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庆云一僵，不着痕迹瞟了一眼钟侯爷，愣是没敢吭声。
“你管人家做什么？”仲九辩赶紧替他遮掩。
沈五爷眼睛斜了过来，“朕怎么就管不得了？这天下还有朕管不了的事情？”
“咳咳……怎么跟大哥说话呢？”
“嗯？”
仲九辩往钟侯爷身后一躲，“那不是您自己说的嘛，以后见我一次就喊一声大哥。”
“这个奴才也还记得。”
胡公公堆着笑把一张老脸怼了过来，触及沈五爷那极为不待见的目光，又默默收回脑袋。
“说起来，你这次帮了朕一个大忙，朕还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不如就于明日午时请你吃顿饭吧？”
仲九辩把脑袋探出来，“我可以到宫里去参观参观了？”
“想的挺美，宫外请客。”
“嗐，不给参观算了，就跟谁没去过似的？”
“哦？你去过？”
“呃……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她确实去过来着，不过去的时候那儿已经成名胜古迹了……
“听九公子方才跟齐百万谈话，你想在西郊赌场的鬼市长期卖一样东西？”中侯爷凑上来搭话，不知道为何，他总觉着这个九公子身上有一股极为熟悉亲切的气息。
“是有这个打算，西郊赌场人脉广泛，安全性与隐秘性都做得很到位。”
沈五爷敲着扇子不以为然，“隐蔽性？赌场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谁都可把脚插进去，这隐蔽性，如何能谈得上？”
“是啊是啊，我们今夜随随便便就到后头鬼市去了，也没见到什么人阻拦。”钟侯爷当即附和。
仲九辩眉毛皱成了一坨，“你们？今夜？进了鬼市？怎么可能啊，鬼市今夜根本没开市。”
她这句话一出来，钟侯爷几人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吹过。
“没……没开市？那我们今天逛的那个……那么些人，其实都是……”
“是普通地摊儿而已，没你想的那么玄乎。”仲九辩赶紧打断他的瞎想，“既然你们去到了后院就应当见到了那边的地摊市场。”
钟侯爷连连点头，“是，不仅见到了，还逛了一圈呢。”
“你们见到的那个地摊市场，并非是天天都有的，每到初一十五都是歇市关门休息的时间，那个时候就进不去了。而就是这歇市闭门的这两天，才是赌场鬼市真正开始的时候，有渠道有门路的人才进得去，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甚至连那地方有真假两个鬼市都不知道。”
沈五爷表情有些难看，“那假鬼市上卖的东西，岂不也是假的？”
仲九辩摇了摇头，“也不一定，真假参半吧，买地摊上的东西嘛，虽然有捡漏的可能，但不懂的还是不要随意花银子踩坑了，你们没买东西光是逛一逛长长眼力也是不错的。”
她话一说完，周围的气氛就有些凝固，三个男人面色一个比一个复杂。
“你们……不会买了什么了吧？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五爷手一挥，胡公公就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古朴的黑木盒子，顶盖一打开，一枚金灿灿的丹药就露了出来。
仲九辩将金丹拈在指间，“按安宫丸买的吧？”
面前站成一排的三个男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摊主最开始的出价不低吧？”
面前三人又是一阵狂点头。
“没给你们讲什么情感故事？”
“讲了讲了。”胡公公简直觉得神了，九公子果然是个能掐会算的，这么细节的东西也能猜到，“卖安宫丸的老伯说他曾在雪夜救下一个神秘男子，男子临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这个。”
“他跟你们要多少？”
“八千两！”钟侯爷还挺骄傲，“不过让本侯砍掉了一个零，最后八百两拿下！”
仲九辩撇了撇嘴，随手就将金丹扔回盒子里。
“哎哟九公子，可不敢随便乱扔，好歹是八百两的宝贝呢。”胡公公板板正正地将金丹放到盒子里，小心收起来。
“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可别真把它当宝贝了。”
沈五爷拧起眉毛，“假的？”
“一眼假，真的安宫丸个头儿要比这再大一些，外皮金箔的颜色也要更闪亮些，也不似你们买的那个那般糙粝，这些年，安宫丸在市面上的数量越来越少，价格也越涨越高，就有不少人动了歪心思，随便弄些补药仿制售卖。”
钟侯爷气不过，“拿我们当冤种呢，我回去找他！”
“你还是别回去了，去了也是白去，人家早跑了，他们这行人，开张就吃三年，知道自己做的是亏心事，估计你们走后就着着急忙活地收拾东西走了。”
“岂有此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侯就不信他还能逃到哪儿去！”
“罢了钟卿。”沈五爷叫住了他，“垂暮之年还出门做这等招恨惹怒之事，或是无儿无女，或是儿女不孝，朕的银子，他赚了便赚了吧，只盼他安心度过剩下的这一段时间，不再行坑蒙拐骗之事。”
他说着便摆摆手，示意胡公公再将那金丹拿出来，“既然东西是假的，也中不上什么用，便尽早扔了吧。”
钟侯爷还颇为不舍，“这丹药闻着也是草药的香味，普通补药的功效它该是有的吧？”
“再平常不过的甘草味道罢了，丹药里头的材料多是按照现今流行的炼丹法捣制的，里头添加的朱砂水银等物都是不能入口的，就别想着留下了。”
钟侯爷不再多说，接过丹药就扔入河里。
“行了，三四更天了，朕随钟卿回西郊的住宅，九兄弟也早些回去吧，明日中午就约在黄鹤楼吧，你们来京多日，北方的菜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明日就寻些南方菜系。”
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你们要住在郊外？明日不早朝吗？”
“明日都大年二十八了，明日开始朝廷要连着休沐七日。”钟侯爷解释道。
沈五爷临走前看了一直掉在后头，全身捂得极为严实的吕庆云，“吕掌柜明日也随着九兄弟过来吧，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