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九辩穿着衣服，小渤子自觉转过身蹲在地上面壁。
“对了，小渤子，你昨夜里不是睡在隔壁？怎么一早就出现在我的床上？”
她牵着永安小世子走出房门，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面前桌子上的人眼角直抽抽。
她说这小渤子怎么这么早过来呢，感情是沈奉祐带过来的。
“小九醒啦？来，趁热吃早饭。”沈奉祐将腰间的围裙取下来，招呼着她，“桌子上的包子是我让人去西街上买的，豆浆是胡同口一个大叔卖的，快过来尝尝。”
“你还挺……自来熟的。”仲九辩拉开椅子入了座，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品说不出话来，他们家圆桌上，还是第一次摆了这么多菜。
沈驭安和傅说平静地用着食，显然是醒来有一会儿了，已经适应了沈奉祐这完全把这儿当自己家的状态。
仲九辩尝了几个菜，“啧啧啧，没想到名满京城的奕郡王厨艺这般好，味道不错。”
她心底不禁生出佩服来，古时的男子能文能武就罢了，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沈奉祐略有些不好意思，“哪里，九姑娘谬赞了，我十四岁以后便听取父亲的旨意东征西讨，独立较早，生活技能方面，确实是比同龄人强一些。”
“这么多菜做起来需要消耗不少时间吧？”
“不到半个时辰，这些都是郡王府的厨子做的，我不过是热热端上了桌。”
仲九辩差点儿没被一根白菜杆子噎死。
靠！特么不是你做的，我出演夸奖的时候你表现得那般骄傲。
仲九辩脸一黑，看错了看错了，见这奕郡王第一面的时候还觉得他儒雅自持，没想到是个脸皮厚的。
“哈哈，爷爷我闻到饭香了，小九今天必做了不少菜！”
九爷爷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外面的光线亮，他刚睡醒眼睛没完全睁开，因此没注意到饭桌上还有一个沈奉祐。
待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眼睛适应了光线，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人。
仲九辩暗道一声坏了，九爷爷当将军的时候必然是跟这个奕郡王打过交道，前几日他来的时候才会特意避开，这下好了，忘了提醒九爷爷，两人直接撞上了。
傅说和沈驭安也双双愣住，显然也忘了这茬。
沈奉祐看见人出来，眼神对上九爷爷的脸后，正布着筷子的手一顿，两人就开始大眼瞪小眼。
九爷爷像是被点住了穴一样定在原地，沈奉祐手脚也不挪动半分。
最后还是沈奉祐轻笑一声，主动站起来招呼，“小九，这位是……那日来没看见，还道你们家就四人住着，在下沈奉祐，今早与小侄儿不请自来，唐突了。”
他说着抱了抱拳，邀请九爷爷坐下，脸上挂着的笑容毫无破绽，倒像是真没认出九爷爷的样子。
九爷爷挑了挑眉随着他邀请的手势落座，“这些菜……看着不像是我们家小九的手艺啊，不过也不错。”
“九爷爷是我在荆州五龙镇下柳村的亲戚，他膝下没有子女，就一直跟我们住。”
沈奉祐仍是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原来如此，说起来，我与永安刚搬到了隔壁，往后还劳烦爷爷多看顾些。”
九爷爷摆摆手，夹了一块儿牛肉放进嘴里。
仲九辩三人见两人没什么异常，便也继续吃着今早这顿气氛诡异的早饭。
沈奉祐虚吃了没两口，便起身要走，“诸位先慢慢用着，我突然想起来，有样想带去国子监的东西，被我给落在了郡王府，沈兄傅兄吃完了不用等我，我拿完东西就直接去国子监。”
他说完就转身抬脚走，背影看着不慌不忙，一点儿着急的意思都没有，倒真像是要回去拿个东西。
“站住。”
九爷爷放下筷子，剔了剔牙。
“爷爷我看，你想回家拿东西是假，想回去找你父亲贤亲王，好好调查我的来历才是真吧，呵，贤亲王的这个小儿子，也就看着老实，实际心思比他爹深多了。”
“你果然是戚继昂老将军。”
沈奉祐见他坦白，也不继续装了，转过身探究地看着他，周身的气势没有变凌厉，还如从前一般温和。
“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告知天下，你已经死了呢？”
“戚继昂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小九的爷爷，一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而已，你既然搬到了隔壁，有些事情也瞒不了多久，让你早些撞见了也好，省得我总东躲西藏的。”
沈驭安和傅说也起身帮着说话，“九爷爷也不过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奕郡王，今日的事情还望你对外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的父亲贤亲王也不要透露。”
沈奉祐摇了摇头，“这件事牵扯重大，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我必须同我夫妻商量。”
“小渤子，配合一下。”仲九辩贴着永安小世子的耳朵说了一句，突然发了难，挟持住他，三指扣在他的脖子上。
“奕郡王，为了你的小侄儿好，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仲九辩龇牙咧嘴地扮凶恶，殊不知自己的模样落在沈奉祐眼里只剩下好笑。
跟个故意吓唬人的猫儿一般。
她为了能镇住人，故意手指往后收缩，表现自己很用力在掐永安脖子一般，小渤子居然也配合她，明明没什么感觉，却还故意小腿乱蹬，吐着舌头翻着白眼表演痛苦。
沈奉祐无奈地看着他，“永安……你怎么还帮着外人哄骗哥哥。”
小渤子偷偷掀起一只眼的眼皮窥探，见沈奉祐没相信，他的腿蹬得更用力了，乱吐着舌头，嗓子里还发出嗷嗷的痛苦声。
沈奉祐更无奈了，他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工于心计，却向来对这个小侄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闭上了眼睛，“我今日带永安到九姑娘这儿串门儿，只看到了一个普通的老人，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这才对嘛。”傅说走过去爽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朋友，还算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