到地面上的画都被司空涧一一捡起,封在画册里收好,她整个人就像看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面临着一样亲切和熟悉。

  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一束光照进了她的世界里。

  下午五点时,司空准备回家。池曦走到门前说,“哎,司空你要走了吗?”

  “嗯,我明天再来看你。晚饭一个人要好好吃,好吗?”他回过头对她温柔地笑着,就像在看一个稀世宝物那般心爱和疼惜。

  “好。”池曦回答,这时在她的眼里有了一道光亮起了,也是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仿佛不再是黑暗的假象。

  在回家的途中,司空涧想,他一定留下来好好照顾她——直到她变回原来的自己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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