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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光,在永恒般燃烧

  伴随着梦中的一声钝响,眼中的视野切换成现实中的天花板。

  在土耳其最后的一个早晨,池曦独自先醒来了。

  接着,她一个人走到窗边——这时黎明才刚开始透出点光亮,房间床上的慕继明还在深深睡着,吐出均匀的呼吸。

  看着窗外清新怡人的景色,她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开始画画。她想要感谢,却又不知道从何谢起。竟不知不觉想起了司空······

  不知道他一个人在美国,还好吗?

  ······

  美国新泽西州的沿海公路上,司空涧静静地开着车。

  他的心中,如是想:想要走进一个人的心,就如同走进一片未知的森林,怀着兴奋又谨慎的心情,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片理想的中央之湖。

  目光之中,太阳渐渐升起,现出耀眼的光芒——司空涧看着那从地平线上慷慨洒落的日光,竟有些眩目。他在想,是否他已经是成了她心中那个人了。也许是,也许还不是。

  返回的途中,储上清在汽车后座躺着睡着了,安静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所以,司空涧只管着机械而茫然地向前开,按照橙黄色指示牌一直开下去。

  二零一五年,九月六日,天气阴。

  在美国,费城的弗兰斯高中正式开学了。

  司空涧背着包穿着整齐地来到学校,期待着走过宽阔大气的校门,周围的学生各自谈笑着。阴郁天空透下来两三束阳光,今天的空气中平静得无风。

  因为是有名的私立学校,所以开学一周都要穿校服。

  他与Lris并不在一个班,司空涧有些庆幸。正想着这件事,抬头却看见Lris迎面向他走过来,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因为Lris的那双眼睛就像一汪清澈的湖泊,平静之中蕴藏着暗波汹涌,然而一时间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可最终还是要目视前方,头也不侧地往前走吧。

  因为,他们两个的时空交叉的时光已经结束了······他不是她的属于。既然放不下池曦,也就不要继续欺骗人家了吧。司空如是想。

  霎时间,他的胸腔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隐忍疼痛——请你不要再欺骗了。

  你的心不会骗人,就算努力让自己爱上别人,她也比不上那个人的一半。别再骗人了,你没办法做到的·······

  还是好好想想清楚,自己的这颗心意究竟落在谁哪里吧。

  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忘了你,池曦——司空抬头望着那片阴郁的天,竟然有些无措:我到底该怎么办。

  此刻,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如果说他不爱他自己,他也会爱着池曦;

  如果没有慕继明,他直至此刻会爱上池曦;

  如果没有高中入学时的阴差阳错,他也会继续爱着池曦。

  高一学年结束后的逃往美国,家族和学校的支持都让他心中背负了更深的愧疚——这一切的逃离都仿佛太过容易了,好像用离开一个地方去忘记一个人也那么地容易一样。

  然而顽固的现实是冰冷的,是让人在夜里倍受打击的疼痛。

  刚来到美国的几天他怎么睡也睡不着,他回不去了,也不能回去。在陌生的国家,踩着陌生的土地,接触白皮肤、语言不同的美国人,吃着和自己的胃口背离的西式快餐。

  世界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变得斑驳而丑陋。

  但是,他已经决定要改变······

  无论状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决定要去试一试。如果没有这次的机会,由自己去创造的话语权的话,恐怕他的一生都会带着遗憾过下去——而他害怕,自己会有这样的生活。

  于是,计划进展顺利的司空涧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美国的高中课程,其中包括一年的大学预科。夜以继日的苦读和练琴,让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走在校园里都被当做名人雕塑般注视——因为他正在努力地闪光,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最后一学年的成绩全科满分,和钢琴技艺的日益见长,再加上两年内参加了大大小小的钢琴比赛,已经在美国华人圈小有名气。外貌的温文尔雅,身材出挑,加上钢琴的演奏逐渐纯熟,在还未毕业就已经拿到了美国好几所音乐名校的offer。

  可他并不是很满意,因为他要学音乐就要去全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学府——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他会做到的——只要坚持不懈地努力!

  在自习室里,他咬着简单的面包,只身投身在知识的海洋里。当夜幕降临,学生们都一个个离开教室,司空总是跟着最后一批人一起走出那栋仿佛“守护之塔”的图书馆。

  司空涧已经渐渐习惯了一片黑暗的不可捉摸,习惯了黑暗的未知,可他还是要大步地一往无前。因为他知道前方有一座永远亮着的灯塔,在等着他。

  过去,在他的生命里,充满着妥协和退让。但这次不可以,自己的幸福应该自己去把握——没有尝试过努力过怎么还会有机会说“后悔”呢。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地长大了,懂得如何去把握自己的未来。对,就这样沉稳而温和地前进。

  回想起在海边的那个晚上,司空涧觉得获得了世界上最动人的幸福;也是在那个夜晚,他决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他的幸福。看書溂

  ·······在那个早晨,刚从汽车后座睡醒的储上清坐了起来,司空则把车开到了他租住的公寓。这时候已经到了享用早餐的时间,于是他绅士地邀请了储上清上楼做客。

  回到了家里,他娴熟地将火腿片煎熟,打好鸡蛋放到平底锅上加热,再夹入几片新鲜蔬菜。才五分钟的工夫,两份简易三明治就做好了。

  “我家的咖啡是速溶的,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他一个人云淡风轻的说着。这一句话,让储上清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没关系的,我都喝得惯······”她吃了一口三明治,又喝了几口咖啡。可她怎么觉得比店里的蛋糕师做得都要好吃,真是奇怪。

  这时,司空坐在她的对面,脑海里犹豫着说辞,静默地吃着自己做的早餐。他想,明明平时都是这样做的,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现在却觉得很苦涩,有些难吃,不知道是什么变了。

  “上清,有件事我要和你说。首先我很抱歉,我们不合适······”他还是开口了,鼓起勇气看向她的眼睛。

  “啊,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啊,没关系的,我都可以的。就算分手······也没有关系。”她听到这话,急忙将口里的食物咽下去,可刚咽下去胸口的泪水就泛上来了——放任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此刻,她无法去阻止自己的心了。

  “对不起,我会一直记得你,把你当做好朋友的。”

  “嗯,我们还是好朋友。对,一直都会是······”

  最后沉默将两个人吞噬。那一切都回不到初遇时的纯白了······

  他们默默地把最后的的两人早餐吃完,然后司空涧主动请求开车送储上清去咖啡馆打工。上清想,这次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了,坐他的车······

  但这时司空涧首先开口了:“Lris,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开车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我,希望你一直都开心······”

  “嗯嗯,好的,谢谢你!”储上清还是挂着初见时那样甜美的笑容。可她知道,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到了“Waiting”咖啡馆,硕大的花体招牌还是很醒目,先来的几位美国员工看到Lris从一位男士的车上下来,都起哄道:“男朋友送你来的?真幸福啊。”

  她都只回复着“谢谢,你也会同样幸运!”司空看到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灿烂——而他的内心却感到深深的愧疚。于是他对着店里的几个人笑笑便开车离去了。

  他不得不这样做,去伤害一个喜欢自己的一个女孩。可是或许,如果再继续假装,才会是对她更深的伤害吧。

  ——所以,Lris,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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