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平静地用了晚饭，东里婳与国泰民安玩了一会，虞宗瑾倚在榻上看了会书，殿内很安静。似有平日的静好，却又似暗潮翻涌。
东里婳侧目看了看虞宗瑾。她今儿小日子，成武帝自然不会与她同床同枕的，他这会儿还不走，大概就是要召幸东里嫣了。
东里婳摸着国泰的肚皮，心思有些飘忽。
“梓童这样喜爱动物，可要亲自去捕几只家伙回来养着？”虞宗瑾突然出声，让东里婳稍稍吃了一惊。
“陛下说什么？”她还没听明白。
转过头去，东里婳见虞宗瑾放下了书册，带着笑朝她走来，也如她一样在二宠面前蹲下，摸了摸正玩球的民安的脑袋，偏头笑与她道：“待科考事了，朕欲去往益州春蒐，梓童可要同行？”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许多帝王最为喜欢的爱好，打猎。
益州，春蒐？怎么感觉有点印象？东里婳有关原书的记忆闪了一下没抓住，虞宗瑾的脸庞就在眼前，存在感太强，她只能先打起精神应对。
若是先前，她肯定已经欢呼起来了，但是这会儿的东里婳想了想，带着皇后的端庄微笑说道：“陛下厚爱，我心里自是想去的，只是陛下若不在宫中，皇后还是留守中宫好些，母后身边也需要人照顾……陛下可以多带些妃嫔，一起去玩……”
虞宗瑾原是等待着皇后欣喜若狂的笑脸，却万不曾想，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些事儿不必梓童操心，后宫事务便让邓贵妃暂代，母后那儿，也有林贵人等人陪着，无妨。”
东里婳站起来，到一旁净了净手，“邓贵妃也不容易，上回我与母后去行宫，她也没能去。陛下，这回春猎便让邓贵妃也出去走走，我在宫里守着便成了。”
虞宗瑾自从决定去益州春蒐，就盘算着带东里婳去，他想过好几种，皇后会是怎样开心的模样，独独没有想过，她会不去。
若在这之前，她是不会不去的。虞宗瑾望着如此懂事识大体的皇后，他只觉心里发闷。
她这是还在与他赌气？
“梓童真不去？梓童还从未见过皇室春蒐罢？在草地上策马奔腾，在林中追逐猎物，有狐狸，有老虎，有熊巴，也有野兔、雉鸡……夜里就将打来的新鲜猎物烤来了吃，那滋味，便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单是听虞宗瑾这么简单一说，东里婳就已经快按捺不住了。可以骑马狂奔，可以拉弓射箭，还可以吃各种野味！
这是什么神仙日子！
好想去啊！
可是……东里婳吞了吞口水，看了看虞宗瑾，唉，还是算了罢。跟着老板出去有什么好玩的。还是等他浪回来，她再去行宫浪。
“太好了，陛下，您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我在宫里头守着，您也少些后顾之忧。”东里婳强撑笑意，让人将国泰民安送回去睡觉。
竟然还说不去？虞宗瑾咬了后槽牙，他分明看得出她眼里的心动，却还死撑着不去。她这是真的改了性子，还是……故意疏远他？
总之不管如何，虞宗瑾都愈发窒闷。因为一个东里嫣，皇后就跟他生分了！
两个太监进来，抱着国泰民安出去了。
虞宗瑾脸色不好，绿翘端水给他净手，都有些紧张。
“陛下，天儿也不早了，您劳累一日，该歇息了。”东里婳不敢再跟虞宗瑾聊这个话题，怕她意志不坚，受不了诱惑。“我今儿有些不便，您看您……”看書喇
东里婳话还未说完，就见虞宗瑾扔了帕子，一句话不说，除了外裳就躺进了大床中。
东里婳：“……”她是不是还是说得太委婉了，他没听明白？
于是她走到床边，小声地说一句：“陛下，我小日子到了。”
虞宗瑾背对着她，双目紧闭，好似睡着了。
东里婳站了一会，见虞宗瑾躺在那巍峨不动，她没法子，只能嘀咕两句，脱了衣服，让人将烛火灭了退下，自己小心翼翼地爬床进去。
她正爬到里面的床头，想钻进被子里，忽而一只长臂猛地揽了她的腰，将她拉进一个火热坚实的胸膛里。
东里婳惊呼一声，却被人贴着耳朵，传进来低沉无奈的声音，“朕该拿你怎么办？”
“陛下，你放开我。”东里婳去抓虞宗瑾扣着她的腰的手，却被他的另一只大手按住，她整个人被虞宗瑾包裹在了怀里。
虞宗瑾将她转了个身，并用自己的被子盖住了她，东里婳的鼻息间全是他的男人气息。
“陛下，您突然这样吓我作甚？”黑暗中，东里婳僵硬着身子，问。
“朕想跟你说说话。”虞宗瑾的铁臂还扣在她的腰上。
“您放开我，也能说。”
“就这样说。”虞宗瑾紧了紧他的胳膊。
东里婳幽幽道：“陛下，小心血染龙腿。”古代的可不防侧漏啊。
虞宗瑾停顿了一下，似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沉沉地笑了两声，“婳儿，婳儿。”
东里婳头一回清醒下听虞宗瑾唤她的名字，上一回还是在她发烧叫爸爸的时候。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儿了，便是爹娘，也只能唤她娘娘。这两声婳儿自虞宗瑾嘴里出来，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在黑夜的笼罩的床里，叫人难以平静。
“你还跟朕赌气，是么？”
“没有。”东里婳道，她顿了顿，“真没有。”
虞宗瑾停顿一会，道：“朕执意要让你妹妹进宫，是为你打算的。朕想让她生个皇子，给你养。”他原是打算偷梁换柱，等东里嫣怀孕之时，也让东里婳假装怀孕，最后将这个孩子当作东里婳的嫡子出生。只是现下，他不能这样与她说。
东里婳轻轻呼吸着，不说话。
虞宗瑾摩挲着她的后背，缓缓地道：“朕怕你难过，一直不曾告诉你，朕派出去寻找你的怪病解决之道的人，一直没能带个好消息回来。朕虽让人不停地找，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如今你进宫已经两年多了，还没有一儿半女，万一你这病隔了好几年，或是许多年才治好，那该怎么办？”
“……我不要孩子，也可以。”东里婳道。
虞宗瑾幽幽叹息，“朕知道，你的性子还像个孩子，不愿打算。朕也都护着你，可是朕长你十余岁，又有些旧伤，恐怕会先你而去，你的兄弟又是个不争气的，往后朕若驾崩，朕怕没人能护着你宠着你。你若有个皇子傍身，朕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人孩子你不放心，你妹妹生下来的终归流着一半东里家的血，你带他，也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