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凉停下了脚步，他触手可及眼前团团的迷雾，这次迷雾中凸显出来的面孔让张友凉感到有些惊讶，他有些看不透这张面孔的背后，之所以刚才的梦魇会被张友凉看清真实，注意到在那张没有形状的面孔下面是一个颓废到极致的灵魂，是因为他受到了净蚀的牵引，能够察觉到一些真相。
然而此刻张友凉却有了一丝心悸，甚至无法保持原来的那种淡定从容，看着眼前迷雾暴露出来的面孔，张友凉沉下心思，观察起来，除了一些腐烂的气息，还有一些特殊的味道，让张友凉感到新奇，甚至让他怀疑是关蝶儿来到了这里。
“为什么不继续朝前走了？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呵呵呵······”这个声音再次恢复了狡黠和诡谲，那张面孔上露出了拟人化的表情，是鄙夷和耻笑。
不知为何，张友凉心里惊起了波澜，他缩了缩瞳孔，望向不断起伏的迷雾，脚步显得有些迟疑，动作也变得十分僵硬。
“你是不是害怕什么？”对方依旧在发出嘲笑，嘲弄着张友凉不敢揭露真相。
“于你而言，只是想要找到你的来源，你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你以为你距离漩涡很远，但却慢慢发现，你已经身处在漩涡的中心，所有人都在盯着你，他们就像是虎狼一般，随时都在准备将你撕成粉碎。”对方在低声咆哮，甚至在张友凉的眼前模拟出了百花郡的情景，那日的确是群狼环伺。
“你不想要知道长生的尽头是什么吗？为什么他们都孜孜以求想要获得长生，而你却成了罪魁祸首。”
······
一系列鬼魅的话在张友凉的耳边萦绕，张友凉镇定自若，但是内心却波涛汹涌，试图将视线望向迷雾的深处，看到那庞大的建筑群，皇宫大院，可是他却无法看的清晰，恍惚间，像是有什么东西遮蔽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根本无法接触到真实。
“放弃吧，你不能进入那里，那里不存在真实，如果你这个时候退回去，或许还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如果你不退回去，那么等待你的只能是苦难，一辈子的折磨，你甘愿吗？”这时有了一声叹息。br>
那是另一个声音，张友凉被心动了，他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望过去，发现那是一个羊角人身的怪物从迷雾中显露出来，当看到这个羊角人身的怪物时，张友凉的内心是忐忑与恐惧交织，他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就在眼前这个羊角人身的怪物身上呈现。
“就像是我，最后只能选择沉睡，也许某一天我还会醒来，但是我已经记不起我的身份，我不知道我的过往，也不知道我的未来，我只知道我还活着，你说，这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声音一如当初的梦蚀。
张友凉记得很清楚，梦蚀曾经搭救过他的性命，为此再次陷入沉睡，正如梦蚀所言，当他再一次陷入沉睡后，外界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情，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
“你不应该像我这样，你应该有更美好的明天，大梁皇朝不应该变成这样，你可以走出自己的路，来，跟我一道，让我送你出去。”梦蚀伸出手掌，那手掌上带着斑驳的岁月痕迹，就像是张友凉脚下饱经风霜的台阶，一时间，尖锐的指甲也变得柔软。
张友凉沉默了半晌，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向梦蚀，那望过来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孤独，他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躲在那破庙里面，忍受着疾病的煎熬，等来的却是刺骨的折磨，没有亲人在他身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所以说······
张友凉深呼了一口气，他去寻找自己的归处又有何意义，不如像梦蚀所言，走出一条新的路，和过去告别，找到一个全新的自己，哪怕不求长生，做一个平凡人也不错。
张友凉如此想着，手已经不自觉地伸了出去，朝着梦蚀伸了过去，想要梦蚀将他带走，走出一条新的路。
下一秒，眼前的迷雾驱散，张友凉看到了矗立在面前偌大的皇宫，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站满了人群，这些人群分散而立，着各色官服不等，分不同品级，虽然无法将如此众多的人尽收眼底，但是张友凉透过庞大人群的气息能够感应到他们都由无尽的生机散发开来。
“你看到了吗？”梦蚀原本透明而又清澈的眼睛如今变得十分浑浊，抬起手指着人群让开的那条中央大道说着，“那是通往无上权利的大道，现在你可以选择黄袍加身，做一代圣贤君主，也可以选择泯然众人，当一介凡人。”
张友凉深呼了一口气，他注意到了那条中央大道，虽然光彩夺目，但却有着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等待着他脚步不稳，甚至可以说每走一步都是万丈深渊，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但仍需硬着头皮往下走，这一刻，张友凉能够体会到大梁圣上的不易。
不过在这条中央大道的旁边，还有一条羊肠小径，张友凉顺着这条羊肠小径望过去，那里只有平凡的青石铺路，他每走一步没有任何的忐忑，落脚十分舒服，心里没有任何的压力。
“那么，现在你是想选择成为一个拥有无上权利的皇帝，还是想要成为一介平民，只要你说出来，都能如你所愿。”梦蚀笑着看向张友凉，这一刻，它的样子显得十分慈祥，像极了一个邻家老爷爷。
张友凉显得有些犹豫，他沉吟了片刻，望向梦蚀，颤抖着问道，“你能为我做出选择吗？”
梦蚀笑了笑，点头答应，拉起张友凉的手带着他朝前走去，张友凉注意到，梦蚀带他走得是那条中央大道，如履薄冰处，尽是万丈深渊。
“随我一起走，我来帮你指引方向。”梦蚀小心翼翼地带领张友凉前进。
张友凉紧紧跟在梦蚀的身边，就像是跟在父母身后的孩子，生怕父母会把自己弄丢，这一路走来，可谓是步步惊心。
但张友凉越朝前走，越感受到周围无数的目光聚集过来，朝着张友凉望过来，这些目光是冰冷的，一点没有感情。
这一刻，张友凉根本没有从这种害怕的状态恢复过来，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梦蚀的身后，梦蚀走得踉跄，而张友凉走得也十分小心。
但等过了没多久，张友凉就发现了不对劲，注意到身边这些人的身上都有些怪异，他们的脖子都朝着张友凉这边扭过来，甚至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
渐渐地，张友凉熟悉了脚下走路的节奏，心神开始恢复常态，甚至开始尝试着和暗处的杨翌对话，“杨翌，你能注意到异常吗？”
“咦？”藏在张友凉阴影处的杨翌还在借助张友凉的视角观察，乍一听到张友凉的声音，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怎么了？”张友凉疑惑地问了句。
“我以为你不正常。”杨翌很坦白地说道，她对张友凉刚才的状态表示了担心，从张友凉踏上台阶的时候就感觉到张友凉心神有些不稳定，甚至以为张友凉要沦陷，不过有了前几次的经验之后，杨翌放弃了提醒，她似乎知道张友凉能够从这怪异的状态恢复过来。
“帮我观察下四周，尤其是那些大臣，我发现他们身上透着一股怪异。”张友凉提醒了句，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梦蚀的身后，没有引起梦蚀的怀疑。
“快要到啦，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夙愿。”梦蚀转过头来，那双透明的眸子里荡漾着浑浊，“要小心哦，前面的路不平坦。”
张友凉没有表现出惊疑不定，点头答应，试图让梦蚀看不出异常，他一早就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走不出这团迷雾，不如索性跟着对方走，而且他能感知到净蚀的跳动声离他越来越近，近的就像是触手可及。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些大臣都像是···都像是···”杨翌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话，她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景象。
“像是什么？”张友凉急切地问道，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揭示这幕后的真相。
“像是人偶，他们的脖子和身体有间隙，好像有线在牵扯。”杨翌深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尽数说了出来。
张友凉暗自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也知道眼前这梦蚀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人？
等梦蚀将张友凉带到了高居在上的金銮殿，金銮殿延伸过去的尽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金漆雕龙宝座，这尊金漆雕龙宝座代表着无上权力，即使是如今心态沉稳的张友凉在看到这真实的龙椅，也忍不住心生澎湃。
“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宿······”梦蚀走到了宝座的面前，朝着张友凉挥手，示意他坐上龙椅，张友凉鬼使神差地朝前走了过去，不过下一秒，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