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盅吧。”齐百万瞥过头，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诶诶诶，先把小爷的拿过来，让大家伙儿看看是不是贵采！”仲九辩招呼着，旁边围着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齐百万看着她这副张狂模样没忍住嗤笑一声。
呵，不知道他待会儿看到自己的采数还笑不笑的出来。
“怎么会？！”
果不其然，对面那小子惊呼了一声。
“嗐！”
众人也都跟着失望地唏嘘着。
黑，雉，雉，白，白。
投壶里是个杂采。
钟侯爷和胡公公又缩在了一起，抱头痛哭，相拥而泣。
钟侯爷：呜呜呜他居然输了！为什么他输了我心中会涌起一阵老父亲的失落感？
胡公公：六千两啊，那可是六千两，就这么没了。
沈五爷仍是板正地站着，神色不明。
“哈哈哈哈！如何？小公子，这令牌和银子，齐某可就不客气了。”齐百万早料到如此结果，伸手就要把桌面上的东西揽过来。
“等等！”仲九辩伸出手阻止。
“你想反悔？”
“怎么会，在赌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悔，我还想活命呢。”
“那你这是做什么？”齐百万看着压在自己手上的手，不悦地道。
没想到这小子人看着体虚瘦弱的，手劲儿却恁的大，他挣了几次都没能挣开。
“齐公子，咱们凭良心讲，只有赢了钱的人才有资格动中间这些吧？你盅都没开，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拿回去？”
齐百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哈哈，凭什么？哈哈哈哈！”
周围也都是一阵嘲笑的声音。
“他居然问齐百万凭什么？人家方才可是连连掷出卢采的人！”
“就是，齐百万想赢一个杂采还不简单，揭出来也是打他的脸。”
“这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给他机会也不中用啊，我看还不如让刚才那位爷上，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连个贵采也掷不出来也好意思来赌场玩。”
“不知道是哪家宠坏了的败家子，一下子六千两被败光了，也不知道他爹是怎么管教他的。”
钟侯爷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甩开与他抱头痛哭的胡公公，“骂谁呢！怎么说话的！他爹怎么管他的关你啥事？！”
胡公公扯了扯他，“可是人家爹怎么管教九公子也关侯爷您的事啊，您那么激动做什么？”
“条件反射，下意识地就想怼回去……你说这是为啥呢？”
钟侯爷满脸困惑地琢磨着。
“小公子说的极是。”齐百万抽回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可以，确实是应该看完之后再做决定，方才不过是齐某自己凭着多年的经验判定自己扔出的是贵采，做不得数，来人呐，将本公子的投壶抱过来，让小公子好好看看！”
伙计将齐百万的投壶抱了过来，可众人压根儿没抱是什么希望，没指望着仲九辩还能在采数上赢一把，只希望他能尽快掷出贵采。
“不可能！”
最先看到结果的是齐百万自己，他惊叫一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黑，犊，雉，白，白。
是杂采，还是个采数更低的杂采。
不可能！
他明明是照着犊采掷的，这么多年从未失过手，怎么可能开出来只是个杂采！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今晚最响的一次呼喝声。
人人都不敢相信，真让这个做事没谱儿的小子将赌神齐百万给赢了。
钟侯爷和胡公公也傻眼了，僵在原地张着嘴。
齐百万猛地看向对面的仲九辩，“你做了什么手脚？”
“啧啧，齐公子该不会是输不起吧？你赢了那么多把也没见别人说你动手脚啊，我钟九一直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坐着，几十双眼睛盯着，在自己的投壶上动手脚都难，如何能动你的？”
周围已经有看不过去的人附和着。
“是啊，刚刚你连续投出卢采的时候谁质疑你了？”
“人家不过是投出个杂采来，点数略微高了些，你就怀疑别人动手脚了？”
“就这还赌神呢，输一次就玩不起了。”
齐百万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当然不是玩不起，若他凭自己本事输的他认，可他明明是按照犊采投壶的，结果如何能使杂采呢？
仲九辩将中间的银子物什都捞到自己面前来，将雪花棉玉牌塞给了沈五爷。
沈五爷手微微有些颤动，接过玉牌时连声谢也来不及道，就躲到一边，怔愣地看着玉牌上的雪花，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正所谓圣人千虑必有一失，人难免都有摔跟斗的时候，计划再好也会有意外发生，齐公子也不用想太多，普通人嘛，总会是做不到十全十美的，总会留有遗憾，毕竟世上如小爷我一般英俊聪慧，无所不能的帅哥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各位，承让承让啊。”
仲九辩像个二傻子似的，抱拳在人群中瞎得瑟。
齐百万简直难以相信自己输给了这么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仲九辩收进怀里就要走，“慢着！”
仲九辩嘴角勾起一道转瞬即逝的笑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要钓的鱼儿要上钩了。
回过头时面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之前狂妄二世祖的样子。
“齐公子还有何事？”
“赢一局就要走，小公子莫不是怕齐某会吃了你？”
齐百万头脑极速地思考着，该如何劝说仲九辩继续同他赌。
刚才那出，确实可能是他自己的失误，若钟九同他继续打，他还能将这个错处圆过去，若就这么放钟九走了，明日事情传出去，他西郊赌神就变成了个笑话。
仲九辩将表情拿捏得极好，脸上不舍的意味占了大头，其余的是侥幸获胜的喜悦和对齐百万赌术的担忧及害怕。
“赌场本就是个吞人的地方，你这个西郊赌神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小爷我怕走慢了，还真被你吃得连渣都不剩。”
“欸，怎么会？小公子话说反了吧？你方才吃进去的那六千两，可是齐某的血汗，这短短的半柱香，小公子就赢了六千两，你若再玩上一段时间，那数不尽银子还不滚滚而来？”