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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沁人心魄的栀子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份。

  不得不说,上帝对C城的阳光真是给得既泛滥又慷慨。

  每年一到初夏,冉雅中学钟楼前的那些花坛就开放了遍地的花朵。其中,最是那清香逼人的栀子惹人喜爱了,大片大片的纯白花朵盛放着,她们在夏风中拂散着馥郁芬芳,不觉引你驻足垂首。

  上午十点,大课间的全校跑步结束了,于是学生们都零零散散地走在校园的大环路上。空气里不经意萦绕飘过的浅浅花香,简直就是女生天然的美丽修饰。

  这时,慕继明也漫步到了教学楼前——

  明明上一秒还摆着冷峻的面容从聚集的人群里穿行而过,在经过那片花坛时,他也不禁瞬间被栀子的香气撬动了灵感。于是他马上停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了整整一束的栀子花。

  虽然学校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采摘校内花卉,但是如果影响了校风至少也是要通报批评的。

  虽然如此,慕继明还是大胆地采摘下了花坛中所有最鲜嫩纯白的栀子花,用解下的领带缓缓捆成一束,再系上一个蝴蝶结······

  在一片喧哗之中,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进高一教学楼,身边路过的目光一步步均聚焦在他身上,可他的心里却只是更坚定。所以,侧目的众人只看到他像风一样奔向G1403教室——

  回到了教室,慕继明捂着那束花放在座位之间,静坐着等待时机。可是无奈这栀子的香气太过浓郁了,周遭的人很明显都可以闻到。

  这时司空涧刚好从洗手间回来,也不禁做了一个很享受的深呼吸,他敏锐察觉到慕继明鞋边的花束,眼睛一亮问道:“慕少,好香啊,是什么花?”

  “栀子。”慕继明回过头,随口一答。

  “欸,慕大少爷,你该不会是在学校花坛摘的吧?!”司空摸着一侧的头发想,早上上学的时候他看到那里有一大片白色的花骨朵含苞待放。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司空,不行,你帮我策划一下。要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呢······就当帮帮忙。”慕继明已经不记得他们曾经的嫌隙,向司空涧大胆地求助。

  于是在他们小声耳语之后,司空自信地拍了拍慕继明的肩,又细心地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说“OK了,祝你成功!”

  慕继明则大方地朝他挤了一个媚眼,转而又情不自禁地得意大笑起来,班上的女生都被那夸张的笑声吸引,一时间都看向他——慕继明便只是回过头自信地笑了笑。

  而当他刚看到池曦的身影从前门进来,就立马就收住了笑容——他明白司空对他的良苦用心,他一定不会辜负这番深情。

  中午时分,待大家吃过午饭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分流回到了各自的教室。

  午休时间那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小姐一般都会由司机接送回家午憩,教室里通常只有池曦一个人。她一般则在课桌上趴着小憩一会儿或者看看书,偶尔,也有祁郁陪着她。

  然而这次司空和祁郁打过招呼后,她就跟池曦找了个理由回了家做午憇。当有了祁郁的极力配合之后,慕继明手中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中午的十二点四十五分,全校的留校生都进入了午休或自习的状态。整栋教学楼都很安静,巡逻老师的脚步声就仿佛显得格外大声了——在阳光的照耀下,空气中糅合着栀子夏日的甜美气息,悄悄然让他们的睡眠变得更加舒适。

  因为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池曦一个趴在课桌上假装在休息。日常应付老师的巡视也就这么些招数,等到老师也要去休息了,她就可以从桌膛里抽出一本画册看。

  这些日子,夏天的暑热才刚刚开始,但气温就已经压抑得人有了倦怠的感觉。于是池曦缓缓关上画册,闭上眼在溽热的夏风里,昏昏欲睡。

  当舒服的风儿滑过脸颊,可以闻见空气里有弥漫的花香微微浮动,还有那恰恰好的温度让她不知不觉跌入了睡梦,只听得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这时候,慕继明静悄悄地从窗户爬进来,为此他特意让那窗户旁的同学离开时不要把它关死,这样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下一秒,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爬过了窗台,踩过一张课桌,又静静轻盈落地。

  ——池曦,你注定是属于我的。我知道你已经爱上我了,我也一定不会让你伤心流泪的······

  悄悄地,洁白的栀子花瓣被洒落在她睡着的身体上。在此之前,慕继明还把他特意带过来的深啡色外套轻轻放在池曦的肩上,又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她课桌上的那束纯白的栀子花散发着馥郁香气,是他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课桌边缘,但是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连张卡片也没有。

  做完这一切后,慕继明正了正衣领,又轻巧地从刚才的窗台悄悄爬出去,然后把窗户关死。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这一切!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教学楼,望着头顶热烈的阳光,走向了校门外的小卖部。

  “来两瓶康师傅茉莉蜜茶,常温的,谢谢!”

  “很抱歉,今天只剩冰柜里最后两瓶了,您拿好。这是找您的零钱,欢迎下次光临!”

  ——对了,如果她这几天不能喝冰的怎么办?

  于是他在三十八度的太阳底下来回踱步,把其中一瓶茉莉蜜茶抱在怀里,傻傻地一直待到两点钟学校开门。

  然而突然感觉有些中暑,慕继明于是顺着意识快跑向洗手间用冷水疯狂洗脸,冰凉凉的水冷却着体温,直到感觉清醒理智一些才关掉了水龙头。

  这时应是自他出生以来最舍命的时候了······

  在这一刻,池曦即是他世界的中心,他眼眸的视线只会随着向心力的吸引而为她牵动,一颗心只满满当当的装下她的所有音容笑貌。

  他的心也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降温,只会因为她靠近的存在而愈发热烈。他只会为她一个人而燃烧,哪怕烧成灰烬,也不会有半点后悔······

  学校的大钟,转过两点过十分。

  慕继明甩了甩滴水的刘海,任由它在高温下散发男性荷尔蒙的气息。他怀里的那瓶茉莉蜜茶已经回归常温了,然后他拿出另一瓶还有些冰感的喝了几口。

  霎时间,他感觉体内满血复活,于是整好刘海英俊潇洒地走在走廊上。自带体香的慕继明,走过女孩们身边的瞬间她们绝对会回头再看一眼,因为他们一般都逃不了那神秘气息的诱惑及吸引力。

  那股深深的诱惑,就像是一片虞美人的开放——在那令人窒息的美丽外表下,实际全身上下隐藏着一种最致毒的毒液。引诱着经过的人和生物的靠近,然后便毫不留情地用毒液将它们全部甜蜜地舔舐干净。

  然而他们一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植物,在一片黑色的土壤里独自享受着高冷孤独和深深的绝望。而且,接近他们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是池曦却是个例外——

  虞美人虽然和罂粟同科同属,但是他们却可以被有心人好好利用,从而转化为对人们有利的治疗药物。

  而她就是那个让“作恶多端”的慕继明“弃恶从善”的药剂师,会冷漠地叫他忍受烈火灼烧的痛苦,拔去身上致命的毒毛和果实,只留下对人们有益的药物——吗啡和可卡因。

  让他一瞬间从魔鬼变成天使的人,只会是她——他的同班同学池曦。

  另一边——

  冉雅中学的G1403教室里。

  阳光晴朗,天空澄净无云。

  一脸迷蒙的池曦从周围的一片芬芳中苏醒,抖落了一身的洁白花瓣。让她惊呆的是桌上的一整束栀子花,她们那纯白的光晕,还有散发出来的甜美迷人的气息,通通都让她回到了年少时记忆的夏天。

  这时候司空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池曦,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吧。”说着就牵起她的手腕往阳台上走。

  在一片室外极其绚丽的光线下,池曦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感觉突然被人温柔地遮住了双眼,一时间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闻到栀子纯澈的香味。

  “司空是你吗?”池曦竟有些慌乱。

  在她身后的慕继明换下一只手挡住池曦的视线,另一只手在司空的帮助下拧开了常温茉莉蜜茶的盖子。

  “亲爱的池曦公主,请喝下一口你面前的这瓶水,我就告诉你——我是谁······”这个声音用了变声器,分辨不出男女,更辨别不出身份。

  这时司空紧紧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怕,有他在身旁。没有意料的池曦只能听话地喝了一口,因为缺失了视觉,她只感觉舌尖一阵茉莉的香息萦绕,沁人心脾的感觉久久不散。总之,是她喜欢的味道。

  “准备好了吗,我是你命中注定的王子。你,想看见我吗?”磁性的电音男声像善良的鬼魅一样响起,让池曦有些害怕,却又压抑不住好奇心。

  她装作淡定地回答说,“可以了。”

  于是慕继明缓缓放下挡住她视线的手,而池曦正背对着他,她此刻看到的是司空涧。

  而站在她面前的司空对她浅浅微笑着说,“······转身吧,你想要的答案就在你身后。”

  这时候池曦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恐惧感,如果身后的人是他怎么办······那一刻千万种想法在脑中回旋,冲击着。

  可终于她还是转过身了······可是还未看清身后的人是谁,就已经被未知冰凉的唇吻上了,让她口中的茉莉香味在口腔慢慢回温——就如若阳光缓缓从地平面升起,那光线慢慢变得耀眼,直到刺痛她的眼眸。

  那混合着恋爱的气息让人有些不想抗拒。刚开始她还被迫接受着他的亲吻,辗转间他越吻越深,她已经快窒息了。

  这时她才奋力睁开眼想看看这人是谁——

  然而睁开眼她只看到他英俊的眉,挺拔的鼻,还有令无数女生心动的长睫毛。眼前这完美而迷人的脸庞,还有随着体温从空气中泛过来的淡淡香味,都已经让她措手不及。

  在浅浅夏日里,她与神秘人的吻构成了风景里最美的弧线,在那充满爱意的温度里,池曦能够感受到那炽烈的真心,她能够猜到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爱。

  ——这个人······一定是他。慕继明。

  因为除了他高高在上的存在感,她再也不能想到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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