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上又渗出了密密的汗珠，成武帝并不催促他，只是等着他的回答。其他人也都等着他的回答，杨德妃希望虞恒能救她出绝境，而有的人却想从虞恒嘴里坐实这罪名。
殿内安静得几乎一根针掉在地下都能听得见，半晌，虞恒极轻的声音响起：“确有此事。”
“恒儿！”杨德妃几乎尖叫了。她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血疼出来的孩儿竟然出卖她！
“可是！父皇，母妃并不是要害孩儿，她只是害怕，害怕父皇因此厌恶了孩儿和母妃！”虞恒说了实情，仍急吼吼地替德妃开脱，“父皇要罚就罚孩儿罢，都是孩儿撒了谎，是孩儿的错！”
说罢，虞恒又重重地给成武帝磕头。
成武帝望向虞恒的目光带着失望，他厉声道：“大皇子，德妃逼你吃毒药，她不仅是害你，还要害别人。你可曾想过，倘若你真吃下这毒药，将有多少人会受牵连，又将有多少人冤屈而死？你是非不分，还敢替她求情，朕对你实在太失望了，还不滚下去！”
虞恒因这喝骂傻住了，“可是，可是……”都是他的错啊！
成武帝继而命道，“把德妃拖出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杨德妃尖叫着，被两个太监毫不留情地拖出了殿。
“父皇，父皇开恩！”虞恒混乱之极，还在苦苦哀求。
“哥哥！”虞堃焦急地叫着，想要上前，被淑妃拦了一拦。
虞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不堪负重干呕起来，东里婳忙让施姑姑带着人下去送虞恒回内室，并让太医等也跟着进去替大皇子看看。
“还让太医去给他看什么，混账东西一个！”成武帝犹有余怒。
东里婳道：“孩子还小，心肠又软，说来全是杨德妃一人的罪行。”
成武帝重重哼了一声。
虞堃伸着脖子往里面探头，实在忍不住，小小声对邓淑妃说：“母妃，我进去看看哥哥。”说完他就快快地跑走了。
成武帝看着虞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邓淑妃着实不想儿子在这时候掺和进去，但一时竟没拦住，她只能叫了两个人跟上去，自己回头看成武帝脸色。
只是此时的帝王神情阴晦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看看他身边的皇后，似也在打量天子。
淑妃很明白虽然处置德妃只有寥寥数语，看上去简单之极，但是明儿此事一传扬出去，足以在后宫与前朝掀起轩然大波。
德妃因谋害皇嗣罪入狱，杨家也将彻查。运气好，能逃过一劫，运气不好，就是满门抄斩。并且更重要的是，德妃没了，大皇子这个半大皇子，会去往何处？
他是先皇后的儿子，拥有嫡子、长子双重头衔，于情于理，都是太子的第一人选。当初后宫就为了抢这个嫡长子差点抢破了脑袋，现已半大了，母妃却犯了事，恰巧又来了个年轻的新皇后……若是将陛下将大皇子交由皇后抚养……
邓淑妃正出神，有一太监小碎步进来禀道：“启禀陛下，东里英应旨，在外等候觐见。”
成武帝神情微变，转头对着东里婳轻笑道：“事儿都结了，他跑来了。”
东里婳也笑，“英儿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成武帝看了看四周，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行了，这事儿了了，不在华阳宫，咱们去凤宁宫，叫东里英也过去。”
那太监闻言，机灵地退出去了，东里婳与邓淑妃跟着站了起来。成武帝对邓淑妃道：“淑妃，你也回宫罢，路上小心，叫奴才们注意些。”
邓淑妃道：“陛下放心，妾身定会小心的，只是妾身担心大皇子……”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朕不罚他就已经算不错了。”
高奇正趁机问：“陛下，可是德妃下了狱，大皇子今夜还住在华阳宫么？”
成武帝沉吟一会，哼了一声，“让他先去太极宫住着。”
“是。”
“陛下，”出去通知东里英的太监去而复返，“东里英说他去凤宁宫前有个急切的请求。”
成武帝挑眉，“什么请求？”
“他、他说他肚子疼，想出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