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两家也算颇有渊源，没想到今天还能坐在一起吃饭。有句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佟少和佟太太都愿意赏光出席，那说明这件事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姚长厦真不愧是老油条了。
一开口就将许妍菲和佟行高高架起来。
佟行似笑非笑：“我以为今晚只是普通的家宴，难道姚先生不是为了明年双方合作的事情邀请我吃饭吗？”
这话四两拨千斤，姚长厦的笑容僵硬几秒。
“也对，不过明年的事情还可以再商量。”
“你们可以商量，我们可不行。宏宇集团每年的计划都会提前最少九个月开始部署，既然姚先生没有这个合作意向，我看今天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佟行笑着与许妍菲对视一眼。
许妍菲笑道：“是呢，正好也没有点菜，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夫妻俩一唱一和，说着就要起身走人。
姚长厦急了：“别走别走，有话好好说嘛。”
“姚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要好好说？”
对上许妍菲那双冰凉的眼睛，姚长厦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并不好对付。
姚长厦一咬牙：“是为了我女儿的事情！”
他终于说出口，许妍菲也不跟他兜圈子了：“尊夫人之前拦住我，又是下跪又是哭诉，闹得四周鸡犬不宁，传出去也难听。不知道这次姚先生想要用什么办法逼我妥协？”
姚长厦真是恨死自己老婆了。
“当然不是，之前是我太太莽撞了。她关心则乱，毕竟是我们的亲女儿，出现这种事情我们也很痛心。”
“你们痛心的是丢人了。堂堂姚家千金如果因为这种原因吃牢饭，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姚家最少十年都抬不起头。更不要说你们这一脉，估计永远都被排除继承产业之外。”
许妍菲一字一句，正中红心。
姚长厦点点头：“佟太太说得对。”
“既然这样，我也跟姚先生交个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之前她的行为是为了窃取范云的灵感打压我，现在她的所作所为是想利用范云对我造成损失和打击。”
她双眸透着森然，从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醒。
“是我运气好，有实力，才没有被她得逞。如果换一个人呢？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真的被她击垮了呢？姚先生会像现在这样找我道歉吗？我恐怕不会吧。”
姚长厦脸色发白。
“佟太太……”
“想要我签谅解书，只有一个方法。我要姚紫凝公开道歉，并且承认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同时对我方产生的损失进行积极赔偿。”
她勾起嘴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希望有下次。”
姚长厦听她说完，从头到尾都没有涉及到宋家，不由得暗暗吃惊。
“你不要求宋家……”
“宋家？”佟行冷笑，“宋家是当年的受害者，难道许家不是吗？我老婆不也是父母双亡，承受十年的苦楚和折磨。你没资格代表宋家说不追究，因为这件事，我们会追究到底。”
佟行的话掷地有声。
姚长厦明白了。
他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姚先生，如果你答应现在就可以回去安排，如果你不愿意，那这顿饭我们也没必要吃，您说对嘛？”
许妍菲笑语盈盈，却让姚长厦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上来。
“愿意，愿意！”
只要不让姚紫凝坐牢，公开道歉算什么？
说不定姚紫凝态度良好，还能挽回一些声誉，博得一点同情。
总比进去吃牢饭强得多。
最终，许妍菲和佟行还是没跟姚长厦一起吃饭。
他们漫步在河道边，一路走向小吃街。
就像学生时代那样，他牵着她，两人一边聊一边走。
在小吃街走走停停，吃吃喝喝，时间过得很快。
她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豆花：“你怎么不问我呢？我还以为你会……”
“我会怎么样？这些年你想要为你父母洗刷冤屈，做的事情我都看得到。”佟行望着她，“你只要想做，你就去，出了事我替你兜着。”
许妍菲撞上他那双火热的眼睛。
明明是一片宁静，在宁静的湖面下却藏着无数闪耀。
“你倒是不嫌我烦。”
她低下头嘟囔着，心里有些甜丝丝的。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如果你愿意，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帮你。可你……”佟行苦笑两下，“你从小就是这么个性子，自己决定的事情不喜欢别人插手。哪怕我是你老公！”
她吐吐舌尖：“哎哟，我们佟大少爷还记得。”
“废话。”
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是的，她不想让佟行帮她，一路走来她其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当年涉及的利益纠葛，还有一些暗藏的往事，都开始渐渐显山露水。
姚家，就是打开这扇门的第一把钥匙。
“你说姚长厦能说服他女儿吗？”许妍菲好奇地想着，脸上浮现出浅笑。
“不知道，不过不说服他也得说服，除非他们家是真的不管不问了。姚大小姐吃牢饭，这个乐子能传上十几年。”
没错，姚长厦出了酒店大门就直奔派出所。
他见到女儿，张口就是一句：“你准备一下，等会儿给佟太太公开道歉，我们这边还要备上相当金额的补偿。如果做得好，对方很快就会签下谅解书，你就能从这儿离开了。”
姚紫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你让我做什么？”
“让你道歉！那个女人说了，公开道歉，把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说清楚，要诚恳坦荡！不然能怎么办？”
姚长厦难道不知道这样丢人吗？
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更清楚，跟坐牢比起来，这些真的是小菜一碟。
但姚紫凝却不这么想了。
“爸！”她哑着声音哭起来，“你怎么能让我去给她道歉？她算什么东西？没有佟行给她撑腰，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对！你也知道没有佟行，可她是没有的样子吗？分明就是有啊！”
姚长厦想起今天佟行冷酷的模样，就一阵憋气。
“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要是不愿意道歉，也行！”
姚紫凝抬眼，泪光里都是燃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