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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春风吹落的音符

  不久过后······

  “29号,慕继明!”评委对舞台喊着下一位选手的名字,接着就放下话筒准备倾听。

  七秒钟后,只见慕继明拿着一把优雅至极的小提琴走上来,他身上穿着一套黑白燕尾服,气质洒脱又迷人。待面向评委恭敬地敬礼之后,他开始了小提琴演奏。

  只见他优雅地拉响了琴弓,琴声柔和绵长宛如丝线。左手四根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纤细地揉弦,接着运弓,换弓······所有动作皆如行云流水,却又优美至极。

  令人惊讶的是,慕继明拉琴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在十八世纪英国宫廷演奏的感觉——音乐的气势恢宏悠远,琴弦上的手指纤长洁白,运弓自如而华丽,从他手中拉出的每一个音符都异常饱满和优美!

  台下的池曦一直都在认真倾听着。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曲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暖暖地幸福融化了······

  嗯,就像——是一阵春风不小心抚落了枝头上的温柔花瓣,飘荡着,让它们淌着风徐徐飞舞,一直飞越到她狭小的心间。

  打开了一切······

  那精致而纤细的四根琴弦宛若是抹了一层蜜糖,使得无比温存的音符对着我们的耳朵徜徉,又好似在说着绵柔的情话。而在演奏过程的从头至尾,慕继明始终闭着眼睛,仿佛要把听众带入那一刻他的心所在的世界······

  这琴声听起来,既温柔又异常动人。

  不得不说,慕继明的演奏,不仅仅学生们听得很投入,连评委们也都忍不住赞叹了。如果要用一种味道形容的话——那一定是像玫瑰花群一样温柔又甜蜜,让倾听者的嘴角仿佛都牵起了“甜”的味觉。

  此刻正倾情演奏的慕继明并不知道池曦本人也在现场——他原本只准备在音乐节的时候在大家面前表演的。可是这次的演奏不但情绪和节奏都拿捏得非常惊人,并且他的那琴声更像是一种动人的告白——仿佛只为了他心中等待的那一个人而演奏。

  不出所料,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演奏完毕后,他谦逊地,仅仅是礼貌地谢场,微笑地回到了后台。

  ——真美啊。

  池曦在心里自言自语。在舞台上的慕继明仿佛换了一个人,变得那么细腻含蓄而迷人。

  下一个就是祁郁了······池曦回过神后,转而无比期待地想。只见她穿着淡雅的绿色旗袍走上台来,温婉大气地坐在古筝前。开头的音符如是潺潺不尽的流水,瞬间又荡气回肠似是在战场,演奏全程一气呵成,手臂动作整体都非常具有美感。

  很快地,一曲弹罢。等空气中的余音渐渐落定了······

  只见她弯下腰向观众致意谢礼,侧脸的刘海滑下来挡住了视线。不过反响还是不错的,尽管掌声没有前一位热烈。

  “祁郁,你弹得真棒!”等祁郁下台后,池曦立马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看書溂

  “谢谢你!”她很温暖地笑着,对于能不能参加音乐节没有过多的担心。她只是想,能够和那么多音乐爱好者一起切磋才是一种幸运呢。

  “你知道吗,慕继明,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呢!”祁郁把话题转向那位极具天赋的小提琴手。

  “哦,是啊。”池曦随口应付着。

  “听说在小提琴比赛上获得不少大奖,并且他从小就由国外最有名的教授亲自教导学习。还有,你知道慕继明手里那把小提琴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池曦回答。

  “······”

  当祁郁说出那个数字时,池曦虽然心里猜到会让自己遥不可及,可是尽管这样还是很惊讶。那个天文数字恐怕她一辈子也不能够拥有。

  ——不,哪怕挨边儿都不可能。

  祁郁的表演结束后,池曦她们还没有看完其他选手的表演就离开了。当然,在祁郁后一位的司空涧的钢琴表演也没看到。

  而在后台,慕继明等待着司空涧的演奏结束。他想把那首经过自己改编的小提琴曲作为送给池曦一个人的专属礼物,今天的演奏在他心里还算合格,因为台下的评委老师看起来很满意。

  五分钟后,司空涧走了过来,拍拍慕继明的肩膀亲昵地说,“继明,走吧!”

  “诶?给我换了称呼,这条罪该怎么算呢?嗯,······”慕继明心情大好,开起了他的玩笑,一秒装出冷酷脸庞。

  “我请你吃限量的牛肉咖喱饭,这个怎么样?”司空涧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他从容且温柔地笑着,不慌不忙地将他想要的答案脱口而出。

  “这还差不多。”很好,这个条件正撞进他的心窝,慕继明不觉地绽开嘴角,勾起了一丝明媚的笑容。

  下午的课程大部分是自由复习,慕继明并没有把视线放在池曦的方向,只是一个人认真地准备期末考试最后的复习。他似乎是受到她那些话的刺激和启发——既然如果不能负责任地表达感情,那就应该把心收好;也许等到合适的时间,他们的幸福还可能有转机吧。

  ——啊,终于放学了。

  池曦经过了劳累的一天,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天的黄昏越来越短,天已经全黑了,她借着校门口的路灯走到公交站下。如果运气好的话,五分钟之内就会一辆公交能够带她回家。

  空气里那有些刺骨的风刮过脸庞,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打哆嗦,她期待着车能快一点来。这时天空居然飘起了小雨,把眼前的视线弄得模糊不清。

  过了一两分钟,一辆空的公交闪着两个暖色调的大灯在池曦面前停下了,模糊中她费力地看清了是几路车后,赶紧走上了车,在里面试图快速回暖自己快冻僵的身体。

  后一秒里,慕继明从学校走出来了,刚好看到池曦上了公交车。

  “司机,先跟上那辆公交车!”他坐在舒适温暖的轿车后座,低沉而焦急地说出指令。就这样,这辆黑色豪华轿车一直默默跟着池曦所坐的公交车。因为他突然很担心——现在天色已晚,不知道她的家离这里远不远;而且天冷路滑,她在路上会不会遇到交通事故······又或者,单纯地她会不会受风寒感冒等等。

  真是的,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他十分无奈又自责地想,眉宇不禁蕴满阴云。

  两米开外,池曦坐在公交车的左侧的座位上,刚好入了慕继明的视线范围。只见她不停地哈着气,想让手更暖一点,哆嗦着穿着帆布鞋的双脚。

  她不会想到慕继明此刻就在看着她——是的,他正面目温柔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眼里饱含深情,担忧的神色连暖气都仿佛变凉了。

  这时整齐排列的路灯亮起了,公交车内快速地滑过一道黑白相间的光影,或明或暗的色彩在眼里交叠——心中扑腾不止的秘密仿佛也在慢慢发酵着。

  但是一想到,回到家就可以马上吃到奶奶准备的温热饭菜,池曦的心突然也跟着暖和起来。

  在城郊二环路上,慕继明看到池曦在一个路口下了车,只见她微弓着身子有些发抖地走回了家。而一边轿车的车窗内,慕继明看到这里,终于放心了。

  “回家。”他继续命令道,语气里似乎有了缓和的迹象。

  二十分钟后,慕继明回到了自己家的别墅。喷泉在别墅前面喷出漂亮的水花,树丛里的灯光也亮起来了。

  与外面四面黑暗的世界相比,慕继明的家更像是永恒的白昼——也只有“华丽”和“耀眼”这样的词才能用以形容和匹配了。

  整体欧洲宫廷式的设计,外观呈赭色,以纤细的乳白色作外部轮廓。室内则以暖色为主,使用了大量名贵木材,所以空气里会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淡淡雅致的木香。

  既有“巧夺天工”的整体格局和风格,还有色彩之间极其细腻的呼应和处理,除了没有靠海房屋周围空气不够湿润这唯一的缺点外,其他方面真的是无可挑剔了。

  “妈妈,我回来了。”慕继明在门口玄关处换鞋时向里面说着,然后他穿着一双浅咖啡色拖鞋进了屋。

  “儿子,回来了!!学校的音乐节怎么样了?”一秒后,只见一位高贵的女士从屋内走出喜笑颜开地回应,脸上带着精致妆容优雅地朝他走去,并且轻轻搂住慕继明的肩膀,亲昵地询问。

  “没什么问题。”慕继明冷冷地回答,伸手想要甩掉母亲粘人的手臂。

  “学习方面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但是这是全校范围的表演,需不需要我叫Lambert教授给你再润色一下?”优雅的女士信心十足地说。对于她口中说起的那位音乐教授,他们的关系似乎很熟络。

  “不需要,我回房间了。”慕继明快步走上楼,随口回绝道。

  “五分钟之后下来吃饭啊,儿子!”心里微微感到自豪的高贵女士叮嘱道。

  “知道了······”从房间传来慕继明应付式的回应,高贵女士听他声音好像是累了——不管了,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不能放过他。

  夜晚七点,慕继明的卧室。

  在他的房间里,摆放着各种音乐比赛的奖牌勋章,好像把整个房间的气质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有些是自己愿意参加的,而有些是母亲逼迫的。他已经无所谓那些“所谓的”比赛结果,因为,他自身绝对超前的实力和连续不断的超高强度的训练和练习已经达到一定的水平了。

  在那段准备比赛的日子里,小提琴仿佛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

  到现在似乎再也无法分开了,大家早已经习惯把他和那个高贵典雅的乐器联系在一起,本能地把他想象成那些中规中矩的所谓的音乐家。

  但可惜他不是——至少他自己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事实上,在慕继明的骨子里,有兼具父亲作为企业家的野心狡猾和母亲作为书香世家名媛闺秀的优雅睿智,这两者在他的身上完美地交汇、融合在了一起,是它们不断奠基着,成就了今天的高度。

  只见他平静地躺在床上,用一只手臂挡住眼睛,也只有现在这样——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刻才会变得慢一些。在短短一个星期里,要完成两个同等重要的任务真是把他给累坏了。

  五分钟后,慕继明看了看表,慢吞吞穿上拖鞋走下楼梯。这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富的菜色,厨房阿姨拿手的炖牛腩也在那里,可是他好像没有什么食欲,却又逃不过母亲过于细心的关怀。

  于是他干脆很爽快地坐下了,做事的佣人也帮他盛好了饭,送至他面前。母亲也坐下了,帮他夹了最爱吃的荠菜牛肉,不一会儿又忍不住帮他盛了一碗牛腩汤。她脸上满是自豪地看着儿子,仿佛他是她新发现的一个千年一遇价值连城的考古瓷器。

  “妈,我吃饱了。”可是不一会儿,慕继明就装作打了一个饱嗝儿,起身要回房间。

  “怎么吃这么少?再喝一碗汤再上去吧儿子!”母亲才吃了半碗饭他就吃完了,她优雅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嘱咐道。

  在慕继明的卧室里。

  他平静而放松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CD机里播放着巴赫的大提琴无伴奏第一号组曲。在耳边,那令人沉醉的旋律叮叮响彻着······深沉而庄重。终于在这一刻里,他的世界好像瞬间被祛除了杂音,只剩下眼前的这一台略显陈旧的CD机里——那清晰得好像亲临演奏会般的乐声。

  优雅而宁静······让人可以不去预想未来会发生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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