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奇正笑眯眯地道：“回陛下话，皇后娘娘这些时日常去太后娘娘那儿尽孝，也不见皇后娘娘叫哪个小主陪她，只一心儿去陪太后娘娘了。”
“什么？”这真是意料之外，成武帝坐起了身子，“她去母后那儿？”
“是哩，奴才听说，皇后娘娘隔个一两日就去祥和宫陪伴太后娘娘，不去祥和宫，就在凤宁宫不出来。娘娘总与太后娘娘一同看戏，这不今儿娘娘又去祥和宫了？
成武帝挑了眉头。母后是个不爱搭理人的性子，后宫原来也不是没有过想借母后引他注意的，只是都在母后那铩羽而归，就连最会与人交好的淑妃，也不过多去请几回安，母后待淑妃也没甚特别之处。
他这个皇后受得了母后的冷淡性子，还几乎日日去？
倒是稀奇了。
“母后与皇后这会儿在哪儿？”成武帝问。
高奇正看看外头的天色，“算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回了祥和宫了罢？”太后娘娘的行踪再好盘算不过了。
成武帝停顿片刻，站了起来，“朕也多日没去看望太后了，今日便摆驾祥和宫。”
高奇正连忙去外头打点了帝王出行的仪仗，成武帝坐上御銮，由十二人抬着进了后宫。他在銮轿上撑着脸眯了一会眼睛，快到祥和宫的时候，高奇正在旁轻声说了一句，成武帝睁开了黑眸，眼中疲惫不再，只剩清明。
他微微摆了摆手，高奇正忙让人停了下来，皇帝下了銮轿。
成武帝来祥和宫总会提前下轿，而后只带几个人走进宫内。
这回也不例外，成武帝下了銮轿，大步流星地往祥和宫走，高奇正带着两个太监匆匆跟在后头。到祥和宫是不唱喝的，祥和宫人见了皇帝，全都匆忙下跪，却也全都没有吱声，因着成武帝不想扰了太后清静，总不让通传的。
成武帝跨入正殿，大殿上空无一人，两个婢子站在内殿的菱花门前，看见了成武帝连忙跪下。
成武帝向后摆了摆手，高奇正立刻在门边停住了，他也往后摆手，两个太监跟着停下。
“太后和皇后都在里头？”成武帝问跪在内殿门口的两个婢女。
“是。”
成武帝勾了勾手指，宫婢们机灵起身，为他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林太后大笑的声音蓦然地从五蝠捧寿屏风后传进皇帝的耳朵，那是久违的，又似是从未听过的太后的笑声。
成武帝蓦然止住了脚步。
紧接着是他的皇后带着些许调皮的笑语，“母后，您看，还有这样的……”
“哎呀，快别跳了，哪有、样儿的……”他的母后似是笑得快岔气了，连话也说不全了。
他的小皇后也笑了起来，跟金豆子打在玉盘上似的，脆生生。
欢声笑语刺进成武帝的耳朵，打进了他的心中。
成武帝每日都看着一张张笑颜，但却不知多久没听见这样开怀的笑声。在他面前的人得笑，但都得笑得规矩。
听着里头欢快的笑声，成武帝的心中某根弦似乎被拨了一下。他透过屏风的镂空之处往里看。只见他的小皇后身着一身绸绣牡丹常服，站在堂中，手脚却大开大合做着如同男子的动作，却也无粗俗之感，看上去颇为滑稽。太后坐在上座，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