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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发生了什么事?」严玉阙走到他身边,就见到刘琦撑着挑花绷子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刘琦没有立刻答他,沉默了半晌,才声音低低着道:「错了……」「你说什么?」严玉阙没有听清楚。

刘琦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不安与内疚,「花本错了……」手指向先前两人起过争议的那个地方,「这里确实错了,连五那里的布料是一整匹布,只需要编结一个花本,提花楼机就能按照花本来纺织,但霓裳羽衣是将花本分割开,分作几部分来制造,完成之后再通过挑花、倒花的技艺将它们拼接起来,这样霓裳羽衣才会给人以天衣无缝的错觉……」

严玉阙有些听不明白,之前刘琦为了自己指出的那个问题,已经回答了,说花本这里只留半朵牡丹是为了和另一个花本上的牡丹拼接起来,既然已经是为了挑花、倒花所下的功夫,这会儿怎么又说不对了?

「既然你已经考虑到了两个花本间拼接的问题,那还有哪里错了?」

刘琦用力摇了摇头,「错了……就是因为这样才错了……」他转身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从连五那里抢下来的两片布料,「这是连五的布料,他是为了织成一整匹布料才安排了这样的纹样上去,因为是一整匹布料,所以很难看出破绽,但是如果分割到不同的花本上的话……」

「怎么样?」

刘琦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是,「两个花本上的纹样……根本拼不起来……」

手一松,那两片边缘烧焦的布料如秋风下的落叶,缓缓飘落地上。

严玉阙脑中嗡的一下,接着眼前一黑,身体失力地往后退了两步,勉强稳住身子后连忙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手撑着额头,静待脑中那噪杂混乱的声响平息下来。

胸口里面也乱作了一团,心口「咚咚」地跳乱了节奏,以至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耳边传来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刘琦低低弱弱地唤了一声「大人……」

严玉阙眼前的黑雾散去了一些,抬头来,脸色很难看,「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

刘琦低垂着头,用手绞着衣带垂下的部分,「是小人无能,是小人疏忽了……」

严玉阙很清楚,刘琦他自己对自己的技术也是怀着相当的自信的,只要他肯定下来的,便绝对能做到,而现在刘琦却是破天荒地为自己的失误而道歉,显然这个错误应是严重到了某种程度,或许连他都束手无策了。

于是严玉阙心里生出一股烦躁,略带着怒气道:「我不要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霓裳羽衣还能不能如期完成?」

刘琦绞着衣带的手越发用力,几乎能听到布帛撕裂的些微声响,于是严玉阙也暗暗揣测到,刘琦的回答也许并不是自己想听到的,果然……

刘琦在犹豫挣扎又或者已经在脑中思虑过了千种百种弥补的方法,最后抬眼看向严玉阙,却只是给出了异常简单的两个字,「没有。」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严玉阙面前,「是小人无能,请大人责罚……」

「废物!」

严玉阙一怒之下直接抬腿一脚蹬在刘琦的胸口,将他给踹在了地上。

那一脚的力道之大,让刘琦趴在地上半晌才有了动静,捂着胸口坐起来,嘴角挂下一丝殷红,脸上惊惶与愧疚交织,轻咳了两下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依然跪在那里,「大人息怒,请容小人再想几日,或许会有方法……」

严玉阙抬手「咚」下一捶在桌上,「想、想、想……你知道现在还剩多少时日?你方才心里不是已经想过了吗?定然是什么方法都想过了才会回答‘没有’,现在又说要再想几日,就算给你十日百日,你能保证能想得出来?」严玉阙气到情绪有些失控,说这番话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

刘琦也知道这件事到了此地已是无法挽回,而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想严玉阙不要太过心急,只是严玉阙显然气火难消,而现在霓裳羽衣关乎绫锦院的上下,出了这样的差池,想要全身而退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刘琦伸手拽住严玉阙的衣摆,仰首望着严玉阙,「如果皇上责怪下来,大人就把责任全都推到小人身上,不关绫锦院的事,也不关大人的事,都是小人的错,大人您就说,是小人弄丢了祖本,又没有能力编出新的花本,没有办法复原霓裳羽衣,全都是小人的错……」

严玉阙却丝毫没有动容,「你以为这么说,我和绫锦院就脱得了干系吗?」说罢用手将自己的衣摆一拽,从他紧抓着的手里扯了出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大人……大人!」刘琦还想挽留,但严玉阙早已跨脚出门,头也不回。

◇◆◇

这天晚上,严玉阙一宿没有合眼。

原以为已经可以高枕无忧了,但谁想会在最后关头出这样的差池,而且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花本的丝丝线线都是相辅相连的,修改一处必定要全盘推翻重来,就算可以全部重新来过,等到霓裳羽衣在花楼机上完成,估计也赶不上郡主的大婚了。

照理说,这样的错误刘琦应该是不会犯,他在编花本的时候就早早考虑到了拼接的问题,但这一次竟然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问题。

不对……严玉阙脑中闪过先前的一些片段,从连五这里拿走烧毁的残片时他根本不予以阻止,反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再一联想晚上在酒楼里遇到他时的情形……

「但是在下觉得,过不了多久,大人一定会来找在下,同意这笔交易的。」

他凭什么那么肯定地留下这样的话?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定会需要到他手里的那件霓裳羽衣?

这样一想,严玉阙蓦然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连五事先设好的圈套!

他知道绫锦院在找修复霓裳羽衣的方法,故意把和霓裳羽衣纹饰相同的布料摆在显眼的地方引自己和刘琦上钩,然后又故意烧了整匹布料,让刘琦只顾着从火里抢下他想要那一部分布料而没有功夫去注意整匹布料和霓裳羽衣上些微的不同,因为霓裳羽衣损毁,祖本也丢失,就连太后都记不清楚霓裳羽衣破损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图案,而连五又很清楚刘琦会用何种方法编结花本,就故意在那里放了这样一个纹样……

原来到底是不是这个纹样已经不重要了,连五要的就是刘琦花费大量的精力将这个纹样复原在花本上,但到最后刘琦会发现,这个纹样只适用于整匹未裁剪过的布料,而无法用在分成几个部分织造的霓裳羽衣上,就算硬是将两部分合在一起,看到的也只会是突兀的接缝,而不是完美地仿佛生来就是完整的霓裳羽衣。

好一个连五!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诱自己和刘琦走入他布好的棋局中,等到他们察觉的时候,局势已定,连回头路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真是……好一个阴谋算计的人。

严玉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向来不择手段,倒是第一次折在了别人的手段里,看来连玉楼既然敢让他来京城和自己正面交锋,就证明了他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但严玉阙又觉得其中有地方让他颇感奇怪。

如果连五是受连玉楼的意思来京城对付自己,又千方百计将自己诱入他的陷阱,但是谈条件的时候,却是将重点落在了刘琦身上,这一点未免不合常理。

他可以要求自己做任何事以交换他手里的霓裳羽衣,但他偏偏要刘琦……为什么?

即便是刘琦编结花本的技艺天下没有几人能出其右,有他在,霓裳羽衣想要多少都可以,珍贵的花本也不在话下,但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挑花工,锦麟布庄生意再好,也不会需要刘琦去编结那些宫廷里才会用到的复杂纹样的花本,放到他们那里不过浪费他的技艺罢了,根本不值得用这么大的代价来交换。

而且自己少了一个刘琦,最多只是少了一个得力的人手,只要一声令下,各地的制造局自然会向绫锦院举荐人才。

而自己拿到了霓裳羽衣,顺利完成朝廷颁布的旨意,绫锦院上下都会被赞誉和褒奖,自己因此也有可能在仕途上再上一层……

这样一来,连五这椿交易对他只亏不赚,得不到任何的便宜。

连五既然有能力布下这个局,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思考事情不清楚,自己能想到的,他必须也想得到,但他依然坚持而为,又是为了什么?

「严大人,在下实在中意您身边这个挑花工……不论是他的技艺,还是样貌……」

严玉阙心里「咯噔」了一下。

连玉楼身边的人都是从南馆买来的小倌,说不定就算离开了那里,也改不了淫乱的习性,连玉楼的生活如此糜烂不堪,难保手下有样学样,同样喜好男风,同样……

所以连五其实是相中了刘琦这个人,而他的技艺只是其次?

严玉阙觉得这个猜测似乎有点不太实际,刘琦并不是什么容貌出众貌比潘安的男子,五官只能算是清秀端正,是没到人堆里就很容易找不到的那种,连五既然出身南馆,必定见过不少绝色之人,怎么会看上他?

不过说不定就是因为在南馆的时候看多了容貌艳丽不男不女的,就连他自己原来也是个兔儿爷,所以才会倾心刘琦这种性子温和亲切的?

严玉阙越想心里便越堵得难受,总有种被闯进了自己的地盘还要抢走属于自己东西的感觉。

他不是没有想过真的按照连五的条件,拿刘琦去换霓裳羽衣,这样是没有办法之下的万全之计,但是……刘琦又不是所属自己的东西,自己无权做那样的决定。

严玉阙极其少有的,在关乎自己利益的问题面前,踪踌躇犹豫了起来。

不是因为交易对象的特殊,只是因为他一想到刘琦到了别人身边,在除自己以外的人面前表露出那种婉转柔媚的姿态,让其他人进入他紧致温暖的地方,躺在别人床榻上放浪吟哦……

心里头不由立时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刘琦的关系,除了表面上是绫锦院里的上下属,背地里不过是在床榻上满足彼此情欲的对象,刘琦也一直说只是想要在自己成亲前的这段时日和自己欢好,一旦自己不需要他,他可以从他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如今,严玉阙发现,自己对于刘琦却没有这么容易放手……

◇◆◇

夜不思寐,饭食不香,那之后的两日,严玉阙满心就在这件霓裳羽衣上,甚至到徐大人那里旁敲侧击,如果霓裳羽衣因为一点事情无法完成的话会如何?

徐大人声色严厉地告诉他,朝廷交代的事情玩笑不得,如果完不成,不说绫锦院和严玉阙,就连辖管绫锦院的文思院都逃脱不了干系。

于是严玉阙感觉这一刻,自己就好像被绑在了箭头之上,这一发箭是无论如何都要射出去的,而自己生死则早已注定好了,容不得自己选择。

他突然有些明白那个时候自己父亲一把火烧了缂丝楼时是抱着怎样的决绝,虽然因此连玉楼的娘死在那场大火中,皇上也因此盛怒不已,但至少保全了整个严家……

只是同样的方法不可能再用第二次,而郡主的陪嫁之物若是葬送火场必定会被认为是不吉之兆,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再没有其他法子了……难道真的只有和连五做那笔交易才行?

这两日一直在思虑霓裳羽衣的事,都没有心思来绫锦院巡视。

郡主出嫁所需的织物,大部分已经好了,正在清点记入花册然后封入箱子,故而绫锦院内此起彼伏地「哢哢」声响,少了一些,只剩下几台还在赶工。

严玉阙核对了一遍已经清点好的绸缎,将花册递还给了织工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刘琦这几日在做什么?」

织工想了想才答,「这两日没怎么见到先生的身影,想来是一直在自己房里忙着编结花本吧,不过先生似乎这两日染了风寒,一直在吃药。」

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花本上出的问题等同于整个废了。

严玉阙听到说刘琦可能病了,便想去看一下怎么回事,沿着走廊走到他那间屋前,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推开房门,便闻到一股子药味。

「咳、咳!」

刘琦捂着胸口,一边咳着,一边将壶里煮好的药汁滤进小碗里,却因为止不住的咳嗽,手一发抖,洒出来不少。

见状,严玉阙抿了下嘴角走了进去,从他手里取下药罐子,将剩下的药汁倒进小碗中,「自己没办法做这些事,就找人来。」

刘琦大约是没留意到严玉阙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声音都结巴了起来,「大、大人……咳咳……」

严玉阙将药罐放下,抬头,发现两日不见,刘琦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脸颊都削了下去,一只手始终捂着胸口那里。

严玉阙似乎意识到,刘琦会咳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染了风寒,而是那天被自己一脚踹在胸口上,可能给踹伤了。

心里不由泛起了几分内疚,那天得知真相的时候,宛如当头一道晴空霹雳,脑中什么都无法思考,胸口也填塞着怒意,气急之下才没顾轻重,之后又将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那一脚有多重。

但严玉阙显然是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只是脸上尴尬了一下,将药碗递到刘琦面前,「快喝,再不好就把大夫叫来。」

刘琦接下那药碗,端在手里看了看,然后眉头一皱一口气喝了下去,大约是那药实在苦涩难喝,碗放下的时候他整张脸都几乎皱了起来,但还要强忍下难受的反胃反应。

这样子,让严玉阙想起上次他的手被烧伤之后,宁愿抱着水缸疼得抽泣,也不愿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本来对他,严玉阙是想也不想见,若是他早点发现问题,也不至于将自己逼到这绝路上,但是现在看到那副小心翼翼又隐忍的模样,那些斥责的话语全都默默无声地化为无物,心里只剩下怜惜之情。

连五针对的是自己,而刘琦只不过是他棋局里的一颗棋子,要论责任的话,自己没有及时看穿连五的阴谋才会让两人双双踏进他的陷阱,并不完全错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样想了之后,语气便也软了下来,「那天我在气头上,你若是真不舒服,就休息几日,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了,至于霓裳羽衣……」

「大人……」

严玉阙还在说着,刘琦就突然毫无征兆地扑过来一下抱住了他,他的衣袖将桌上那个空药碗给带到了地上,「啪嚓」一声响,在严玉阙听来,就像是自己心里传来的一般。

刘琦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肩膀处,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小人还以为……大人这辈子都不理小人了……」

严玉阙听了他这话突然很想笑,总觉得在他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学堂里小孩子那样,闹得不开心了就谁不理谁的,但他说的又没有错,自己一开始确实不想看到他,因为一见他便就要想起那令人头痛的霓裳羽衣……

两只手不知道要怎么放,最后还是选择环住他,然后在他背脊上轻轻拍了拍,哄小孩那样,「你是绫锦院的挑花工,我要不理你,以后怎么做事?」

说这话的时候,严玉阙心里冷冷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像是知道严玉阙心里在想什么,刘琦从他肩头离开,然后凑到他嘴边用嘴唇在他的唇上轻碰了两下,像是动物之间聊以安慰那样,轻得好像羽毛拂过,但他唇瓣上的热度还是留了下来,这份热度像是一星火引,点燃了其他地方的火种。

于是接下来的碰触变得深入而缠绵了起来,唇舌交缠,彼此勾绕挑逗,在对方嘴里搜刮肆掠,分开喘息的时候,唇间拖着银亮的细线,刘琦轻笑着将脸微微一撇挣断了那根银丝,但下一刻又被严玉阙给擒住了唇舌,于是更多的津液从嘴角挂了下来。

◇◆◇

房门轻掩,秋风自门缝间泄露进来,隔了一道门帘的里面,传来能令人脸红心跳的黏腻喘息。

「啊……哈啊……大人……还要……」

一侧的床帘滑了下来,一只上面还留着斑驳烧伤后痕迹的手蓦地伸了出来,一下揪紧了床帘,因为他一上一下的动作,那床帘也被扯得几乎要掉落下来一般。

「既然还不满足,那你就自己动。」

严玉阙半靠在床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没有任何抚慰,他的前端高高翘起,顶端吐着浊液,而身后那处正吞纳着严玉阙的东西。通红的肉棍在刘琦起来坐下的动作里,捅搅那个紧窄的地方,先前抹进去的润滑用的膏脂全都化成油状,被进入的肉棍挤了出来,顺着刘琦白皙光滑的大腿淌下来……

平时刘琦总要玩点花样,但是今日两人一触到榻上便直接做了,只是才两日未见,却让严玉阙觉得相隔了很久,于是再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刻只想着先满足那赤裸裸的肉欲。

刘琦得了严玉阙的那话,手扶着严玉阙的胯部,加大了起伏的幅度,每一次都尽根吞下,紧实的臀肉撞到底下的囊袋,发出「啪啪」的声响,动了几下之后却是停了下来,而后星眸水湿地望着严玉阙,满脸乞求。

严玉阙伸手在他臀上打了一下,「怎么不动了?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要更多的吗?」

刘琦略略皱起眉头,俯下身趴在严玉阙身上,伸出舌头轻舔严玉阙的耳垂,身后只是小幅的扭动,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抱怨,「大人,小人好累,动不了了……」

严玉阙不由一笑,现在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于是在他臀上又拍了一下,「你都叫了‘大人’了,难道要‘大人’来服侍你不成?」

刘琦用齿尖叼住严玉阙的耳垂轻磨了一下,接着含声道:「小人就想大人来……再粗暴一点,用力一点……将小人从那里捅穿了都行……」

严玉阙只觉一股热流直往精关冲去,好不容易才憋住没有就这么轻易失守,不禁想,先前是千方百计的挑逗,现在是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差点射出来,可见他媚人的本事并不在他编结花本的技艺之下。

若真是为了取悦自己而练习,可谓是花了不少功夫。

「大人?」

严玉阙回过神来,道:「这话可是你说的……」话一说完,身子一转,两人便颠倒了个位置,但是他的那话儿还是插在他那里,严玉阙提起刘琦的两条腿,便是一顿横抽猛送,直把刘琦撞得像是风雨中飘零在河面上一叶小舟,整个快要散架了一般。

「啊啊……好深!大人……真的要坏了……啊!」

先还能说上一两句,几下之后,便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呻吟,带着点哭腔,但更让人热血四溢。

严玉阙就着这个姿势和他来了一回,又让他趴在床榻上从后面来了一回,这才肯放过他。

而此刻的刘琦早已凌乱不堪,脸上被泪水湿了一片,身上满是红痕,腿间一片狼藉,两粒乳首被掐得又红又肿,熟透的果实一样。

「你现在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自作自受了吧?」

严玉阙身上披了一件衣衫在床榻上坐了下来,刚一碰到床榻,刘琦就贴了上来,手抱着他的腰,将脑袋搁在严玉阙的腿上。

「小人才不知道……小人只知道大人喜欢让小的用嘴含着,然后在小人的嘴里出来……」

「又说些淫言浪语了。」

「小人说的都是事实……」

刘琦说完这话没再出声,于是房里安静了下来,严玉阙看着他的脸,视线又落在他的颈脖上,手指抚了上去,刘琦还没从激烈的情事里完全恢复过来,此刻还很敏感,手指仅仅轻轻抚过,就引得了他一阵颤慄。

严玉阙道:「我是男子,值得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

刘琦温顺地点了点头:「小人说过,小人过去是活在混沌中,而见了大人之后,小人就是为了大人而活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蓦地直起身子,眼神幽幽地看着严玉阙,「如果大人将来和徐小姐成亲了,如果有一天小人必须要离开大人的身边,大人是不是……很快就会忘记小人?」

严玉阙不知道刘琦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却一下子很难答上来,直觉的答案应该是「是」,毕竟一个已经从自己生活里消失的人,自己没有必要再记着,但心里却还有另一个答案……他没想过若是刘琦离开自己的话,会是怎样的情形。

那将会少了一个技艺高超的挑花工,但似乎又不仅仅是这样。

心里面那「哢嚓」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暖意和针扎一样的疼痛交织并起,严玉阙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症,但每一次……似乎都是和刘琦有关。

刘琦似乎也并不想得到严玉阙什么回答,又将脑袋搁了回去,淡淡道:「但是小人会一直将大人记在心里的……」

应刘琦的请求,晚上的时候严玉阙没有回去,但因为白日里的情事已经很激烈了,故而两人不过是相拥着交颈而眠。

也不知是不是前两晚都没睡好,这一晚疲劳已经到了顶点,严玉阙很快就睡得很熟,做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梦,梦里全是这两年和刘琦相处的画面,醒来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记在自己脑海里的片段,竟然足以梦一个晚上。

清晨的时候是被窗外照进来的光亮给照醒的,严玉阙一摸身边却只摸到冰凉的床褥,不由奇怪大清早的刘琦跑到哪去了?往日自己留宿在他这里的时候,早晨自己要起身,他总是缠着自己还要再窝一会儿才肯起来。

初秋清晨的气息已经沁冷透骨,严玉阙披了衣服起来,走到外头也没有见到刘琦,不过在桌上看到一个样式朴素的盒子。

昨天的时候似乎还不在那里,心想一定又是刘琦要搞什么鬼,于是便走了过去,将桌上那个盒子打开来,但是在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严玉阙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说不出来话来。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接着回首,在看到架子上挂着的那件有破损的霓裳羽衣后,脸上的惊讶更甚。

他定神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半晌,才敢小心翼翼地伸手进那木盒子里,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抖开。

晨光在金色丝线以及五彩的鸟羽上流转,泛出的华彩斑斓夺目,纹样繁复,不见丝毫丝线拼接的痕迹,宛如天仙织就的羽衣……

这是一件和挂在架子上的霓裳羽衣完全一模一样的舞衣,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它没有丝毫破损,花纹绚丽、工艺精致得令人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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