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脚程还挺快。”
“春娘生的小丫头快一岁了，听说脸上肉嘟嘟的，极为可爱呢。”
“也有许久没见过武大山了，京城的东西南北四大赌场吃了个满肚子流油，也是时候让他们分些东西出来了。”
吕庆云记账的手一顿，“姑娘的意思……是想让武大山动京城的黑市？”
仲九辩点了点头，“他这半年来跟我互通书信，手中握着不少京城黑市当家人的信息，能公开见面的和不能公开见面的，也算得是一份筹码。”
“若是武大山的势力壮大，有他保驾护航，咱们红沙瓦迪矿场上的好东西拿到市上来，才能无后顾之忧，不过姑娘……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咱们赚的银子里，十中有一都让你拿给了祝佛寺作，这是为何？”
“香油钱嘛，做生意，总是要到处拜一拜的。”仲九辩随口答道。
吕庆云咕哝着，“可……那么多银子入了祝佛寺，居然也没见他们兴盛起来，瞧着里头的僧人还是穿得破破烂烂的，寺院也没扩建，一堆人挤在一起，这么多银子投进去，连个响都没有，您也不停手……”
仲九辩不在意地笑着，“银子没落到僧人头上，他们过的自然还同从前一般凄惨。”
“没落到僧人头上？那到哪儿去了？”
“祝佛寺的住持自几十年前就开始接济帮助穷苦百姓，银子自然也就流向了真正需要它的地方。”
吕庆云恍然大悟，“姑娘这是做善事啊，为何不留名？你没日觉我拿这个破玉佩去送银子，人家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晓得你是哪个，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福的时候都不知念什么好。”
他说着，掏出了一块儿设计精巧的勾玉状青玉玉佩，依这块儿青玉玉佩的形状来看，显然还有另一块儿与它组成一对儿。
“我一生碌碌无为，连双手都算不得干净，又怎好意思去佛祖面前多求什么……”
仲九辩罕见得情绪低落，盯着窗外的月亮呐呐自语。
不过她的悲伤春秋没持续好一会儿，很快又回复城没皮没脸的样子，“话说吕庆云，你这个月的银子送去没有，我这左眼皮儿老是跳的，总觉得不安得很，还是赶紧把银子送出让佛祖他老人家好歹给咱们保个平安，生意兴隆什么的。”
吕庆云：……刚你不还说不好意思求人家佛祖么。
“这个月的银子还没送去，要不现在去？总不急在这一时的，再说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左眼跳，准是好事儿。”
仲九辩突然反应过来了，易学中也有眼跳测吉凶的说法，只不过不一定准确。
本来眼皮跳只是一件普通的生理现象，可民间逐渐生出眼跳测吉凶的说法，易学中也就渐渐衍生出不同时辰，左右眼跳不同意义的解释。
“庆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打更声还没起，这会儿应当是戌时末了。”
“戌时……戌时眼跳占：左主酒食，右主聚会。”仲九辩小声念叨着。
吕庆云弯起月牙眼，“可不就是主酒食嘛，今日奕郡王才请你们吃的饭。”
仲九辩肃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不是，这个酒肉的意思并非是喝酒吃肉，而是指代工作与生意，表示即将有任务派发给我，提醒我不要想太多，立刻答应下来。”
吕庆云往门口望了望，“生意？都这个时辰了，铺子里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仲九辩看着门口处自己的算命小摊位，“庆云，准备干活儿了，沈驭安他们刚考完乡试需要休息，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留下个口信，告诉他们我近几日外宿，过几天回去。”
吕庆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瑟瑟发抖，“九姑娘你莫要吓我，咱们店里是不是进来了什么我看不见的人……呃……东西？它有什么活叫咱们干？”
“你想什么呢，我之前不是有单生意搁置着，没到时机嘛，现在，时候到了，咱们该过去了。”
“哦！你是说，上次黄大娘那件事！她的孙儿旺儿因为叫了一个已逝之人的名字，导致那人的魂魄一直跟着他……”
“正是，黄大娘在的那个村子……叫什么来着？”
“乌坑村。”
……
茫茫黑夜，一路上除了冷清的月光再无其他光亮，偶有两声狗吠自稠密的林子中传来，惊起一阵黢黑的鸟儿。
“姑奶奶，就算再急，咱们也不能说来就来吧，这都快子时了，明日再来不是一样的么，就算现在非得去，咱总得点个灯笼过来吧。”吕庆云被健步如飞的仲九辩扯着，气都喘不匀了。
“到了。”
仲九辩突的停下了脚步，立在一望无际的黑暗当中。
吕庆云睁大眼睛，努力看清周围的景象，可四周除了黑还是黑，一路走来，根本看不见可以参照的任何物体。
“我的个乖乖……姑奶奶，你怎么就晓得到了啊，周围什么我都看不见，你怎么还能走这么快？”
“你看不见么？周围的光线跟白天差不了多少啊。”
吕庆云瞪圆了眼睛，“差不了多少？那可差得多了！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子时！那可是子时！咱们连个灯都没有，亏得一路上走这山路没被石头绊倒了！”
仲九辩心下一惊，确实啊，大历又不像现代社会，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这儿晚上天一黑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了，更何况在这子时的深山里头……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夜视能力居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提高了这么多……好像是从上次一口气喝完老杜的酒开始……
“九姑娘，我怎么感觉咱们走了好久，这儿是什么地方啊？”吕庆云贴着她瑟瑟发抖，总觉得周围阴冷得很。
仲九辩往左边多走了两步，擦拭着地下的石碑，“乌坑村。”
“咱们到了？怎么不见人影？虽然是夜间里，但一个村子连个灯都没有……是不是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